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　你頂多就是一個過氣前女友

　朱巧珍現在可會當家了。每天花了多少錢買了什麼。每天工作了多久去哪裡工作。每個月領到多少工資外快賺了多少。全都一五一十地記在賬本上。

　小冬把自己現在的信息。包括暫時停機了的手機號碼。什麼大學什麼院系。還有愛麗絲家的地址以及郵編。工工整整地寫在媽媽的賬本上。中文寫一遍。英文也寫一遍。她還詳細地教她如果要寫信應該什麼寫。

　朱巧珍看了又看。「我要寫中文的還是英文的。」

　「肯定要英文的啊。要悉尼的郵差叔叔看得懂才能行。」

　「悉尼的郵差就看不懂中文的。」寫中文都很吃力。更別說是英文。

　小冬很是苦惱。「反正就是要寫英文的我才收得到。」

　「算。我想你了我就給你打電話。媽現在業務量大著。一兩個越洋電話還是打得起的。」

　小冬嘻嘻笑著。以後她在上海有家了。媽媽住的地方就是她的家。以後再也不用害怕會被趕出去。那種半夜無家可歸浪跡大馬路的滋味。她再也不想償一遍。

　晚飯過後。小冬挽著朱巧珍的胳膊走去小廣場。小廣場上已經聚了好多人。都是上了歲數的大媽。有些已經是白發蒼蒼的老奶奶了。

　音樂響了。一曲《最炫民族風》的勁爆音樂著實把小冬雷了一把。她們明明走的是扭秧歌路線啊。節奏什麼的一點都跟不上。還跳得滋滋有味。

　看得出。朱巧珍在這裡還挺受歡迎。那小腰扭得。別提有多帶勁。都被推薦到隊伍排頭當領舞了。

　這些大媽奶奶平時關注的是菜價肉價。那些八卦娛樂不怎麼會去關注。更何況晚上視線不清啊。就算知道看了新聞。也認不出來。

　「小冬。過來一起跳。」

　「啊。」小冬連忙搖頭。我去。這我哪能跳啊。「我不會。不要不要。」

　「什麼不要。就要。年輕人不愛運動怎麼行。看看我們。跳一跳十年少。」朱巧珍跳得正是興頭上。不由分說地拉著她一起跳。

　明亮的探照燈打下來。小冬多想鑽地遁走啊。「媽。我真的不會跳。」

　旁邊一個大嬸說：「小姑娘。動起來。很簡單的。動起來就會跳了。」

　朱巧珍拉著她的手。我去。還有雙人舞部分的。真是萬能的《最炫民族風》啊。

　廣場舞之所以這麼流行。是因為動作簡單易學。她很快就會跳了。跳著跳著就不覺得什麼。還越跳越高興。

　隊伍當中突然多了這麼一位年輕女孩。青春活力婀娜多姿。大家都投來羨慕的眼光。各個都在遙想當年啊。

　她跳了沒一會兒就滿頭大汗了。不過心情開心得很。她就這樣。容易忘記。再多的不愉快只要睡一覺就沒事。不去想了就沒事。

　「媽媽。我好渴啊。我要吃冰淇淋。」她指著路邊的小攤。撒嬌著說。

　朱巧珍說：「冰淇淋甜的。越吃越渴。買水喝。」

　「可是我就想吃冰淇淋。」

　「老闆。一瓶水。」她看了一眼小冬。「好吧好吧。冰淇淋你自己挑。」

　「太好了。」這樣的情景。她夢想了許多年。

　葉公館。葉柯喝得大醉。他是被趙雲風和司機小楊攙著進屋的。他摟著趙雲風一個勁地說一定要對葉雨好。溫美若讓他去休息他也不肯。就一直在說胡話。

　葉雨問：「媽。小冬呢。是不是他們兩個吵架了。」

　「不知道啊。小冬沒跟你哥一起回來。問他他也不說。」

　葉雨拿出手機給小冬打電話。竟然停機。她又馬上給小冬的號碼充了點錢進去。電話通了。可是一直沒有人接。

　「兒子。你去哪啊。你回來。喝得這麼醉怎麼可以開車啊。」溫美若追出去。可是葉柯已經開車出門了。「我的天哪。這可怎麼辦。」血壓又要升高了。

　趙雲風：「你們別急。我去追他。」

　葉雨一把拉住他。「你也喝了酒你怎麼開車。小楊。你跟去。」

　「好。」

　小冬一邊舔著冰淇淋一邊跟朱巧珍說著在悉尼的事情。「媽。我找了一份餐廳的工作。那家餐廳就在學校裡面。沒課的時候就去。還包吃。工資也還行。fd大學給我提供的生活費我從來沒花過。我存著給你買來回機票。等我畢業請你去悉尼參加我的畢業典禮。順便玩一玩。怎麼樣。」

　「好啊。我這輩子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上海到崑山。託了女兒的福還能出國。太好了。」

