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染紅的早晨

　葉柯繞著小區開了兩圈，一個人影都沒看到，他又延伸到附近的幾條大街上找，他開得非常慢，也就騎自行車的速度，一邊開一邊打著大燈找。

　手背上有兩排細細的圓弧形牙印，用力握拳的時候還會痛，回想昨晚的事情，葉柯有些懊悔。

　是的，僅僅是有些，並沒有非常。

　在唐佳卉面前沒有承認小冬是他的老婆，他承認這是他的錯，但是，夫妻之間也是有**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冬就是不懂事，就是幼稚，屢屢侵犯他的**。

　誰沒有過去，他就不能有年少時候的追求與執著嗎？他就不能好好珍藏年少時候的青春與回憶嗎？他只是昨天比較失控而已，一個走了七年的人突然回來了，當初愛得那麼刻骨銘心，他就不能失控一下？

　想著想著，葉柯失聲笑了笑，他覺得現在的自己都不是自己了，為了一個七年不見的人把自己的生活都搞得亂七八糟，似乎有些不值得，小冬才是他的妻子啊。

　其實他骨子裡還是一個比較傳統的人，不然那單身的七年他也不會強忍下來。他有輕微的潔癖，不單單是生活上，感情上也有。

　當初被家裡逼得去安家選妻，對唐佳卉的絕望也是一個不小的因素，沒想到唐佳卉竟然回來了，他就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現在把小冬弄丟了，確實不是他願意的。

　越是往前找，他心裡越是著急，眼看東邊的天空逐漸露出魚肚白，可是在他視野範圍之內還是沒有見到小冬。

　路過警局，他踩了一個急剎車，來不及鎖門就直接衝進了值班亭，「我要報警。」

　值班亭的警員被他火燒火燎的樣子嚇了一跳，「這位先生，您遇到什麼事情了?」年關剛過，但很多人的聚會還沒有散場，酒駕車禍的事情常有發生，所以警員們都保持著警惕。

　葉柯心裡慌張得很，但表面還是鎮定地說：「我的老婆失蹤了，我要報警。」

　「幾時不見的？」

　「昨晚，已經失蹤一夜了。」

　「不見超過24小時才能報失蹤，先生，你太太可能去了哪裡沒有跟你說。」

　葉柯臉色一沉，他板起臉的樣子氣勢格外強大，大吼一聲：「半夜出去的，要是出了事等得了24小時？一秒鐘都不能等！」葉柯不再說廢話，直接拿出身份證，「我是葉柯，趕緊給我召人去找。」必要的時候，還是得動用一下自己的身份。

　警員被震懾到了，是葉柯啊，不會同名同姓吧，「葉柯？明業集團的葉柯？」警員故作鎮定地接過他的身份證，在公安系統裡一陣搜尋，「唉呦，葉總裁，幸會幸會，您別急，我這就發佈失蹤消息。」

　「等等！」葉柯冷靜了一些，說，「不要大張旗鼓，也不要聲張，先私下找找，特別是沿街的旅館飯店。」正所謂人多好辦事，他就想找到小冬，但不想惹得全城轟動啊。

　警員機靈地點頭，「明白，葉總裁放心，我們一定竭盡全力尋找。」

　於是，大霧瀰漫的凌晨，一輛輛警車默默地出動了……

　初春的早晨，七點多的時候天才微微亮，又起了大霧，看著更加陰沉。經過一夜的折騰，葉柯拖著勞累的身子回到了公寓。

　他昨天沒吃晚飯直接跑去喝酒，半夜在書房睡著了凍醒，然後後半夜又在大街上一陣尋找，早就已經精疲力盡。他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加班起來沒日沒夜，可加班的那種勞累遠遠不及此刻的疲憊。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葉柯垂著頭走出來，如果警方再找不到小冬，他就要採取下一步措施了，但是首先得把自己整理整理。

　一轉身，只見小冬正坐在自家門口，走廊盡頭的窗戶裡微微透著稀薄的光，外面大霧散了許多，朝霞的光亮若隱若現地照射進來，照在小冬斜靠的臉頰上，是那般的柔和，那般的可愛。

　葉柯大跨步地走上前，蹲下身子拍她，「小冬，小冬，你怎麼在這裡？」他心裡還是生氣的，動用了這麼多人力物力只為找她，她卻好端端地在這裡睡覺，可一觸碰到她渾身冰涼的肌膚，他就沒法生氣，巨大的心疼感早就淹沒了他，「小冬，你醒醒……」

