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政濤瞥了一眼,不冷不熱地說:「小姨若是有能耐,就把他弄走。」
趙玉真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得下不得,閉了嘴巴不再說話。
幾位長輩大概早就知道老爺子到了這個年歲,仙逝是早晚的事,所以心情也沒有太悲痛。在病房外站了會兒,又去跟醫生打聽了下情況,一個個便借口有事,又都離開了。
只有李長庚,面色惆悵地候在走廊裡,時不時靠近看一看ICU裡的老領導,盼著他能挺過這一難,早點醒來。
龍揚吃完了早餐,自己默默收拾了去丟掉垃圾,回來時,徑直走到了韓政濤二人面前。
知他有話要說,韓政濤轉過身來,挺拔威嚴的冷硬身軀給人一種壓迫感,淡淡挑眉,等他開口。
龍揚覷了他一眼,聲調平靜地不帶一絲溫度,乾癟癟地說:「我想把我媽接走,一起離開這裡。」
晴晴眉心一縮,望著他,又看了看自家丈夫,知道這談話肯定不會愉快了。
果然,韓政濤冷冷一笑,銳利的眼眸睥睨著:「接走?你怎麼接走?你有經濟能力養活一個心臟衰竭的病人?你能照顧好她?離開了這裡,你們連一個棲身之地都沒有,怎麼生存?」
晴晴心裡捏了一把汗,好怕下一秒這兩人打起來。
龍揚被韓政濤一連串的問題砸下來,尊嚴都被踩在腳底,當下臉色越發僵硬,那雙眼眸狹長清淺,俊美的五官中透著一種不好描述的冰冷。
沉默了幾秒,他像是隱忍著屈辱和不甘,憤憤開口:「可是留下又能怎麼樣?留下接受你們高人一等的鄙視?接受你們肆無忌憚的踐踏?」
「鄙視如何?踐踏又怎麼樣?你生來就是這樣的出身,難道還指望所有人供著你?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很多,不要以為你現在這點委屈就承受不住!你父親作惡多端,臭名昭著,手上血債累累,你去看看那些被他殘害的遇難者家屬,再來對比你如今的處境,你就知道你有多幸運了!我們這些人對你,已經足夠寬容!」
龍揚攥著拳頭,大概是因為韓政濤話裡提到了父親,他冰冷的表情突然注入了一些憤怒和猙獰,那雙狹長眼眸越發眯起,斂著厲冷,直面坦蕩地盯著對面的男人,質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帶人毀了我父親?!」
晴晴心裡驟然一縮,下意識拉著韓政濤的衣袖收緊。
男人面色平靜,甚至薄唇勾起了淺笑,淡淡反問:「所以,你回來就是為了找我報仇?」
龍揚面色陰沉憤怒,那一瞬眸中迸發的怒意,晴晴以為他隨時都會動手。
然而,他也只是渾身緊繃攥著雙拳立在那裡,一動不動,怒目而視。
病房裡不知道突然怎麼了,有醫護人員急匆匆地趕來,打破了走廊裡沉悶窒息的對峙,引得幾人也趕緊調頭去看。
「是不是人醒了?」晴晴急急忙忙,轉身朝向醫生問道。
然而醫生根本沒來得及回答,鑽進病房立刻又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