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　小產

　當葉明威風凜凜地出現在集團辦公室的時候，秘書們都嚇了一跳，莊筱雪戰戰兢兢地站起來，「董……董事長，您怎麼來了，真是難得啊，呵呵……去裡面坐吧，我給你泡茶，」

　「不用了，，」葉明板著一張麻將臉，聽到隔壁小會議室裡面細細碎碎的談話聲，他就知道葉柯在裡面，他轉身走去，

　莊筱雪是想攔，但不敢攔，

　「分公司的計畫書就是這樣，我會盡快去實地考察，年後就開始啟動，有沒有自願跟我一起去的，」看著大家紛紛高舉起來的手，葉柯更加堅定了去悉尼開設分公司的決心，「好，過年之前向周助理提交申請報告，附帶對分公司發展的意見，時間很緊迫，名額只有十位，我會根據大家的實際情況和意見書，擇優考慮，」

　「咳咳，」

　隨著一聲咳嗽聲，大家紛紛朝門口看去，只見葉明正站著，像極了一尊雕像，

　「爸，你怎麼來了，」葉柯合上計畫書，起身走上前，

　葉明瞪著他，葉柯用眼神瞄了一下周越，周越趕緊說：「會議到此結束，散會，」

　會議室只剩下父子兩個，葉明看到桌上的計畫書，問道：「你要去悉尼搞分公司，」

　「爸，我正想找時間回家跟你說這事，計畫書已經寫好了，現在就差落實，跟悉尼市政府也聯繫過，他們非常歡迎明業的加入，過幾天我會過去看辦公大樓，」

　「為了那丫頭，」

　「爸，總部這裡有你們董事會主持著，有我沒我也一樣，你們也可以重新選人當總裁，我沒意見，」

　「你……就為了那丫頭，」

　「是，」

　葉明二話不說，上前就給了葉柯一個嘴巴子，「為了一個女人，你連上海的事業都不要了，我答應你的事情我不會反口，我已經讓律師辦理相關手續，讓你正式繼承明業了，在這種時候你說你要走，」

　葉柯不吭聲，舌頭嘗到一絲血腥味，他伸手摸著嘴角，他老爹的拳頭，總是最硬的，從小就知道了，

　「開設分公司我從來都不會反對，但你有必要親自去嗎，葉柯，你要知道你的職責，你是男人，你要有你的擔當，我從小教你的這些，你都當耳旁風了，」

　葉柯轉頭看著父親，從小他都仰望著父親，而今，他比父親高出了一大截，「爸，在你當眾宣佈我跟小冬毫無關係的時候，我就不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了，我連自己的老婆都保護不了，我已經決定了，你要是再反對，行，分公司不做，這個總裁的位置我也不坐了，沒有明業我還是葉柯，沒有小冬，我不知道我是什麼，」

　「你……」葉明聽得既心痛又氣憤，上去又是一個巴掌，他顫顫地指著葉柯，「這麼大的一個擔子，你說放就放，真是我的好兒子，你太自私了，你就不能以大局為重，現在小冬的身世傳得這麼開，我要是不否認我們家與她的關係，那世人會怎麼笑話葉家，葉家丟不起這個臉，我丟不起，你也丟不起，」

　葉柯冷笑了下，「可是爸，面子，名聲，權力，地位，這些都止不了我心口的血啊，小冬今天突然就走了，她有多麼不捨你知道嗎，她尊敬您，孝敬您，您就感覺不到一點點她的誠心，她媽是她媽，她選擇不了她自己的出生，我們不能因為她媽的事情，而否決了她所有的努力啊，是你兒子我娶了她，也是你把我逼上沒擔當不負責任這條路的，」

　「你……」

　看著父親又揚起的手，葉柯說：「再打也是一樣，你生我養我，就算被你打死我也不會怨你，但是爸，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要跟小冬在一起的決定，您接受不了她，那我就跟她一起走，」

