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我們之間最大的差距

　如果前方的路走不通。咱就別再去費心思費時間挖牆推土。不如倒回去。或者換條路都可以。畢竟人生苦短。把時間花在路上看風景也比對著一堆土來的暢快。

　唐佳卉像一個墩子一樣立在葉柯和小冬之間。怎麼拔都拔不掉。既然拔不掉。那就繞開。只不過是多走幾步路而已。

　提前到了網球館。葉柯也換上了運動裝。既然來了。那就打幾圈吧。

　小冬正蹲著系球鞋帶。葉柯用網球拍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她抬起頭來。明晃晃的燈光剛好被葉柯的頭給擋住了。他的身後是一片光暈。

　可能是天花板上的日光燈太過耀眼吧。可能是她仰視的角度對他太有利吧。她竟然看他看得出了神。

　好帥的男人啊。帥得太霸道了。一下子就佔據了她的心。不留一點空地。

　「丫頭。發什麼呆。」葉柯拋著黃色的網球。拿球拍在原地接拋起來。動作非常嫻熟。

　小冬眨了眨眼睛。害羞地低下頭。「燈太亮了。看得我頭暈。」忽然。她瞄到他的鞋帶沒系好。「誒你別動。鞋帶散了。」

　小冬沒顧上給自己綁鞋帶。倒是小走了兩步移到葉柯腳下。給他綁起了鞋帶。

　葉柯一笑。他感覺以前的親密感又回來了。或許今天可以直接由死緩轉為無期徒刑。然後一步一步變成無罪釋放。

　「我去單人館打幾輪。一會兒再出來看你。」

　「好。快去快去。別影響我賺錢。」

　葉柯剛一走。陳芳帶著張子聰過來了。

　「小冬姐姐。」小胖墩先給小冬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誒。子聰真乖。」小冬想抱一抱他。可是啊可是。竟然抱不動。這個小胖墩確實該減肥了。

　陳芳在一旁催促。「好了好了。跟姐姐打完招呼就開始吧。今天可不許偷懶了。」

　小冬汗顏。您這意思是。昨天偷懶了。就是中途休息了下。也叫偷懶。

　說打就打。小胖墩看起來比昨天還要有精神。這可苦了小冬。膝蓋上有傷。包著一個護膝把傷口擋住了。即使是走路都有感覺。更別說是連續不斷的跑動；她的手掌心也有傷。握著球拍。掌心很痛啊。

　受了傷。體能明顯沒有昨天那麼好了。陳芳一直坐在邊上盯著看。小冬是一點都不敢怠慢。小胖墩打來一個球。小冬跑動不及時竟然沒接起來。彎腰撿起球。膝蓋好痛。但是。她咬咬牙繼續打。「子聰。有進步哦。」

　這一誇。小胖墩更來勁了。奔著跳著說：「快來快來。我是東方不敗。」

　小冬一時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是東方不敗。哈哈哈哈。子聰。當東方不敗不好。你知道東方不敗是誰嗎。」

　「不知道。反正就是很厲害的人。」

　小冬搖搖頭。「男孩子不要當東方不敗哦。」

　正說著。一旁的陳芳就叮囑道：「子聰。別講話。認真打球。」

　小冬抿了一下嘴唇。陳芳其實也是在提醒她。她心知肚明。

　小冬今天完全不在狀態。膝蓋越來越疼。手裡的球拍也快握不住了。球拍每蹭一次創可貼。她的手掌心就疼一次。張子聰倒是越打越起勁。而陳芳。眉頭緊蹙。一直在搖頭。

　這時。葉柯滿頭大汗地從單人練習館裡走出來。他一邊拿毛巾擦汗。一邊緊張兮兮地看著小冬。臭丫頭。為了錢真是連命都不要了啊。

　他剛想上前叫她。陳芳的聲音更加快傳來。「葉總裁。這麼巧啊。你也在這裡打球。」

　葉柯轉眼一看。在腦海中不斷搜尋著。他並不記得他認識這位婦女。

　陳芳精神抖擻地站起來。畢恭畢敬地說：「葉總裁。我是張允傑的妻子。我們在去年年會上見過一面。」

　「哦……」葉柯想起來了。張允傑是明業管人事的主任。也算小官一枚了。「你好。張太太。」

　陳芳伸手朝兒子揮了揮。「子聰。快過來。叫葉叔叔。」

　葉柯瞅了小冬一眼。只見小冬正雙手作揖感謝他。她實在累得夠嗆啊。

　張子聰機靈的腦袋瓜子一轉。「葉哥哥好。我叫張子聰。」

　陳芳一怕他紅潤的小嘴。「不禮貌。叫叔叔。」大人講究輩分。若是叫了哥哥。她還比葉柯輩分大。那她可受不起。

　張子聰卻說：「爸爸說長鬍子的人才叫叔叔。不長鬍子的人得叫哥哥。」

　葉柯聽得心花怒放。「沒關係。就叫哥哥。你就是老張的兒子啊。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跟你爸一樣壯。來。我抱抱。」他彎下腰。單手就抱起了張子聰。「還挺沉啊。你多大了。」

