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去把小冬找回來吧

　葉柯走進病房。看到葉明已經坐到了輪椅上。溫美若和葉雨圍著他坐著。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曾經那麼硬朗的人。現在竟然變得瘦骨嶙峋。只見葉明蒼老乾癟的臉上。輪廓變得更加分明。皺紋像刀刻似的。一條一條更加深刻。

　「爸……」他蹲下來。抓住父親的手。「您終於醒了。」

　葉明伸手拍拍他的手背。葉柯明顯感覺到父親的手變得僵硬了許多。葉明說：「我都知道了。」

　「啊。」葉柯一下子沒聽清楚。

　葉明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我都知道了。辛苦你了。」

　葉柯詫異地看著葉明。他說話不再清晰。也不再利落。含含糊糊的。舌頭卷不過來。

　一旁的溫美若明顯剛哭過。眼睛都還紅著。「兒子。醫生說你爸能撿回一條命已經很不錯了。其他都不重要。只要活著就好。」

　葉明鼓足全身的力氣。說：「不要跟思嘉訂婚。我有辦法解決明業的危機。」

　「哥。爸非要問。我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爸了。」

　「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等你精神好一點再說。」

　葉明固執地搖頭。「不行。現在說。」

　葉柯無奈地點點頭。「媽。小雨。你們先出去。我跟爸單獨聊幾句。」

　「好。」

　溫美若和葉雨走出病房。葉柯坐在父親面前。鄭重地說：「爸。你先聽我說。齊振南勾結明業內部的人想轉移明業的資金。我已經查出了這個人是誰。是傅中。我很抱歉。傅中是我帶進公司的人。您當初就反對我直接升他當總經理。我卻沒聽你的話……」

　葉明的眼睛稍顯渾濁。因為過瘦。眼皮都塔拉了下來。「你想怎麼做。別拿自己的婚姻開玩笑。」雖然說話的時候大舌頭。但他說得很堅定。

　「我當然不會。齊振南以為用這件事讓我分了心。他們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挪用悉尼那邊的資金。他連自己的女兒都算計了。」

　「齊振南最會打這種擦邊球。若是沒有足夠的證據。就算告了他他也會用盡辦法脫罪。我不想打草驚蛇。我要他們自動露出馬腳。我要抓現行。所以我堅持讓傅中去悉尼。二十億。這一大筆資金的誘惑力不小。我倒想看看他們怎麼處理這二十億。只要他們一動這筆錢。齊振南再怎麼狡辯都沒用了。」

　「爸。這次明業的危機有大半責任都是因為我。其實銀行的貸款不難。是我暗中囑託了各行行長別批。歐洲瑞斯銀行的三億債券早在瑞斯倒閉之前就已經拋出。根本就沒有虧損。是我加重了這次危機造成的損失。我有不能推卸的責任。不過。這一切的損失我都有信心追回來。我最心寒的。是傅中。」

　「傅中在認識我之前就認識齊振南。他們都是北京人。又都在同個商業圈。很容易打上交道。我不知道傅中為什麼要背叛我。但總歸是我識人不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是那麼的相信他。他竟然落井下石在背後**兩刀。他對明業內部的經營和資源相當熟悉。如果就此開除他。他勢必會投奔齊振南。那齊氏將會成為明業最強勁的對手。我不想讓齊振南佔這個便宜。我也不會便宜了傅中。我葉柯不是慈善家。他們會玩陰的我也會。我絕對不會手軟。」

　葉明聽了之後。心裡也有了底。「辛苦你了。現在想來。齊振南老早想打明業的主意了。我也上了他的當。」

　「爸。你別操心。你兒子現在可以把這膽子挑起來。相信我。還有。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這件事情就算您不答應我也會堅持。只不過我更希望得到您的諒解和支持。」

　「是關於小冬。」

　「對。打從一開始我就不介意她的出生。雖然她媽媽做的事情也令我料想不到。但這並不是她的錯啊。她全心全意愛著我們葉家的人。這次她頭也不回地走了。一來是我太傷她的心。二來也是不想我們葉家難堪啊。爸。小冬很懂事。她一個人默默地走了。一句怨言都沒有。孩子沒了。最最傷心的人是她。不是她配不上我。而是我配不上她。所以我懇求您成全我這一件事。我們葉家並不需要拿婚姻來得到什麼。不是嗎。」

　葉明看著葉柯。自從他強硬拆散了他和唐佳卉。葉柯就沒有給他這個父親好臉色過。什麼事情都逆著他來。自己想幹什麼就干什麼。甚至連家都不想回。這是頭一回他如此低聲下氣地懇求他。葉柯變了。更加成熟。更加穩重。他懂得了妥協。懂得了退讓。更加懂得了哪些才是值得自己珍惜的人和事。

