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檸凝眼眸一抖，不懂她對自己的母親怎麼這樣仇恨。

可顧晨晨接下來的話，讓她震驚的同時，也解開了縈繞在心裡幾年的疑惑。

「檸凝姐，我知道我不是個好女孩兒，我沒救了……可是，這一切其實不是我的錯——你肯定不知道吧，顧淵博不是我親生父親，我的父親，我偷偷跟蹤我媽，見過了——一個窮鬼，他大概很愛很愛我媽吧，所以我媽為了跟他在一起，不顧一切，顧淵博……看起來深情，其實……其實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不是他橫刀奪愛，我媽應該就跟那個男人在一起，可能過得挺好呢——反正這就是一團亂帳，算不清楚了——」

顧晨晨眼眸平靜地看著前方，年輕滯澀的臉龐掛著對命運的嘲諷，言罷，幽幽一聲嘆息，思維彷彿倒退到幾年前。

「我媽出車禍的那年，我還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可我什麼都懂了，我問我媽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爸，她說都是我爸咎由自取——甚至，起初她以為我是顧淵博的親生女兒，曾想過要將我殺了！後來，也許是老天爺憐憫我吧，一個意外的機會，她發現我居然不是顧淵博的親生女兒……呵，是她跟她深愛男人的女兒——她說跟顧淵博離婚了，我們母女倆的好日子就要來了，我們真正的一家三口就要團聚了——」

「哈！誰要跟那個男人一家三口團聚？顧淵博就算橫刀奪愛，可對她這些年也無微不至的關懷，她偷情，後來又車禍，這都是報應！可是這一切……讓顧淵博知道了——他知道了……」

顧淵博知道疼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居然不是親生的，知道自己的妻子原來一直背叛著自己，這是何等打擊！

「我媽車禍變成植物人了，那個男人卻又消失了，這就是所謂的愛啊……這麼不堪一擊，顧淵博是個真男人，他居然還把我媽接回來，都已經不是他的妻子了，他還接回來，一照顧就是六年多！而我……」

顧晨晨落下眼眸，看著地面，聲音也低落下去，「而我……再也找不到我好好學習、奮鬥下去的勇氣——顧淵博對我的好，也不那麼純粹了，可是我不怪他，他其實已經很好了……但同時我又恨他，至於為什麼恨他……我也說不清楚——」

「晨晨！」女孩兒語無倫次的話語落下，一道男中音渾厚響起，許檸凝回頭看去，是顧淵博匆匆忙忙趕到了。

慕羨城明顯地感覺到，身旁女孩渾身驟然一僵，像是被冰封住了。

顧淵博匆匆忙忙從醫院趕來，一身白襯衣不太整齊，可隨意邋遢的打扮依然蓋不住身上那股子儒雅學者的風範，他緊緊擰眉盯著坐在天台邊緣的女孩兒，心痛地說：「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你是無辜的，你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也無法選擇你的成長環境，我對你的態度有些改變，也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自己……還不能豁然面對那些事情——但不管怎麼樣，人生是你自己的，你不應該用我跟你媽的錯誤，來懲罰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