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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你這樣很容易失去我》第16章
第十六章 對你無與倫比的喜愛

  去年年底發生雪災,百姓受苦,流民劇增。雲門弟子一路行來,即使在熱鬧的城鎮中,也碰到了不少乞討為生、家破人亡的百姓。雲門子弟心善,見到此等現象,便慢下了行程,一路相助。

  只是打聽之下的結果,讓他們很詫異,「以前都是聖教接濟我們的!可是今年以來,外面那些名門正派攻擊聖教,聖教內部似乎出了問題……我們跋山涉水,排隊去大明頂山下,向聖教求助。但是聽說大明頂已經成了一座空山,聖女死了,教主也失蹤了,根本沒人管我們!朝廷人那麼遠,這些年我們都靠著聖教……以後可怎麼辦?江湖上那些門派天天打打殺殺,如果沒有聖教,我們這些人早就餓死了!」

  「呸!聽說那些門派天天喊聖教是魔教,就算是魔教,也救活了我們這麼多人吧?他們現在所為,就是在斷我們生路。這就是大派所為?」

  這些話,衝擊了雲門小輩們的三觀。

  江岩喃喃,「難道我們錯了?魔教並不是壞的,只因為立場不同,我們才會與他們敵對?都是普通百姓,說法怎麼會差那麼遠?師叔,也許是我們這些名門的偏見,才認為魔教不可饒恕。但這些普通人,卻並不在意這些糾葛。誰讓他們吃飽飯,他們就喜歡誰。」

  楊清笑了笑,「魔教被稱為魔教,自有它的理由。你現在見到普通百姓對它的維護,卻還沒見過魔教中人素日所為。濫殺無辜,隨心所欲,三觀崩壞。多少窮凶極惡之人,都是魔教子弟。上代魔教教主之前,魔教曾與我們正道有所緩解,改變了路線,甚至與朝廷也多有交涉。但從上任教主開始,魔教重歸邪道。你只見了他們救人,又可曾見他們殺人?見過他們的手段,你就知道,名門正派談不上多正義,獨獨對魔教的聲討,是沒有錯的。」

  「正道不一定是善的,現在的魔教,卻一定是惡的。你們不必有什麼心理包袱。」

  眾弟子呆呆看著師叔,只剩下茫然應是的功夫。師叔說話平靜,語速悠緩,並不帶有太多仇恨,但門中人自知道師叔是為他們好。聽說少時,師叔全家便是為魔教所屠,才不得不入雲門避難。有這般身世,談起魔教,師叔仍語氣淡淡的,可觀師叔胸中丘壑。

  下午時,刮了陣黃風,天陰沉下來,眾人匆匆趕路,只來得及到山前一座破舊小廟。昏夜之交時,下起了小雨,天色極快地暗下,山間霧色濛濛,天氣轉涼。

  雲門弟子決定在廟中躲雨時,廟中又來了十來個穿著破爛的流民。流民們本就衣不蔽體,又在雨中行了小半個時辰,進廟時,就凍得全身哆嗦。雲門子弟自然熱心相扶,可火摺子在之前趕路時濕了水,他們原本是習武之人,也不需要火,現在流民需要烤火時,他們就傻了眼。外面的世界黑漆又雨如注,身處的廟中一片空蕩,當真讓人呆了下。

  沒有乾燥的火摺子和柴火,怎麼辦?

  江岩一咬牙,「鑽木取火吧。」廟中倒是倒了兩樁外面的大樹,幸而他們是習武人,鑽木取火還是有辦法的。

  但是努力了半天,因木頭潮濕,才竄起了兩點火星,還需要人小心呵護,不留心就滅了。

  「用這個。」江岩為難時,一隻修長素白的手從後遞來一本書。

  他一看:追男十八式。

  愕然:這不是楊姑娘送給師叔的定情信物嗎?這樣好嗎?

  沒什麼妥不妥的。

  帶著這麼本書,楊清本就在猶疑。這會兒有需要的時候,他並不太在意。終歸到底,楊望月是個過客。當時也許有點心動,但是都過去了,她身份成迷,他也不會自找麻煩。

  就這樣吧。

  看江岩傻著不動,楊清上前,從書中隨意撕了一頁紙,蹲下身,遞到了那竄被眾人保護的小火前。他本是漫不經心,神情庸淡,卻在火光中,火焰竄到紙上後,在一瞬間,眸子微凝——

  在他手下,在他遞到火前的書頁上,以很慢的速度,出現了字跡:

