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

　「肖芸。我們走吧。」

　隨著拉拉的聲音。唐天放循聲望去。可不就是肖芸麼。他的眼神關切而又期待。

　肖芸則是心痛難過又尷尬的。她極力掩飾著內心的不安。眼睛一直不敢往他身上瞄。「好。走吧。」

　唐天放看著肖芸。她裝作不認識他。可是她拙劣的演技更加凸顯了她的慌張。才沒幾天而已。她就明顯瘦了一大圈。他心疼著。不由自主地邁開腳步走了過去。「肖芸。」他叫了她一聲。

　拉拉欣喜地挽著肖芸的胳膊。說：「原來你們認識啊。太巧了。」

　肖芸抿嘴笑了笑。「嗯。他是我前老闆。剛辭職不久。」至於原因。她就不想說了。

　章局長也走過來。逗趣著說：「天放。肯定是你虧待了人家小姑娘。不然她怎麼會辭職啊。你是不是剋扣她工資。」

　肖芸一聽。更加著急了。連忙解釋：「沒有。是我個人的原因。」

　章局長大笑起來。「哈哈哈。開玩笑呢……拉拉。既然你同學跟天放認識。不如跟我們一起去唱唱歌。」

　肖芸剛想回絕。拉拉就期待地搖著她的胳膊說：「肖芸好嗎。我們先去唱會兒歌吧。」她湊近她耳邊。很小聲地說。「拜託拜託。我想多認識認識你前老闆。」

　「……」肖芸苦笑了笑。這種情況又不能拒絕。「那好吧。」

　豪華的大包廂裡。七個人分散著坐著。後來又來了三對男女。男士都是四五十歲上下。但女士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原本顯得有些空曠的包廂一下子熱鬧起來。

　他們聊他們的。拉拉就拉著肖芸一直在探聽唐天放的事情。

　「肖芸。快跟我說說。唐天放有女朋友嗎。還是說已經結婚了。」

　「他身邊不是有女伴麼。說不定就是他的女朋友。」

　拉拉卻不以為然。「那肯定不是。你看他眼神就知道了。章局長是一個十分好色的人。跟他一起吃飯唱歌必須帶女伴。所以我爸帶了我啊。」

　肖芸支支吾吾地說：「我不知道。我已經辭職了。他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拉拉打了一記響指。信誓旦旦地說：「他肯定單身。要是有女朋友就不用找臨時女伴了。你等著。看我的。」

