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車裡很安靜，葉柯抬頭看了一眼照後鏡，只見小冬低垂著臉，安安靜靜地坐著。他無奈地搖搖頭，好吧，他承認他是罵得有些重了，可是不罵她她就不會記住，錯，罵了她她也不會記住，唉，真煩！

　他重重地敲了一下方向盤，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氣憤。後座的小冬肩膀抖了一下，明顯是被嚇到了，她抬起眼睛往前看了看，葉柯正好回頭看她，她立刻低下頭縮了回來。

　「躲什麼躲，你晚飯吃了嗎？」

　「吃了，在打工的餐廳吃的。」

　「臉上的傷痛嗎？」

　小冬咬著唇，輕聲地說：「嗯。」

　「還有沒有哪裡受傷？」

　「好像沒有。」

　「什麼叫好像沒有！」

　小冬互相抓了抓胳膊，確定了些，「沒有。」

　「……」葉柯嘆了口氣，「還是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放心。」

　「不用，回家煮個雞蛋揉一揉就好了。」

　葉柯對了照後鏡白了她一眼，「你還真是經驗豐富啊。」

　小冬低著頭不說話，嘴巴一癟一癟的，很想哭啊，但是絕對絕對不能哭。

　這時，手機鈴聲打破了車裡的沉默，葉柯一看是溫美若的電話，趕緊接了起來，「喂，媽，什麼事？」

　溫美若說話聲音有些著急，「葉柯啊，你現在有空不？小雨發燒了，燒得很厲害，這麼晚了不想再叫司機過來。」

　葉柯一聽，立刻說：「我正好在路上，我馬上過來。」

　醫院裡，經過一陣混亂和忙碌，葉雨終於打上了點滴，但是高燒還是沒有退，醫生說退燒針不是靈丹妙藥，得過半個小時才能見效，讓大家別著急。

　可是，哪能不著急啊，更多的是心疼。

　溫美若看著原本活潑開朗的女兒日漸消瘦，想想都會哭出來。葉柯拍拍母親的肩膀，安慰道：「媽，別太擔心了，你先打車回家，這裡我陪著。」

　「我再坐會兒，等小雨退燒了就回，你給你爸打個電話去，免得叫他擔心。」

　「好。」葉柯轉身出去打電話。

　溫美若握著葉雨的手，葉雨手腕的傷口差不多癒合了，還貼著一條小膠布，不曉得以後這道疤痕會不會消褪，不然每看到一次，她就心疼一次。

　餘光看到杵在邊上的小冬，溫美若側過臉看著她，眼神是無比的驚訝，「小冬，你怎麼了？」

　小冬支支吾吾地說：「我我，那個……」遇到小偷的伎倆上回已經使用過了不能再用，總不能說半路遇到仇家被報復k了一頓吧，唉，都怪李心亞，整一個掃把星。

　溫美若也並非愚昧的婦孺，這個丫頭怎麼三天兩頭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她雖然知道葉柯脾氣壞，但她不信葉柯有家暴，而且葉柯對小冬，那是百般的呵護，她責怪幾句，葉柯都是幫著小冬說話的。

　溫美若站起身，擺出十足的長輩架勢，「你這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還嫌家裡不夠亂嗎？別說你又遇到小偷跟小偷打了一架，我倒是很懷疑你上次到底是不是真的遇到小偷。」

　小冬皺著臉，表情十分的糾結，她只能說：「媽，學校有一個學姐誤會了我，所以發生了一點爭執。」

　溫美若顧及著葉雨，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拉到病房外面。

　「爭執？你是說你跟同學打架嗎？你老老實實跟我說這是怎麼回事？！」

　婆婆很生氣，情況很糟糕，「我……我也是正當防衛，他們人多……」小冬低著頭，偷偷地撇頭看著葉柯。

　在轉角處打電話的葉柯看到從病房裡走出來的兩人，匆匆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你別看葉柯，你看著我說，」溫美若越加的生氣，「好好的姑娘家跟別人打架，你這孩子怎麼這麼頑皮，你有沒有家教，你知不知道這要是傳出去，壞的就是葉家的名聲？！」說得急了，溫美若就伸出食指戳小冬的腦袋，邊戳邊罵，「我說安小冬，你自己不自愛就不要怨別人看不起你，瞧你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我都不想承認你是我兒媳婦啊！」

　葉柯加快腳步趕了過來，擠到兩人中間擋著，「媽，你這是干什麼啊，這裡是醫院。」他自己會忍不住罵她，可是看到母親罵她，他反而心疼了，也舍不得。

　「葉柯，我看你要好好考慮這門婚事，媽跟你說，你現在還年輕，若是再這樣下去，你往後的大半輩子都要被她給毀了。」說到這裡，溫美若終究沒有說出退婚的事情，說不出口啊，畢竟那是大不韙的事，家裡的老頭子也不會答應的，但是，她不吐不快。

　葉柯身後的小冬忽然跳了出來，一改往日在婆婆面前唯唯諾諾的形象，她鼓足了勇氣，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要讓葉柯跟我離婚麼，你都在物色備胎了，我一走，你最開心了。」

