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　朋友而已

　考試出來，大家都輕鬆了，小冬卻感覺無比的累，可能是緊繃的弦忽然鬆緩下來的緣故吧，雲朵早早就走了，可能是趕著去圖書館，也可能是故意躲著她，

　跟校長申請了提前去悉尼，考試過後就得走了，或許應該再跟雲朵談談心，在這裡，她只剩下雲朵這個朋友了，

　想起拿到全國冠軍的時候，同學們還聚餐幫她慶祝，可現在她要走了，連最好的朋友都不理，

　教學樓下停著一輛白色的保時捷，「二姐，」小冬笑著跑過去，「二姐，你來看我的嗎，」看吧看吧，還有有人惦記著我的，真好，

　安雅拍拍她的腦袋，上下打量著她，「嗯，不錯，我就知道我的小妹不會這麼容易被打倒的，」

　「那是，我好歹在安家磨練了十多年……」談及此，小冬吐了一下舌頭，鼓著嘴抱歉地說，「呵呵，二姐，我不是那個意思，」

　「行啦，我知道，」說著，安雅又轉進車裡拿了一個小箱子出來，

　「哇哦，好漂亮的行李箱，姐，你要出去旅遊嗎，不對啊，你應該沒空出去旅遊吧，」

　安雅說：「傻瓜，我最討厭這麼亮眼的紅色了，這是給你的，」

　「給我的，」

　「某人知道你不想見他，所以托我帶給你的，某人說你帶走的衣服太少了，這裡面是你的衣服，」

　小冬撓了撓耳朵，「哦，替我謝謝他，」

　安雅笑了笑，「你這丫頭，還把我當成傳話筒了，要謝你自己去謝，我可沒空，」看著小冬低頭抿嘴的樣子，她又說，「好了好了，我也知道你不想見他，」

　「二姐，今天難得來看我，請我吃飯，」

　「好，先幫你把行李箱送去寢室，然後出去吃飯，」

　在學校附近找了一家餐館，點了幾個小菜，姐妹兩就對坐著吃起來，安雅聽說小冬過些天就要離開，心裡難免會有些不捨，不過現在的形勢，小冬呆在上海只會更加難受，

　「葉柯知道了嗎，」

　小冬搖搖頭，「他知道我要走，但不知道具體的時間，」

　安雅嘆了口氣，「我以為安小包你終於得道成仙了呢，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打回原形，還比以前都不如了，」

　「二姐，有你這麼損我的麼，好歹你也應該鼓勵鼓勵我，是不，」

　安雅端起茶杯，「那好，我以茶代酒敬你，祝你去了悉尼之後……嫁個有錢的大鬍子老外，」

　「我噗，這算什麼鼓勵，」

　「這是最實際的鼓勵，來，乾杯啦，」

　小冬無語，以後的事情她想都沒想過，先把書唸好再說，

　「小冬，上回的事情安妮都告訴我了，我媽是過分，但她的話你也別放在心上，站在她的角度想想，自己的丈夫在外面跟別的女人生了一個孩子，這對她而言是一種莫大的打擊，你就當她是發洩也好，發瘋也好，別記著讓自己生氣，還有爸，年輕的時候縱慾過度，現在老了就不行了，特別是現在公司危在旦夕，他也支撐不住了，他對你再怎麼不好，畢竟也是你爸，別恨他，」

　「二姐，我從來沒有恨過家裡的人，即便是大媽，我都沒有恨過，因為……我並沒有期待他們為我做過什麼，沒有失望，沒有愛，所以也沒有恨，」

　說這話的時候，小冬的眼神裡面全是默然，安雅知道，她是因為太過失望，所以根本就不抱希望了，從小，她的心裡都很苦，在家裝包子，在外面就嘻嘻哈哈的，以此來掩蓋她內心的自卑和懦弱，後來好不容易遇到了葉柯以為是天堂了，卻不想直接讓她跌進了地獄，

　安雅不希望小冬對這裡的一切都失望，總有留戀和不捨的吧，「畢業後還回來嗎，」

　「不知道啊，誰還知道三年之後會怎麼樣，或許我真的嫁給一個大鬍子老外也說不定，聽說混血兒都是很漂亮的，那以後我的孩子就有福了，」

　安雅笑著白了她一眼，「你還說風就是雨了，忘得了葉柯再說吧，」

　小冬眼神黯然下來，心裡也是猛地一抽，她想，或許這輩子都忘不了這個男人了，

　稍聊了幾句之後，安雅就走了，其實她也是有私心的，她擔心葉柯不再幫助安氏，原本是想讓小冬再好好考慮的，可是看到小冬強裝釋懷的樣子，她又不忍心，畢竟是一起生活了十三年的姐妹，她對小冬，還是比較瞭解的，外人永遠都看不到這丫頭微笑背後的傷，

　小冬慢悠悠地往寢室走，考試考完，有好多同學提著行李箱回家，有的一起包車去車站，有的是父母開車來接的，對於他們而言，寒假開始了，可對於小冬而言，是另一種生活即將開始，