　葉明的血壓噌噌噌地往上冒，氣得直接暈了過去，

　「爸，爸……周越，快叫救護車，」

　救護車裡，葉明吃力地睜開眼睛，他握著葉柯的手，輕聲說：「葉柯，你現在翅膀硬了，我阻止不了你了，」

　氣氛降至冰點，葉柯聽了很無奈，一面是擔心父親的身體，一面又不想妥協，他就是知道父親不會同意他離開上海，才會先斬後奏的，「爸，別說話了，醫院馬上就到，」

　葉明堅持說著：「除了你，我到哪裡去找一個能讓我百分百放心的人，……葉柯，那丫頭的好我知道，但是你別衝動，是我要冷校長勸她早點走的，」

　「為什麼，」

　「你認為她現在在上海還呆得下去麼，還不如早早離開，我早就說過，她媽的事情一旦曝光，她就抬不起頭來做人了，若是有記者找到她，那她的處境就更加難堪，」

　「那為什麼不跟我說，」

　「跟你說了你會同意，」

　葉柯咧嘴笑了笑，父子倆都太瞭解對方了，都愛用先斬後奏這一招，

　「兒子，聽我一句勸，不管你要做什麼，都讓這件事情冷下去再說，這樣對誰都好，」

　葉柯點點頭，但他依然堅持要去悉尼，「分公司的事情我不會改變主意的，爸，我什麼事都可以依你，但小冬，我不能跟她分開，她也是我的責任，」

　葉明嘆了口氣，又慢慢地閉上眼睛，腦海裡回想起小冬陪他一起打太極的場景，也只有小冬丫頭，才會起一大早陪我這個老頭子打太極啊，

　飛機平穩地降落在悉尼機場，小冬已經暈得不行，說是天花亂墜一點都不誇張，連走路都是腿軟的，

　「小冬，我背你，」冷小北自告奮勇地說，

　「不用，下去就沒事了，」

　慢慢地走下來，腳踏實地的感覺是最舒服的，可惜此時正是深夜，除了漆黑的夜空什麼都看不到，

　悉尼要比上海暖和多了，小冬已經換上了t恤牛仔，因為身體不適，所以外面披著一件長袖襯衫，感覺挺不可思議的，她竟然已經在地球的另一個半球上了，從來都沒有想過會離開中國，

　身旁剛好經過一個中國的旅行團，雖然坐飛機很疲憊，但大家臉上都帶著笑容，初到悉尼，內心抑制不住的興奮，可她呢，她是來避難的，她沒有別的選擇，

　「安小冬，你還挺能睡的，有大半時間都是睡覺，」

　「可能是吃了感冒藥的緣故吧，」

　「應該是，還暈機嗎，」

　「下來就好多了，」

　「那好，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拿行李，」

　「嗯，」

　既然來了悉尼，那就把所有的不愉快都拋在上海吧，她要開始適應新的環境和新的氣候，她也得有新的心情來迎接這一切，機場裡面很明亮，亮得她有些睜不開眼睛，希望這個地方是她的福地吧，

　不再去想她和葉柯之間的關係，還有許多許多人，她都不願去想，誰欠了誰的，誰愛著誰，以後她都會置身事外，

　忽然瞄到了外面的月亮，可能是因為裡面太亮了吧，月亮不是很明顯，很容易就會被忽略了，她往邊上走了幾步想看看清楚，可是，才邁開一步，肚子就又痛了起來，比之前的都痛，

　「嘶……」她捂著肚子，難受得不行，難道是大姨媽來了，好像一直沒來，忙著考試都沒記著，印象中，是好久沒來了，

　「安小冬，安小冬，」忽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是一個女生在喊，在國外聽到中文很親切，又聽到自己的名字，她確定是沒聽錯，

　「這裡這裡，出口這裡啦，」

　小冬往出口看去，只見一個女生高舉著一塊牌子，上面就寫著她的名字，她一陣納悶，校長沒說有人來接機啊，

　她邁開腳步，可才走了一步，就感覺天搖地轉的，不會吧，下了飛機還暈機嗎，她整個人站也站不穩，就這麼直直地倒了下去，

　「啊，小冬，小冬……」藍西跟機場的工作人員說了幾句，趕緊跨進圍欄跑過來，

　小冬什麼都不知道，只覺得肚子一陣一陣地痛著，旁邊的人一陣陣尖叫，都圍上來看，然後感覺兩腿之間濕漉漉的，

　冷小北還有那個叫她的女生，都拍著她的臉頰要她清醒一些，她用力撐開眼睛，用力維持清醒，但無奈，她還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醒來，像是病房，乾淨得一塵不染，她打著點滴，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用她無法理解的英文囉里吧嗦地交待了些，然後走了，

　原來過了六級，並不代表她就能真正跟外國人交流，她還是聽不懂醫生在講什麼，所以啊，她就說嘛，六級有什麼用呢，

　一切都是陌生的，腦子裡空蕩蕩的，身體裡面也是空蕩蕩的，

　藍西用無比哀傷的眼神看著她，「小冬，我叫藍西，是在這邊接應你的留學生，我也是fd大學畢業的，」

　小冬訥訥地看著她，微微一笑，「學姐好，那以後就要麻煩你了，」

　藍西一笑，周越果然沒有說錯，她是一個叫人憐惜的孩子，「小冬，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在這邊陪著你，」

　一切都是那麼不尋常，再然後，藍西告訴她，她小產了，

　一個小生命曾經在她的身體裡，她還來不及知道，就已經沒有了，她的心，似乎已經有了免疫力，竟然是麻木的，微微的疼，

　「你是說……我懷了寶寶，」小冬不確定地說，「可是現在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