  楊清,今天也要想我入夢哦。嘻嘻嘻。

  楊清:……

  眾人:……

  他手一顫,猛地將燃燒一半的書頁從火中取出,以一種難以言說的神情,盯著自己手中的書頁:正面是魔女望月和楊清如何相親相愛,背面是少女清秀的字跡,笑嘻嘻地向他問好。

  幾乎是在一瞬間,記憶將他拉回那個村莊:總是跟在他身後、時不時就向他表白一番的姑娘;站在院外顏如舜華、腰帶翩躚的的姑娘;在大街上被他捧著臉、湊上去親他的姑娘……還有,還有在最後,用一壺酒將他壓在身下、與他熱情舌吻的姑娘。

  楊清望著手中的書頁,想了想,又撕了別的幾片書頁,這次小心不燒到火,而是在火上烤。果然如他所料,每一頁書的背面,都浮現出了少女的字跡:

  一幅男女交合的春宮畫,畫了一半,她估計嫌煩了,在旁邊留字跡,「你自己慢慢腦補吧哈哈。」;

  一兩句從古書中摘出來的字句,拐彎抹角地說「好想你哇」,日也思夜也想,你有沒有同樣想我呢;

  三兩句要他不要勞累,大段描述想像兩人日後見面的機會;

  ……

  「師叔……」旁邊弟子才開個頭。

  「用這個。」楊清從袖中扔出火摺子,師侄們又是尷尬又是著急,忙帶著火摺子去幫流民了。

  不錯。

  楊清是有乾燥的火摺子的。他就是想毀了這本書而已。

  可是現在,看到瞭望月留在書中的秘密,他還想毀嗎?

  那個愛慕他的姑娘,不知道變賣了家中多少東西,才能買下藏字跡的筆墨。又在機緣巧合的時候,乍然展露在他面前。

  她的那片心意,讓他痴然而望。

  秀麗的青年蹲在火前,望著一頁頁浮出字跡的紙出神。星河一樣的眸子本就漂亮,此刻,更是迸發出了火亮的明光。血液上湧,流遍全身,好像都帶了記憶一樣。他心中有些煩,又有些驚訝,還帶著三分欣喜。

  揚著眉,看著那些隻言片語,楊清有些忍俊不禁。他將書頁收起來,想日後的趕路途中,每天看看她都寫了些什麼,路程一下子變得不那麼無趣了。

  生平第一次,楊清有些期待與她的再碰面了——她真是個有趣的姑娘。每每在他對她失望之際,神來一筆;每每在他對她遺忘之際,給他驚喜。

  雨綿如織,自有人心如春暖。同時間,在「清來城」的客棧,隔絕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屋中氣氛有些凝重。

  滿眼算計的男人,一把鐵扇揮出,對著桌邊安然而坐的少女,滿是警惕,「你說你是誰?!」

  楊望月側頭,懶散一笑,「你說呢?到這一步,你還不知道我是誰?」

  「怎麼,想喊白道人來抓我?叛教而逃的人,口說無憑,誰會信你?」

  「或者想喊聖教人來求證?叛教而逃的人,聖教絕不留你生路!」

  一句趕一句,坐在桌前的少女眉目輕慢,帶絲笑意。砰的將桌上茶盞一摔,她起身而立,向范浩走去。明明範浩才是會武功的那個,才是拿著武器的那個,可在眉目冰冷的望月面前,他氣勢大減,竟是步步後退。

  望月冷笑,「我告訴你,想要一條生路,你只能跟隨我。聖教上下,只有我一人能救你。大約,也只有我一人,不在乎你是不是叛教,是不是投靠白道。」

  范浩忍不住問,「為什麼……你、你不在乎?」他還不能確定這個就是昔日的聖女大人。

  望月眨眨眼,方才還氣勢悍如山高,此刻就垂了頭,害羞道,「當然是因為楊清在白道啊。」

  「……」范浩的嘴角抽了抽。好吧,他有八成把握這個就是聖女了——對那位楊公子迷戀至此,也只有昔日的聖女了。

  而望月則笑問他,「那麼,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實話了吧?教主為什麼叛出教?別再用他與我情深似海這樣的鬼話騙我了。我與他關係如何,你是最清楚的。」

  范浩沉默下,從袖中掏出一份東西,遞給望月。

  望月拿過來看,唇角瞭然的笑一下子變得迷茫——晉江系統衍生研究報表。

  下面是一串串名字。

  這是什麼意思?

  范浩低聲,「這是臨走前,教主交給我的。說是從姚芙那裡拿到的東西。我也看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姚芙?

  望月的眉目更冷了:果然啊,聖教教主原映星叛教,因為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不叫望月,而是叫姚芙。

  范浩有話說得對。

  魔教教主和魔教聖女天生一對。

  但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在姚芙出現後,原映星就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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