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　你叫媽媽快回來好不好

　「我要去騎車。昨天還沒有騎順。我今天要練練熟。帶著李嫂去買菜。」

　葉柯有些哭笑不得。昨天給小傢伙買了一輛小自行車。前面有車籃。後輪兩邊還附帶著兩個小輪子的那種。不會倒。小傢伙一坐上去就會騎。在庭院裡面橫行霸道勇往直前。得意得不得了。

　葉柯抱著兒子。看著他的眼睛說：「辰辰。那輛小車子可帶不了李嫂。」

　「那可以幫她拿菜菜啊。對不對。」辰辰的小嘴一撅一撅的。拉著葉柯一個勁地問。「對不對。對不對。」

　「對。不過你看外面。外面還是黑的。難道你要李嫂摸黑去買菜。」

　這時。辰辰從口袋裡面拿出一個玩具小手電。一按紅色的按鈕。一束光線射了出來。「爸爸。我有手電筒。不怕黑。」

　「……」葉柯繼續跟他解釋。「天還早。辰辰不睡覺李嫂也要睡覺啊。李嫂出去買菜沒時間照顧辰辰。辰辰要是被壞人抓走了怎麼辦。」

　「壞人為什麼要抓我。我又沒幹壞事。」

　「壞人才不跟你講道理。那些人販子最喜歡辰辰這麼大的小朋友了。」

　「那警察為什麼不把壞人抓走。」

　「壞人太多太狡猾了。抓不完。」

　「這是為什麼呢。警察叔叔也有很多啊。」

　「警察叔叔也很忙啊。警察叔叔不光是要抓壞人的。還有其他事情要做。」葉柯快受不住了。辰辰已經到了「十萬個為什麼」的階段。可以為什麼為什麼一直不停地循環下去。

　辰辰睜著十分誠摯的眼睛。烏黑的眼珠子轉來轉去的。認真而又嚴肅地問：「爸爸。這又是為什麼呢。」

　葉柯打了一個哈欠。轉移開話題說：「如果辰辰願意再陪爸爸睡一會兒。爸爸呆會兒帶你去公園玩。」

　辰辰眼睛一亮。「能帶著車車去嗎。」

　「當然可以。」

　語畢。辰辰利索地脫了褲子和衣服。立馬鑽進老爸的臂彎。

　葉柯笑著搖搖頭。原來這褲子只是套了上去。外套的扣子也沒有對齊。只扣上了一個。而裡面的毛衣背心等比較難穿的衣服。他都沒有穿。

　辰辰閉著眼睛。很快就睡著了。可是經過這一折騰。葉柯怎麼都睡不著。他轉頭看著身旁的兒子。辰辰越長大越像自己。每個人都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他知道。辰辰也像小冬。許多的小動作。許多的小脾氣。都像。

　不知不覺中。孩子說話越來越流利。越來越清楚。他也不會再流口水了。他愛帥愛乾淨。第二天要穿的衣服非得在晚上挑好。還得搭配著顏色。

　他還愛面子。尿床了肯定不說。捂得屁股紅紅的都不說。

　他愛碎嘴。也開始變得執著。會為什麼為什麼一直跟你糾纏。有時候還會問得你答不上來。

　他開始專注著每一件事。會問為什麼別的小朋友有媽媽我卻沒有。每每這個時候。他就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陽光明媚的週六。春風和煦。氣候宜人。溫美若推著葉明。葉柯追著辰辰跑。辰辰可歡脫了。到了外面就是一個人來瘋。風風火火地騎著他的四輪自行車。哪兒有路往哪走。還越騎越快。

　葉柯跑得滿頭大汗。一邊跑一邊提醒。「前面不能去。轉彎轉彎……」

　轉彎轉得急了。小車失去平衡晃了一下。辰辰被晃了下來。「噗通」一下摔倒在地。

　葉柯連忙跑過去。辰辰趴在地上。腦袋和小手翹著。屁股也翹著。看到爸爸。他嘴巴一癟一癟的。快要哭了。

　「摔倒了就趴在地上不動了。」葉柯扶穩了車子。蹲下身來說。「爸爸教過你的。摔倒了要怎麼樣。」

　辰辰帶著哭腔。不情不願地說：「摔倒了要自己爬起來。」

　「然後呢。」

　「然後爬起來……」

　葉柯定定地看著他。就是不抱他。他極其無奈地自個兒爬了起來。委屈地重複了一句。「然後爸爸不理我。我就自己爬起來了。」

　葉柯看看他。拍著他胸口和膝蓋上的灰。「傷著了沒。」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胸口一起一伏的。他搖搖頭。跺跺腳。又搖搖手。「沒有受傷。」