　有說有笑地走回住處。手機正在響。小冬正納悶呢。手機不是停機了麼。那個0.09元這麼耐用。

　拿起手機一看。是葉雨打來的。她趕緊接了起來。「喂。小雨。你找我。」

　「我的姑奶奶你終於接電話了。你在哪兒啊。」葉雨急得快哭了都。

　「我在我媽這裡。怎麼了。」

　「你媽。……唉。不管。我跟你說。我哥喝醉了酒開車出去了。小楊追不上他。也沒找到人。我們都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都很擔心他。路都走不穩的人還開車。」

　「可他……也沒有來找我啊。他應該不知道我在哪。」

　「這都什麼事啊。那你能想想他可能去哪了嗎。」

　除了葉雨焦急的聲音。小冬還聽到溫美若的聲音。去外灘找找。千萬別掉進黃浦江裡去。她聽得很是心慌。「那我出去找找看。有消息通知你。」

　「好。我們這邊有消息。也會通知你。」

　小冬簡單地跟朱巧珍說了一下就出去了。她第一個想到的地方。是以前住的公寓。

　從來沒有想過會再回到這裡。這裡有她跟葉柯最深的記憶。每一處都是那麼的熟悉。花壇裡的花換了新品種。現在的比以前的開得更豔了。操場那邊又傳來了打籃球的聲音。天開始熱了。打球的年輕人便多了起來。

　站在門口。很怕再見到唐佳卉。更怕見到喝醉了的葉柯躺在唐佳卉的懷裡。手有些顫抖。她按響了門鈴。

　門開了。唐佳卉詫異地站在門口。是的。她站著。她已經不用坐輪椅。也不用拄枴杖了。

　「安小冬。你……有事。」

　小冬捏著衣角。問：「我找葉柯。葉柯在哪。」她又補充了句。「他家人都很擔心他。都在找他。」

　唐佳卉沉默片刻。悠悠地說：「他睡下了。不想被人打擾。」

　小冬心跳都漏了半拍。葉柯睡下了。他不想被人打擾。他睡下了。

　可是。神一般的事情發生了。莫以洋開大了門從裡面走出來。「葉柯不在。沒來過。」

　小冬和唐佳卉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莫以洋。

　「以洋。你……」

　「有什麼好騙的。小冬年前來這裡找葉柯。葉柯也不在。佳卉。沒意思了。你再糾纏葉柯也不會回到你身邊的。」

　「你別說了。莫以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太讓我失望了。」

　「是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們似乎還要爭執下去。小冬才沒有興趣聽。打斷道：「莫老師。這套房子現在到底是誰的。葉柯的。還是……還是唐佳卉。」老師也不叫了。她不配。

　唐佳卉攔著莫以洋不讓他說話。「你進去。進去……安小冬。你滾。別來打擾我。」

　安小冬厭惡地看著唐佳卉。她覺得還是坐在輪椅上的她看著比較順眼一點。「唐佳卉。我才不稀罕來這裡。你丫的頂多就是一個過氣前女友。你就仗著葉柯對你的幾分內疚無法無天了。我告訴你。我就仗著葉柯愛我。所以我看不起你。呵呵。你真可憐。快三十歲的殘疾人還活在童話世界裡。你早點清醒吧。莫老師。別跟這種人在一起。法語系的姑娘各個都比她強。」

　唐佳卉和莫以洋都愕然。頭一回看到安小冬如此彪悍。唐佳卉還想說什麼。小冬扭頭就走。她想說什麼不重要了。她不讓莫以洋說的答案也不重要了。

　真笨。怎麼會到這裡來找葉柯。葉柯肯定回家了。回他們的新家。

　小冬一刻不停地跑到路口。招了一輛出租車。「師傅。xx小區。快點啊。」

　此時的葉柯正坐在家門口。一下一下地敲著門。「老婆。我回來了。開門啊。」

　「老婆。我再也不喝酒了。真難受……」

　「老婆。我吐了。我想洗澡。我想上廁所。快憋不住了……」

　他斷斷續續地喊著。可是門總是不開。

　小冬憑著印象坐上了電梯。應該沒記錯。12幢12層。當時葉柯還開玩笑說這裡都是複式結構。12層相當於24層。這數字正好是她的生日。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首先引入眼簾的就是睡倒在地上的醉漢。地板上吐得滿地的紅酒。看著好恐怖。還臭氣熏天的。

　葉柯傻兮兮地指著她笑。「咦。老婆。你怎麼從那裡出來了。……哎呀。我敲錯門了是不是。難怪你不給我開。」

　小冬又好氣又好笑。「髒死了你。你看看你幹的好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都是血呢。還以為你被謀殺了呢。」她低下身來。「鑰匙呢。」

　「什麼鑰匙。」

　「家裡的鑰匙啊。」

　葉柯一笑。「笨蛋。鑰匙都找不到。鑰匙當然在我口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