　葉柯回轉身來制止她，「小冬，你什麼態度跟媽說話，閉嘴！」還不夠亂麼，他.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氣極了說了些不好聽的話，小丫頭這會兒倒是心氣高了，還會頂嘴。

　「我有嘴為什麼不能說？我態度怎麼了？我就這樣，我就是這樣的人！要我尊重她，她就不知道要尊重我嗎？」小冬再也忍不住了，在葉家受的委屈令她自己都覺得窩囊，先是被葉柯罵，再是被溫美若罵，而且她明顯感覺到溫美若已經不把她當兒媳婦看待了。

　溫美若萬萬沒想到小冬的聲音竟然比她的還要響，她氣得手都在發抖，「你你你，本性終於暴露了是吧，我們家就是被你給騙了，騙子，跟你媽一樣齷蹉，兒子，離婚，媽支持你！」

　離婚，婆婆支持他……支持，呵呵，原來他早就這樣想了，不然何來支持一說？

　小冬的心好像被硬生生地割了一刀，她咬著牙，不屑地冷笑了一下，「離什麼婚，都沒登記離什麼婚，我走就是了，不會賴著你們。」

　葉柯伸手一把揪住她的胳膊，也管不了這是在安靜的走廊裡了，他用更加嚴厲的聲音怒吼，「死丫頭說什麼鬼話，站住別動！」他又看著母親，聲音放輕了些，「媽，一事歸一事，小冬今天心情不好，來之前剛被我訓了，你不跟她計較。」他的手，緊緊拽著小冬掙扎的胳膊，一面是母親，一面是小妻子，他很為難啊。

　既然已經撕破臉，溫美若也不把心裡話藏著掖著了，她瞪著小冬，嚴肅地說：「丫頭，若早知道你這性子，我是斷不會讓葉柯娶你進門的，我相信老頭子也是，不過既然結了婚，就是你的福氣，你若自己不知好歹，就別怪我葉家無情。」

　「媽，你……」

　小冬立刻不甘示弱地反駁道：「我不稀罕，我才不想結這個破婚！」

　葉柯本能地回頭瞪著她，破婚？破婚！在小丫頭的眼裡，這竟然是一場破婚！

　隔壁病房的人都開門出來看，有些還打著哈欠，護士站的護士聽到爭執聲，趕過來說：「這裡是醫院，你們要吵出去吵，別影響了其他病人休息。」

　溫美若頓時覺得臉面無光，生平還是頭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火的，她白了小冬一眼，生氣地轉身躲進了病房。

　葉柯也狠狠地瞪著她，手上的力道越發的重，若不是在醫院，他一定會剝了她的褲子在她屁股上暴打一頓，這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她暴躁凶蠻的樣子實在是一點都不可愛。

　小冬聲音放小了，但心氣一點都沒有變小，她錚錚地回看著葉柯，一個字一個字地重複道：「我才不想結這個破！婚！」

　葉柯二話不說，猛地拉著她就往樓梯間走，小冬也不吱聲，想打架是嗎？老之不怕！

　樓梯間裡只有一盞瓦數不高的白熾燈，又在中間轉角處，所以顯得格外昏暗。葉柯氣極了，一隻手拽著她的胳膊，一隻手一把捏起了她的下巴，他壓低了嗓音問：「你心裡真是這麼想的？」

　他此刻的樣子非常恐怖，強大的氣場足以令人窒息，但是，小冬反而越挫越勇，「是，我根本不想結婚，我才多大，你要離就離，我沒意見！」

　葉柯氣得直接將她推撞在後面的牆上，捏住下巴的手轉而掐住了她的喉嚨，「安小冬，你想氣死我是不是，小雨的事情已經夠煩的了，你能消停一下嗎？！」

　小冬半張著嘴，被他掐得說不了話，她到底是害怕了，老男人真不是在開玩笑的，她撞得背都痛。她睜著無辜的眼睛看著他，乞求他鬆手。

　葉柯看著她，她的小臉蛋又紅又腫，他加重的手勁不知不覺就鬆了，他極其懊惱地說：「安小冬，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嗯？」

　小冬別著臉不去看他，咳嗽了幾聲，然後伸手摸著嗓子。

　葉柯深吸一口令自己的情緒緩和一些，他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媽知道了小冬頑劣的真性情，她一定更加接受不了。搬到公寓住，他以為這樣就能避免婆媳問題，沒想到還是發生了。

　他指了指小冬，什麼話都沒說，不知道說什麼，然後又很無奈地放下了手。

　小冬紅腫的臉依然保持著傲氣，大不了一走了之，反正她什麼都不怕，自小就不是被嚇大的。

　良久，葉柯終於說：「你先在這裡呆一會兒，媽走了我叫你，收收你那又臭又硬的壞脾氣，對大家都好。」

　小冬一個人站在寂靜的走廊裡，說出來痛快是痛快了，可心裡還是難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