　說著。拉拉拿著話筒走過去。「章局長。我問你借個人。」

　「哦。拉拉要借誰。」

　拉拉一把拉起唐天放的手。說：「就他就他。章局長要給年輕人一個機會嘛。」

　「哈哈哈哈。好。老李啊。女大不中留。她眼光不錯。一挑就挑走了我身邊最優秀的人。好。借你了。不還也沒關係。」

　「謝謝章局長。」拉拉把唐天放從人堆裡面拉了出來。又把話筒交給他。「唐總。咱倆來合唱一個吧。你想唱什麼。」

　這下輪到唐天放尷尬了。「拉拉小姐。我不會唱歌。」

　「我也不會唱歌。隨便唱嘛。跟著唱。」拉拉點了一首《廣島之戀》。

　肖芸知道。其實這兩人都會唱歌。他們這種經常應酬的人。哪能不會幾首拿手的啊。

　音樂聲響起。唐天放和拉拉唱得非常默契。下面的人又是拍手又是起鬨著。「誒誒誒。這兩人有戲。」

　「章局。你這媒人當得太好了。看他們。郎才女貌。多般配啊。」

　「老李。我看你把女兒嫁來深圳得了。」

　肖芸靜靜地坐在角落裡面。她真的好想好想出去。有時候。她覺得唐天放挺可憐的。深愛的女人嫁給了別人；但有時候。她又覺得唐天放很可惡。到哪裡都會招來桃花。

　分手了。她痛得死去活來。他卻依然活得瀟瀟灑灑。憑什麼。憑什麼。

　唱完。拉拉坐回肖芸身邊。把唐天放也拉著坐下。誰都看得出。拉拉是看上唐天放了。

　肖芸和唐天放中間隔著一個拉拉。拉拉一個勁地找著話題。他就有一句沒一句地回著話。更多的時候。他是看著肖芸的。

　「唐總。你是做什麼生意的。」

　「汽車銷售。」

　「是麼。那我想買車你給我打個折啊。」

　「可以。你隨時給我打電話。」

　拉拉果斷地拿出手機。「你的電話是多少。」

　唐天放一愣。話說。他可不是銷售人員。他笑著指了指肖芸。「她知道。問她拿。」

　肖芸沒想到唐天放會忽然說到自己。有些茫然。「啊。什麼。」

　拉拉用手肘推了推肖芸。笑著說：「快把唐總的電話號碼給我。」

　肖芸很熟練地報了號碼出來。「1865888####」

　「呦。記性真不錯啊。」拉拉邊笑著。邊輸入了號碼。

　肖芸：「我記性一直不錯。」

　唐天放的手機響了。「唐總。這是我的號碼。你存著。我隨時會給你打電話的。」

　唐天放唯有點點頭。「好。」

　拉拉忽然站了起來。「我先去一趟洗手間。你們先聊。」

　拉拉一走。唐天放屁股往她那邊挪了挪。輕聲問候了句：「還好吧。」

　包廂裡面聲音很嘈雜。有唱歌的聲音。有碰酒杯的聲音。還有聊天嬉鬧的聲音。肖芸假裝沒聽到。自顧自地玩著手機。

　唐天放又往她身邊挪了挪。同時也放大了些聲音。「你瘦了很多……我知道你現在很不想看到我。對不起。我只能說這三個字。」

　肖芸一聽。眼淚無法抑制地流了出來。她斜著眼睛瞪著他。說：「你對不起我什麼。你就是沒有愛上我。你就是不喜歡我。你對不起我什麼啊。」

　她的聲音不大。但唐天放卻聽得很清楚。他能感受到肖芸此刻的心痛。因為他也正在心痛著。

　他想說他是喜歡她的。

　肖芸站起身。說：「我還是去看看拉拉吧。」

　唐天放一把將她拉了下來。肖芸一時沒站穩直接跌進他的懷裡。「你放開我。」

　這回聲音大了。章局長他們都聽到了。大家全都齊刷刷地看著兩人。

　肖芸又是羞愧又是窘迫。連忙推開他。

　唐天放卻不以為意。笑笑說：「她……我女朋友。」

　「誰是你女朋友。我跟你沒關係。」肖芸憤憤地說。

　大家全都一臉茫然。剛才還說唐天放和拉拉正般配呢。一轉身。唐天放就說拉拉的同學是他女朋友。

　章局長緩解著尷尬的氣氛。說：「天放。你是惹女朋友生氣了吧。」

　唐天放順勢牽起肖芸的手。「是啊。這幾天一直在跟我生氣。」好多次。他都想打電話給她。他想挽回。可是電話撥出了又趕緊掛了。好多次。他站在她家門口想敲門。可伸了手又不敢敲門。

　這時。拉拉上完廁所回來了。看到唐天放正牽著肖芸的手。詫異極了。

　肖芸一下甩開他的手。與他劃清界限。「我們已經分手了。我不是你女朋友。」既然不是。那她也沒有必要給他面子。

　大家啞口無言。拉拉也愣著站在原地。

　唐天放當著大家的面。又說：「對不起。別生氣了。」

　誰知。這三個字準確地戳中了肖芸的淚點。她哭著說：「我最恨對不起這三個字。唐天放你能不能別對我說這三個字。對不起什麼啊。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

　說完。她站起身。朝大家低了低頭。「抱歉掃大家興了。我先走了。」她轉身跑了出去。她本來就不該在這裡的。

　拉拉見狀。追著出去。「肖芸。肖芸。等等我……」

　大家又開始勸。「天放。還不快去追。」

　「就是。快去追吧。你早點說這事。我們也不開你跟拉拉的玩笑了。」

　唐天放苦澀地笑了笑。「不是這個原因……」他拿了一杯酒。伸手就攬過身旁的陪酒小姐。「小姑娘瞎鬧呢。不理她。來來來。我們繼續。」

　他想他是一個混蛋。只配在酒池肉林中揮霍青春。他想他會一輩子都這麼孤單。所以必須得慢慢適應。他配不起肖芸那麼好的姑娘。

　肖芸哭著跑出錢櫃。拉拉在後面追著。「肖芸。等等我。」她拉住肖芸的胳膊。用力一拽。「停啊。別跑了……」

　肖芸捂著嘴巴輕輕抽泣。她見不得唐天放。一見到。心裡就會痛。眼淚就會止不住往外流。

　拉拉既抱歉又擔心。還十分的納悶。「肖芸。你跟唐天放是什麼關係。」

　肖芸閉了閉眼睛。如是說：「我們三天前剛分手。」

　拉拉恍然大悟。懊惱地一拍腦門。「你該早點跟我說啊……」想到自己剛才的花痴行為。她真想抽自己兩耳光。「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怎麼人人都跟我說對不起。你們沒有對不起我。」

　拉拉見肖芸哭得止都止不住。一時間束手無策。「肖芸。你別這樣。你很喜歡他對不對。我打電話讓他下來好嗎。」

　「不。不要。我不想見到他。」

　「好好。那不見。你別哭了。我們去逛街好嗎。」

　肖芸忍著傷心。點點頭。「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

　「嗨。咱倆誰跟誰。以前我們還一起睡覺一起吃飯一起洗澡呢。用不著道歉的。」

　「嗯。」

　包廂裡的唐天放越想越不對。紅酒越喝也越覺得苦。他猛然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間。」說完。他便跑了出去。

　章局長調侃著說：「唉。人人都愛上廁所。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有去無回。」

　「章局。他們年輕人整天情啊愛啊。我們不都是過來人麼。」

　章局長摸著女伴的大腿。笑笑說：「對。我們也是過來人。他們懂的我們都懂。我們懂的他們就未必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