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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死的相公回來了》第99章
世人大多如此,欺人窮,欺人弱,等他們發現你既不窮,又有靠山,那就算心里再看不慣,嘴上也不敢多說什麼。

 太陽正當頭,柳飄絮看了看天色,問院子里兩人道:“午飯要吃什麼?”

 厲東君道:“都好。”

 厲城扎馬步扎得滿頭大汗,也艱難地說:“都好。”

 柳飄絮笑道:“我這里可沒有都好可以吃,既然說不出什麼,只能吃面條了。”

 她回房看了看寶兒,見她還在睡,才放心地進廚房揉面燒水。

 面團醒好,她轉身準備去拿 面杖,卻被悄無聲息站在自己身後的人嚇了一跳,往後退一步,腳下卻沒站穩,眼見著就要往後倒。

 厲東君迅速出手攬住她的腰,兩人的身體因為他的力道貼在一塊。

 柳飄絮愣了一下,很快被那不屬于自身的熱度驚醒,紅著臉推開,也不好意思看他,只尷尬道:“將軍怎麼進來了?”

 厲東君盯著她粉色的臉頰看,直到看到柳飄絮手足無措,快要奪門而出,才收回視線,走到灶角,坐在板凳上,“我給你燒火。”

 他身形高大,卻窩在一張矮矮的板凳上,看著特別不協調。

 柳飄絮平復下怦怦直跳的胸口,看他那樣,又有些想笑,“將軍還是出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厲東君不答,往灶膛里塞了一大段木頭。

 柳飄絮又說:“阿城一個人在外面行嗎?”

 “沒事。”厲東君道。

 柳飄絮見狀,只好管自己 面條,其間透過廚房的小窗口往外看了看,見厲城滿頭滿臉的汗,小小的身形有些打晃,不忍道:“阿城年紀還小,將軍對他可否寬容些?”

 厲東君看了她一眼。

 柳飄絮忙說:“武學之事我不懂,只是想著不能揠苗助長,剛才的要求若不合理,請將軍見諒。”

 “無事。”厲東君道:“听你的。”

 說著他就起身,將厲城叫回來暫時休息。

 柳飄絮听著他的話,心頭又有些異樣,但她馬上甩甩腦袋,把那些不合宜的想法甩出去。

 他心里記掛的人是小姐,自己可不能把他的照顧想歪。

 可是還是這麼說,但她手上的動作卻不自覺慢了下來。

 從前那麼多歲月,她從沒有喜歡上什麼人,小姐也問過她許多次。要不要替她找戶好人家,都被她拒絕,哪里料到如今日日相處,卻……

 她暗暗嘆了口氣,但是轉念一想,現在的日子已經很好了,她有寶兒,有厲城,還能時時見到他,偶爾給小姐寫寫信聊聊近況,每逢節日去後山看看哥哥,這就足夠了。

 這天,柳飄絮收到一封京城里的來信。

 此地距離京城何止千里,每封信一來一回,中間至少要一個月。因此每次收到小姐來信,她都特別高興,也特別期待。

 她抱著寶兒將信紙展開,珍惜地一個字一個字看過去。

 小姐說公主生了孩子,她也跟著高興,小姐說想她了,她就跟著惆悵,小姐又說……

 柳飄絮看著看著,漸漸愣神,到後來面上神情完全呆住。

 不知過了多久,寶兒在她懷里軟軟的叫了一聲,才將她喚醒。

 她摟著孩子,輕輕拍打著她的背,哄著她入睡,手上的動作完全是無意識的,整個腦子亂哄哄都被小姐說的話塞滿了。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她將寶兒放下,去屋外摘豆角。

 厲東君看了她半天,見她一直神游天外,走過來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柳飄絮愣愣的抬頭看他。

 厲東君皺皺眉,伸出手背探了探她的額頭。

 柳飄絮仿佛突然驚醒,下意識躲開。

 厲東君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緩緩捏起,收回來背到身後,又問道:“是不是生病了?”

 柳飄絮搖搖頭,神色復雜,似乎在忍耐著什麼,但終究忍不住,試探著問道:“將軍,你當初在屋頂上看的,是我家小姐,還是……”

 厲東君唔了一聲,神情有些微妙的尷尬。年輕時做的事他還記得,也記得第一次躲在樹上看她,就被她逮個正著,大眼瞪小眼的模樣。

 不過他自認是個敢作敢當的人,清了清嗓子,才道:“你。”

 柳飄絮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

 厲東君又說:“我在看你,你不知道麼?”

 他這樣坦蕩蕩直白白,反倒讓柳飄絮紅了臉,磕磕巴巴道:“為、為什麼看我?”

 厲東君反問:“你真的不知道?”

 柳飄絮閉口不答,心里卻復雜得很。有一個人二十年前就喜歡她,她卻不知道,若早就清楚,早就清楚……

 唉,其實,若當年她就知道他的心意,兩人還是不會在一起,畢竟自己當初似乎沒開那個竅,一心一意只想守在小姐身邊,從不知心動為何物。

 若不是不久前答應了帶哥哥回故鄉,恐怕自己此刻還在京城,還是不知道他的心意,也還……不會對他動心。

 或許這就是天意,天意讓她二十年前沒有喜歡上他,天意讓她二十年後跟他重逢。

 厲東君仍緊迫的盯著她。

 之前不明白他的心思,也對他無意,被這樣盯著,只是有點不自在。現在與他互相有意,柳飄絮只覺得胸口怦怦直跳,雙手都不知該往哪里放。

 她紅著臉,張了張嘴,“我、我也……”

 然而無論如何說不出來,只得提著菜籃子,窘迫地躲進屋里去。

 厲東君在門外立了一會兒,終于福至心靈,跟了進去。

 柳飄絮一見他就覺得心慌意亂,強自鎮定下來,試圖轉移話題,“中午做豆角燜面,將軍覺得怎麼樣?”

