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檸凝淚如泉湧，緊緊抿唇，點頭。

搶救進行了很久，醫生出來時臉色還算輕鬆，「許先生的情況暫時穩住了，接下來的時間，怕還是要進行放療化療，這個過程會很痛苦，但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周美芳知道丈夫的心思，聞言稍稍一思量，「醫生，如果放療化療，還能活多久？」

醫生臉色為難，「這個……不好說，可能半年，可能三五個月。」

「那如果不做化療呢？」

「可能……最多三個月。」

許檸凝聽母親這麼問就明白過來了，上前一步急忙說：「媽，這個時候不能聽爸的意思，肯定要積極治療啊！」

周美芳很平靜，轉眸看向女兒，搖搖頭，「你爸還是那個態度，寧願少活一些時日，也不想活得那麼痛苦，沒有尊嚴。」

話音停頓了下，周美芳目光溫潤地垂下，看著女兒碩大凸出的肚子，滿足地道：「三個月……你也應該生了，你爸的心願就是看到兩個外孫，所以……不折騰了，用盡一切辦法讓他在這三個月裡活得輕鬆，沒有痛苦，讓他等到兩個外孫兒來報道，就沒什麼遺憾了。」

「媽……」許檸凝急得跺腳，恨不能拉著母親哀求，可也依然改變不了父母的想法。

「醫生，等我丈夫情況好一些，我們就出院回家。有什麼藥物可以減輕他的痛苦，不管多貴，儘管用。至於其它的治療方法，我們就不嘗試了。」

醫生很開明，聞言沒有多餘的勸誡，點頭道：「好，我明白了。」

許建國被送到病房裡去，一家人慢慢走到床前，他已經醒了過來。

看著女兒女婿都面色悲痛，許建國抬了抬手，很樂觀地說：「哭什麼，我這不是還活著嘛，放心……我一定會看到我兩個小外孫出世的，我要看看他們……」

許檸凝什麼話都說不出，傷心地抬手捂在鼻端，轉身衝出去。

慕羨城連忙追上。

許建國幽幽一聲嘆息，朝妻子伸出手去。周美芳在病床邊坐下，哀嘆道：「檸凝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希望羨城能勸好她，可千萬不要影響了兩個孩子……」

「放心吧，檸凝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懦弱不經事的丫頭了……」

許檸凝出了病房沒有走遠，慕羨城很快追上去拉住她，可是因為肚子高高隆起，擁抱也不敢用力，只能從側面抱著她的肩膀。

許檸凝緊緊抓著男人的手臂，斷斷續續地沙啞道：「我一直以為，我爸的病得到控制了，能多陪我們幾年……能看到孩子們長大，可現在……」

「情況的確突然，我們都無法接受，可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誰都不能改變。你現在懷孕著，情緒不能大起大落，別這樣，嗯？」慕羨城攬著她，溫柔地安慰。

許檸凝點點頭，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平復下來，「放心吧，我會調節的。」

「嗯。」慕羨城也知道她心裡比誰都在意兩個孩子，肯定會堅強起來，頓了頓又問，「要不要下去走走？透透氣？」

女人不說話，還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