　心痛突然肆無忌憚地席捲而來，沒有了考試的壓力，她突然覺得好空，此時她的身邊沒有一個人，天空始終都是陰沉沉的，暗不下來，也亮不起來，倒是這西北風，越發的鋒利，吹得人臉頰都痛，鑽進脖子裡，涼透全身，

　睜大眼睛，仰起頭，讓眼眶裡面的淚在落下之前揮發掉，會過去的，現在的傷心和不捨，都會過去的，

　迎面看到了冷小北，她強擠出一抹微笑，「冷學長，這麼巧，」

　「不是巧，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我，什麼事，」

　「我跟你一起去悉尼，你也好有個照應，」

　「不用，我過去有人接應，校長都幫我安排好了，你還是留在上海過完年再走吧，」

　冷小北笑笑說：「我不是為了你，是我在上海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我也得趕緊回悉尼去，」

　「……」小冬腦海裡閃過無數個拒絕的理由，可是人家要去悉尼，她也不能攔著啊，都說不是為了她了，她非得自作多情，

　「明天早上8點，我來學校接你，就這樣，我還有事先走了，」

　「啊，誒……誒……」我可以自己去機場啊，

　看著冷小北的背影，小冬感覺無奈極了，這到雲朵那裡，又該說不清了，明天的飛機，離開上海，雲朵，應該會送機吧，肯定會的，

　小曼和蚊子早早地回家了，而雲朵，還在圖書館裡忙著，寢室裡一片安靜，外面時不時傳來互道再見的聲音，和行李箱輪子滾過的聲音，樓裡的學生陸陸續續都走了，

　打開安雅送來的行李箱，箱子大小適中，很輕巧，打開一看，發現裡面全都是新衣服，多數是夏裝和秋裝，有少數幾件毛衣，而這些，全都是葉柯準備的，在物質方面，他從來都不會吝嗇，現在亦如是，

　來不及多看，門口響起了腳步聲，是雲朵回來了，她趕緊站起身去開門，「雲朵，今晚就我們兩個在宿舍了，我帶了外賣上來，一起吃啊，」

　「哦，」雲朵沒有拒絕，但也沒多少熱情，「你整理完了嗎，我才整理了一半，」

　「我差不多了，我明天的飛機走，」若是以前，她肯定搭上雲朵的肩膀，命令著說，死朵，要陪老之住寢室啊，起碼送老之上飛機你才能功成身退，

　「哦，那我再陪你一晚吧，送你去機場，」

　小冬笑了，「好啊，明天冷學長也去悉尼，他開車來學校載我們……」

　雲朵頓了頓，又說：「他是載你，不是載我們，既然有他陪你，那我就不送你了，」

　「雲朵……你還生氣嗎，我跟冷學長真的沒什麼，」

　「不要再說了，你再多的解釋，只是反襯他更在意你更喜歡你，也反襯我更自作多情更白痴而已，」

　「……」小冬百口莫辯，「你怎麼這麼想，我你還不知道嗎，我不會跟不喜歡的男生搞曖昧的，」

　「夠了，」雲朵突然提高音量，「我不想從你嘴巴裡面聽到有關冷小北對你好的事情，」

　小冬心裡一沉，說也是錯，不說也是錯，說得再清楚雲朵也聽不進去，可是不說，以後還有機會嗎，她明天就要走了，「雲朵，我們這麼多年的友情，難道就比不上一個冷小北，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學長而已……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別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絕對不會跟他有什麼關係的，」

　「你有什麼錯啊，冷小北喜歡你你有什麼錯啊，是我傻，他跟我聯繫完全都是為了知道你的情況，而我卻以為他喜歡我，你不用把話說得這麼絕，你現在是單身，跟葉柯分手了，以後你選擇誰都是你的自由，拜託你不要在我面前若無其事地說著冷學長冷學長，我真的不想聽，」雲朵越說越氣憤，拿出手機甩給小冬看，「你看你的冷學長，為了你給我解釋了這麼多，可你們知不知道，你們越解釋，越讓我覺得自己是白痴，」

　小冬又哭了，也不知是因為葉柯，還是因為雲朵，「雲朵，我從來沒有惡意要傷害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好不好，」現在的她，簡直卑微到了塵埃裡，不過是好心地想要撮合他們而已啊，為什麼好像犯了彌天大錯，但她顧不得了，她只剩下雲朵了啊，

　小冬越是這樣，雲朵越是反感，她快速將剩下的衣物塞進箱子裡，每個週末都回家，東西也不是很多，「安小冬，你沒必要這樣，我們之間不是什麼深仇大恨，別說得我好像很不近人情一樣，明天我就不送你了，我見到冷小北還不是被當笑話看麼，我就不打擾你跟他遠行了，以後不管你們在不在一起，我都不想知道，」

　雲朵也哭了，也不知是因為冷小北，還是因為小冬，「我回家了，以後你在悉尼好好照顧自己，你會有新的朋友新的生活，缺我一個沒關係，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