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昂起頭顱，可晶瑩的淚珠還是不由自主地滑下，她堅強地笑著，抬手抹了下臉頰，最後道：「如果失去他，我卻連最後一面都不能見到，我想……我的一生，也從此黯然無色了－－」

柔情似水的一番話，感人肺腑，催人淚下。

幾位經歷過大風大雨，見慣了生死離別的首長們，面色威嚴，氣場凜冽，此時都被晴晴一番話攪動了心弦，情緒起伏，不得平靜。

陳修霖盯著面前無法相認的大女兒，銳利的眼眸不知覺地泛著潮熱，心裡的感受較之另幾位首長，更多了些觸動。

過了幾秒，就在晴晴沉浸在這種悲涼裡無法自拔時，突聽一道聲音傳來：「老胡，你們先出去吧，我跟她談談。」

開口的是陳修霖。

話音落下，那幾位首長沉重地點了點頭，互相看了看，都起身先行離開。

晴晴又回過神來，眼眸抬起，看著起身繞過圓形桌，朝自己走來的中年男人。

陳修霖面色凝重，布滿滄桑的臉龐掛滿歲月的痕跡，步伐在晴晴面前站定，他沉沉一嘆息，語重心長地問：「真想好了，一定要去？」

晴晴很平靜，只是問道：「你跟我媽錯過了，這輩子遺憾嗎？」

陳修霖眉眼一跳，沒想到她會冷不丁地問出這個問題。

繼而，嘴角牽起苦澀的笑，反問：「你說呢……」

「既然這樣，那你就不應該再勸我，也不應該阻止我。如果你念及這些年對我的虧欠，那麼……現在你補償我的時候到了。除非你是希望我也跟你一樣，此生與最愛的人無法廝守，遺憾終生，否則－－你就批準我的請求。」自從兩人的關係明朗以來，這是晴晴第一次如此坦然地正視他，如此坦然地提及兩人的關係，「就算是死，能跟他在一起，死也是幸福快樂的。」

最後一句話落定，陳修霖的心臟如同被人重重一擊，眼眸微眯，他像是受了刺激一樣盯著面前的小丫頭，好久，大腦都無法組織語言。

他愛過，也失去過，也後悔過－－所以，此時他是能夠體會晴晴的心情的。

可是，韓政濤臨行前不斷跟組織專門提及過這件事，還特意又跟他囑託過。

他當時答應了，一定會照顧好晴晴，讓他不要有後顧之憂。

可現在，難道他要違背那些誓言了嗎？

沈晴晴靜靜地與他相對佇立，清亮水靈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觀察著他臉上每一絲表情和神態，也無聲地給他施加著壓力。

良久，就在她準備說出一些威逼利誘的話時，陳修霖才終於有所反應。

腦袋恍惚地點了點，他嘴唇蠕動，又隔了幾秒才發出聲音：「好……好，我答應，我回去後會儘快跟相關部門知會這件事，批準你的請求。」

心臟驀然亂了節奏，晴晴臉上一點一滴浮起狂喜和震驚，淡涼的水眸死灰復燃般亮起了璀璨的神采。

「謝，謝謝你……」

陳修霖苦笑，又嘆息：「我答應了政濤，卻又食言，若是他還能見到你，不知是欣喜還是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