 厲東君卻不說話,走到她面前。盯著她細白的後頸,道:“我們成親吧。”

 柳飄絮啊了一聲,下意識抬頭看他,又飛快的低下頭。

 厲東君就一動不動的站著,等她的回復。

 柳飄絮心緒復雜煩亂,過了許久,才輕輕點了點頭。

 剛應下,心頭那些煩悶的情緒就全部消散了,她便知道,自己這個決定做得沒錯。

 兩個人年紀都不小了,經不起磋磨,也不需那些沒必要的矯情矜持,既然互通了心意,又相處了這麼久,沒什麼不合適的地方,不如從今往後,就相伴過一輩子吧。

 一個有人照顧他飲食起居,一個有人伴她左右護她周全,這就足夠了。

 她答應得痛快,這下輪到厲東君呆住。

 柳飄絮等了好久沒等到他的回話,忍著羞窘抬頭看他,卻難得在他臉上看見呆滯的神色。

 “我回山準備。”厲東君落下這一句,轉頭就走,看似瀟灑,然而轉身的時候,卻差點左腳絆右腳。

 柳飄絮原本還緊張,看他的樣子不比自己好多少,心頭的忐忑一下消散許多。

 厲東君準備得很快,或者是之前那一次入贅笑話,許多物品都已經備齊了,只差一個新娘。

 婚禮在上清宗舉行,觀禮的人不多,只有厲東君的師父以及幾個徒弟。

 柳飄絮這邊已經沒什麼親人,小姐遠在京城,不是說來就能來,算得上是她娘家人的,竟只有寶兒。

 不過她也無暇想太多,暈暈乎乎地拜完堂,被送入洞房,看著滿目的正紅色,還有些緩不過來。

 厲東君回房的時候,腳下有些打飄。

 那些兔崽子知道他今天大喜,不會罵人,因此一個個卯足了勁灌他,若不是他靠內力逼出一些酒,恐怕此時已經倒在地下了。

 他師父剛才還拍著他的肩膀,老懷甚慰的感嘆,早知道他到四十出頭才開葷,當年就教他一門童子功了。听得厲東君甚是無語。

 柳飄絮听到腳步聲靠近,捏緊了手指,一顆心跳得快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蓋頭緩緩掀起,兩人對視一眼,又不自在地各自撇開。

 厲東君裝模作樣的咳了一聲,“是不是餓了?先吃點東西吧。”

 柳飄絮定定心神,也不推脫,起身跟他坐到桌邊,吃了幾塊喜餅喜糕,兩個人又別別扭扭地喝了交杯酒。

 之後,對坐無言。

 厲東君面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桌子下,他放在膝蓋上的手卻捏成拳頭,又松開,再捏成拳頭,再松開。

 柳飄絮見他一直不說話,只得主動道:“有沒有水?我想洗把臉。”

 厲東君立刻站起來,一個閃身消失在房間內。

 柳飄絮看著他留下的晃動的椅子,不知該說什麼好。

 洗漱完,兩人各自更衣,蓋著被子躺在床上,又沒話說了。

 柳飄絮見他不動,這種事情自然不能由她來,只好躺在床上睜著眼楮。

 過了一會兒,她有點困了,正昏昏欲睡,被子下的另一個人卻有了動靜,先是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見她不排斥,整個人慢慢靠過來,又緩緩地覆身在她上方。

 她的瞌睡蟲早已經跑掉,瞪著眼楮跟他對視了一會兒,突然回過神來,慌得轉開了眼,紅暈從臉上往下蔓延,一直到脖頸,一直深入到衣襟之內。

 厲東君似乎被迷了神,低下頭來親吻她。

 這種事是他第一次做,但有些行為,好像是雄性與生俱來就有的,不必人教,甚至不用刻意去學。

 兩人的手一直十指交扣,不曾分開。

 次日清晨醒來,二人對視一眼,又窘迫的各自轉開,但很快厲東君又轉回來,問道:“疼不疼?”

 柳飄絮羞紅了一張臉,搖搖頭。

 正不知該說什麼,房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孩子的哭聲,緊接著又是厲城的輕哄。

 但寶兒不听,只是固執的要娘。

 柳飄絮忙在房中應了一聲,起身穿衣。

 厲東君也跟著坐起來,給她遞衣服遞鞋,動作十分自然,好像他一直就是這麼做的一樣。

 回門那天,柳飄絮帶著厲東君跟兩個孩子去山上拜見她的哥哥。

 那是一座孤墳,墓碑上簡單的寫著“長兄柳毅之墓”,里頭躺著的人,就是她的血脈至親了。

 厲東君自發的給那座墳除草,兩個孩子則跟她一起燒紙錢。

 柳飄絮一邊燒,一邊絮絮叨叨的跟她哥哥說了許多,最後轉頭看到厲東君一眼,含笑道:“我會好好的,哥哥放心吧。”

 成親後的日子,為了方便,幾人還是住在山下的小院里。

 柳飄絮教寶兒說話認字,厲東君看著厲城練功。有時候,兩人忽然極為默契的對視一眼,柳飄絮臉上帶著笑,厲東君的嘴角也微微勾著。

 此生便足矣。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撒下一片土,崽崽們,出坑啦,有空去作者君新文坐坐呀~(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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