　葉柯拍拍他的腦袋。「真乖。男孩子就要這麼堅強。不准哭啊。」

　「哦……」他看了看旁邊的自行車。說。「爸爸。是車車不好。」

　葉柯開始跟他講道理。「怎麼是車車不好。是你不聽話騎太快。以後騎慢點就不會摔了。明白沒。」

　「真的。」

　「那你試試。騎慢點。」

　辰辰又利索地爬上了車。吃了教訓就不敢騎得太快了。他慢慢往前騎了一段。又轉彎繞了回來。原先的苦瓜臉立馬變成了笑臉。「哈哈哈。爸爸。你說的是真的。」

　玩了一天。小傢伙精力充沛得很。這自行車正在新鮮勁兒上。他是愛不釋手的。回到家了還騎。一步都不肯走。

　客廳裡。他騎著車去撞沙發。去撞餐桌。還去撞牆壁。潔白的牆上留下了一道道明顯的齒痕。

　「唉呦我的小祖宗。今天騎了一天還沒騎夠。」溫美若把他抱了起來。「休息一下好不好。不然半夜會尿床的。」

　辰辰一聽。強扭著要下來。「我才不會尿床。我才不會尿床。」

　「好好好。不尿床。那明天出去再騎好不好。」

　辰辰不捨地看了看小車。又看了看牆上的髒印子。「好吧。奶奶。你別告訴爸爸。」

　葉柯從樓上走下來。不過是處理了一封郵件的功夫。小傢伙又把家裡弄亂了。「晚了。我已經聽見了。」

　辰辰立刻躲在奶奶身後。嘴裡默念：「爸爸看不見我。爸爸看不見我。爸爸看不見我……」

　葉柯看看家裡。不但是牆上。沙發上也有齒輪印。茶几上的零食全都灑落在地。他板著臉。生氣地把車子拿去了儲物間。

　辰辰一看不妙。小腿蹬蹬蹬地跑了過去。「爸爸不要把車車關起來。」

　葉柯低頭看著他。嚴肅地說：「車車把辰辰帶壞了。爸爸說的話都不停了。我就要把他關起來。」

　辰辰抱著葉柯的膝蓋。一步都不肯讓他走。「爸爸。我不騎車車了。別把車車關起來。車車會很孤單的。」說著說著。他就哭了起來。「爸爸。車車會想媽媽的。不能把它關起來。」

　童言無忌。孩子稚嫩的聲音狠狠地刺痛了他心裡的柔軟。他低頭對兒子說：「車車沒有媽媽的。」

　「為什麼呢。車車跟辰辰一樣沒有媽媽嗎。」

　葉柯心裡一陣泛酸。「辰辰有媽媽。車車沒媽媽。辰辰和車車是不一樣的。」

　「這是為什麼呢。」

　葉柯沒轍。放下了車。蹲下身來與兒子平視。「辰辰不哭。我們把車去放在車庫。辰辰白天要騎的時候就去車庫拿。騎完放回車庫裡。車庫是車車的家嘛。」

　辰辰眨了眨濕潤的淚眼。似懂非懂地說：「哦。好。」

　過了一會兒。他不鬧了。也不哭了。可是他又問：「爸爸。為什麼媽媽不在這裡。」

　葉柯語塞。溫美若拍了拍手說：「來。辰辰跟奶奶一起去洗手好不好。要吃飯了。」

　辰辰的注意力成功被轉移。「好吧。我餓了。我要吃飯。」

　葉柯心裡悶悶的。一陣一陣痛。剛才是收到了周越發來的郵件。有關深圳市的流動人口普查資料。他想。若是這樣查還查不到小冬的下落。那他真的沒辦法了。

　手機響起。是雲朵打來的。「喂。什麼事。」

　雲朵的聲音有些激動。「總裁。老大看郵件了。我發給她的郵件她看了。顯示『已閱』。我每天都看郵箱。就是今天。她看了我的郵件。」

　「那她有沒有回覆。她有沒有找你。她在哪。」葉柯也很激動。一連問了好些問題。

　「她沒有給我回覆。她只看了一封。我說我出院的那一封。其他的都沒看。」

　「那我也去看看她有沒有看我的。掛了。再聯繫。」匆匆掛了手機。葉柯三步並作兩步跑上二樓。激動而又忙亂地打開郵箱。他又失望了。他發的郵件。她是一封都沒看。

　不過。這點失望打擊不了他。早就習慣了。他坐在電腦前。望著屏幕發呆。數一數。前前後後給她發了一千多封的郵件。她一封都沒看。

　安小冬。你夠狠心啊。沒有一點消息。沒有一點音訊。你夠灑脫。夠沒良心的。

　辰辰洗完手。看到葉柯沒在客廳裡面。他以為爸爸還在因為車子的事情而生氣著。於是。他撅起了小屁股。一步一步往樓梯上走。

　「爸爸……」辰辰嘟著小嘴。從門外探著頭進來。「爸爸。我把手洗乾淨了。你看。」說著。他舉起小手搖了搖。

　葉柯收起心底的悲傷。走出來抱起兒子。正因為有這個兒子。所以他一直堅信小冬會回來。不管多久。她肯定會回來。

　「嗯。真乾淨。走。下樓去吃飯了。」

　辰辰抱著葉柯的脖子。撒嬌著問：「爸爸不生氣了。」

　瞧瞧瞧瞧。這樣子多像他媽媽啊。葉柯搖搖頭。「不生氣。辰辰聽話我就不生氣。」

　辰辰忽然說了一句：「爸爸。我會聽話的。你叫媽媽快回來好不好。」

　葉柯哽嚥了下。啞著聲音說：「好。我會告訴媽媽辰辰很想她。讓她快點回來。」

　「好的。那我們吃飯去吧。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