　「我十歲了。」張子聰把「十」的捲舌音唸得相當標準。

　葉柯捏了一下他肥嘟嘟的小臉。「十歲了啊。可你比十九歲的人還重啊。」他挑起眼睛看了一下小冬。

　張子聰才聽不懂他這話的意思。他摸著葉柯另一隻手裡的網球拍。「哥哥也會打網球。」

　「嗯哼。當然。」

　「那你跟小冬姐姐比賽看看。看看誰比較厲害。」

　陳芳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地說：「葉總裁。我們正在練習呢。你不用理會他的話。」

　葉柯倒是饒有興致地看向小冬。笑笑說：「子聰。不如你跟我比賽吧。讓哥哥看看子聰有多厲害。」

　張子聰拍手叫好。「好啊好啊。」

　小冬暗暗吐出一口氣。關鍵時刻。老男人還是能派得上用場的。

　陳芳見狀。又不好退卻葉柯的好意。但又不想白白浪費了課時。她便把小冬拉到一邊說：「小冬。這樣吧。明天提早一個小時練三個小時。你看怎麼樣。」

　「可我只有這兩個小時有空……」坑爹的。小冬忍不住罵街。你這也太精明了吧。

　陳芳低頭看到她護膝下面的淤青。又看到她出血的手心。「唉。算了算了。明天還是兩個小時。今天就算一個小時的錢。」

　「……」還以為你能仁慈一下呢。體諒一下抱傷打工的艱辛好嗎。可是小冬什麼都不能說。只能答應。「好的。」

　在外打工賺錢。自然就體會到了賺錢的艱辛。這跟在家吃吃喝喝睡睡就有錢花。那是完全兩種生活狀態。

　葉柯和小胖墩開始打球。葉柯輕而易舉地揮著拍子。跟小朋友打。他只需要出一分力氣。

　張子聰十分崇拜葉柯。「哥哥好厲害。哥哥你為什麼這麼厲害。」

　葉柯的餘光一直注意著小冬。小冬一拐一拐地走到休息區。連坐下都是艱難的動作。因為要彎膝蓋。

　他漫不經心地回答：「哦。你要勤加練習。以後也會厲害起來的。」說完。他朝小冬說了句。「老婆。你坐著等我一下。呆會兒一起回家。」

　陳芳瞬間石化了。老婆。葉柯喊安小冬老婆。小冬不是冷小北的女朋友嗎。

　她看了看周圍。除了安小冬沒有其他人。葉柯確實是在叫安小冬。

　就知道老男人會來這一招了。小冬心裡又痛快又不爽。痛快自然是因為陳芳又囧又愧的態度。不爽的是。葉柯這句「老婆」必准害她丟了這個飯碗。

　結束了。要回家了。陳芳拉著小冬的手。從場館裡面到場館外面。一路的噓寒問暖。「小冬。你的膝蓋受傷了。這段日子不能劇烈運動啊。要是落下病根就不好。等你上了年紀你一定會後悔的。」

　「小冬。回家拿消毒藥水擦一擦。那個網球拍子不知道有多少用過。你的手杖都蹭出血來了。必須消毒啊。」

　「小冬。回家好好休息。看你瘦得。都沒有我家子聰重吧。」

　小冬只是笑笑。一語不發。這種阿諛奉承的話聽多了。她覺得特虛偽。看來這個陳芳。也是一個相當圓滑的人。

　「哦對了。」陳芳立刻從包裡拿出錢包。然後闊氣地拿了五張百元大鈔塞給她。「喏。這是你昨天今天的工資。」

　小冬拿著這五百塊錢。一點成就感都沒有。「芳姐。說好了一小時二十。我就陪練了三個小時。六十塊就夠了。」她有她的驕傲。應該給的錢一分不能少。但不是她的錢她也不屑拿。

　陳芳按住她遞來的錢。又推了回去。笑臉盈盈地說：「拿著吧。多買點東西給自己補補。丫頭真勤快。放了暑假就打工。以後一定有出息。」

　聽著這話。小冬渾身不自在。

　沒有嫁給葉柯之前。她受盡奚落與嘲諷。她從來不會出現在家族聚會上。因為會丟安世達的臉；嫁給葉柯之後。她受盡追捧與奉承。做得不好的地方在別人眼裡。那都不是不好。是很好。是太好。

　回到家。葉柯不讓小冬走路。公主抱抱著她走。小冬雙手圈著他的脖子。一本正經地問：「葉柯。要是我們分開了。我走在大馬路上會不會被人踩死。」

　葉柯的心頓時涼了大半截。他懊惱地問：「為什麼你總是想著我們會分開。」

　小冬嘟起嘴巴。十分為難地說：「我也不知道啊。」

　我能說我配不上你嗎。事實是。我就是配不上你。即便你願意放慢腳步等我。即便我咬緊牙關拚命加速。我也追不上你。

　這就是我們之間最大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