　葉明拍拍兒子的手背。說：「經歷過這麼多事情。我也看開了。等這件事完成之後。去把小冬找回來吧。我也想這個丫頭。」

　葉明的話含含糊糊的。葉柯有些不確定。「爸。您是接受她了。」

　「嗯。」

　葉柯激動不已。能得到父親的認同。比成功完成某個項目還要令他喜悅。「爸。謝謝您……」

　與父親長談之後。葉柯更加有信心贏這場賭局。不知道傅中和齊振南什麼時候行動。他只是大致預測上海這邊的情況越亂越糟糕。他們動手轉移資金的機率就越大。他只能守株待兔。

　為了不引起傅中的懷疑。周越也很快就回來了。可令葉柯焦心的是。藍西也跟著回來了。

　「總裁。很抱歉。我還是決定回來。我跟周越年紀不小了。家裡也都催著結婚。小冬她堅持……」

　葉柯揮了揮手。「不用說了。我知道。藍西。還是很感謝你這些天對小冬的照顧。我只能說變化趕不上計畫。你們回來也好。我正缺人手。」

　「小冬的適應能力很強。她不會讓自己吃虧的。放心好了。」

　「嗯。」葉柯苦澀地一笑。他恨不得立刻飛過去親自跟小冬解釋。

　周越回頭對藍西說。「你先出去坐一會兒。我跟總裁要匯報一些工作。」

　「好。」

　葉柯鎮定地問：「又發現了什麼。」

　「總裁。你推測得沒錯。那封黑函是傅中自導自演的一場戲。我還查到。他是兩年前能效力於北京分公司徐總的。但是在這之前。他的老闆是另外一個徐總。就是因為賄賂官員而被逮捕入獄的那位徐總。你還記得嗎。」

　葉柯一皺眉。「是徐興華。」當然記得。當時約了徐興華簽合同。因為小冬打架鬧事而被耽擱了。幸好沒簽啊。不然他也免不了被請去警局做調查。

　「沒錯。就是他。傅中以前是徐興華的手下。後來徐興華出事。他就另謀高就了。而徐興華跟齊振南。他們兩個是狼狽為奸。只不過齊振南比較狡猾謹慎。沒有被發現而已。」

　「都是我太大意。若早早調查一下傅中。也不會引狼入室。」

　「總裁。您別太自責。傅中只是小棋子。齊振南才是大野狼。警方早就在調查他。可惜一直抓不到他的犯罪證據。這次警方已經盯緊了明業撥去悉尼的資金。只要他們一動。就跑不了。」

　「太好了。這次我要他們魚死網破。」葉柯眼中迸出凶狠的火花來。他只是不屑用手段而已。齊振南非要耍手段。他也絕不會叫他得逞。

　這時。門外響起莊筱雪的聲音。「誒。齊小姐。你不能進去。總裁正在裡面談重要的事情。你不能進去……」莊筱雪攔不住她。抱歉地看著葉柯。「總裁。不好意思。我攔不住她。」

　葉柯揮揮手。「沒事。周越。你也出去吧。還有許多事情要跟進。跟莊秘書去對接一下。」

　「好的。」

　齊思嘉得意地白了一眼莊筱雪的背影。「我就說葉哥哥不會不見我的。你還攔。哼。」她笑嘻嘻地走到葉柯面前。一把挽上他的胳膊。「葉哥哥。晚上我訂了餐廳。一起吃晚飯吧。那家餐廳很難才能訂到位置。幸好我有熟人。」

　葉柯抬起手將胳膊從她手中抽出來。不緊不慢地說：「不行啊。我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明業的股價剛回漲一點。我不能掉以輕心。」

　「不是有我爸麼。你還擔心什麼啊。葉哥哥。我知道我爸的做法很卑鄙。但是你既然都答應了。那我也是很開心的。我從小就喜歡你。真的真的。我以後絕不會大呼小叫的。也不會蠻不講理。我都聽你的。行嗎。」

　葉柯忽然覺得齊思嘉也蠻可憐的。有那麼一個父親。她真是既無辜又可憐。「思嘉。你既然聽我的話。那你回去好好學習。把心思全都放在學習上。我有我的工作。行嗎。」

　「不行。我今天特意逃課出來找你的……」

　「不聽話嗎。」

　「可是。可是……」

　葉柯走到辦公桌前。翻開文件開始看。還隨手拿起電話。說：「莊秘書。明天上午開會的資料準備好了嗎。……好的。現在傳給我。我要看。」

　齊思嘉支支吾吾地說：「那我……坐在這裡陪著你行嗎。我……我安靜點。絕對不打擾你。」

　葉柯又將電話轉到周越那裡。「周越。你先跟蹤一下海景城那個項目。明天開會要討論的……對對。熟悉之後你跟藍西就早點回去。嗯。」

　齊思嘉皺著眉頭。葉哥哥把我當空氣了。不過。他認真工作的樣子真帥。我就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