　小冬慢慢醒來，眨眨眼看是葉柯，她的小心肝都揪了起來，第一句話就是：「你去哪裡了？」要是他說去找唐佳卉，她就再也不想看到他。

　葉柯忍不住捏起她的小臉，想驗證一下這是否真實，也想懲罰一下她的離家出走，「臭丫頭，我出去找了你大半夜，我都報警了，你出去怎麼也不帶上手機？你知道我有多擔心！」

　小冬愣愣地看著他，心想著，呀，糟了，我好像誤會了……

　正當小冬不知怎麼開口之時，葉柯一把將她抱了起來，然後直接看到象牙白的地磚上印著一灘血跡。

　「你怎麼了？」葉柯驚慌地問。

　小冬咬著嘴唇，雙手遮住自己的臉，支支吾吾地說：「沒什麼，漏了而已。」

　「……」

　小冬從指縫裡偷偷地看著葉柯無語的樣子，唉，真夠丟臉的，明明很有骨氣地離家出走，卻不想最後還是沒皮沒臉地回來，還帶來了大姨媽。

　葉柯嘆了口氣，趕緊開門把她抱了進去，這到底是誰折磨誰啊！

　他把她抱進了浴室，開了浴霸又放了熱水，「要我幫忙嗎？」

　小冬連忙搖頭，「我自己來。」她的餘光忽然撇到葉柯的西裝上，我去，把他的西裝都染紅了，「你你你……你把衣服脫下來，我幫你洗。」

　葉柯低頭一看，輕聲說：「你先管你自己吧。」說完，他就出去了。

　小冬慢慢地開始收拾自己身上的殘局，內褲秋褲牛仔褲還有外面的長外套全都得洗，大姨媽來得太囂張了。她聽到葉柯在外面說話，他說：「李局長，麻煩你們了，我太太在家裡……嗯，改天再去拜訪你，我先掛了，她身子有些不適……好的，多謝關心。」

　小冬不自覺地吐了吐舌頭，老男人竟然真的報警了，我還以為他去找唐老師，額，太對不起他了。

　不一會兒，洗手間的門被敲響了，葉柯推門進來。

　「啊！」小冬一陣慌亂，趕緊抱住了自己的身子，「你怎麼說進來就進來啊。」

　葉柯頓在門口，裡面霧氣迷濛，小冬背對著他，那光滑細緻又小巧玲瓏的身子看得一清二楚，「我給你拿衣服來，喏，放在這裡，別著涼了。」

　「哦，謝謝……」

　洗了個熱水澡，又換上乾淨的衣服，渾身都舒服了許多，她拿著換下來的髒衣褲走去陽台，路過廚房時，看到葉柯正繫著碎花圍裙在裡面做早飯。

　真香啊，老男人的廚藝可是一流的。

　小冬倚在廚房門邊，撒嬌著說：「老公早啊。」

　葉柯帶著一些小諷刺，說：「嗯，真早……我幫你跟學校請假了，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吧。」

　「好啊，謝謝。」一大早說了兩句謝謝，這跟平常的她很不一樣，忽然不知道說什麼了，她就傻傻地杵在門口看著葉柯。

　葉柯脫下了西裝，只穿著一件白襯衫和毛衣背心，就像家庭主婦一樣拿著平底鍋和鏟子煎雞蛋，小冬覺得現在很平靜，也很幸福。

　「傻愣著幹嘛，沒見過我下廚啊。」

　「呵呵，看你帥呀，忍不住就想多看看。」

　葉柯回頭看著她，一挑眉毛，「我帥不用你誇，明擺著的事情。」

　「切~」

　「切什麼切，我煮了薑糖水，在壺裡，自己倒！」

　小冬抿嘴一笑，他們之間若不說唐佳卉的事情，還是可以相處得很好。

　她端著薑糖水走到餐廳裡，忽然看到椅子上葉柯放著的西裝，西裝上有一大片血跡，還是濕的。

　葉柯是一個有潔癖的人啊，衣服上染了一身的污穢他一定會抓狂的，可是他竟然一句話都沒說，小冬又一次覺得這個男人可真好，嗷嗷嗷，都怪大姨媽太猖狂了。

　葉柯端著兩份荷包蛋和牛奶出來，「放著吧，一會兒拿出去乾洗，快吃早飯。」頓了頓，他又說，「這是我的早餐，給你煮了粥，自己盛去。」

　「啊？你吃兩份荷包蛋，給我就只有粥？」

　「我餓了，多吃一份又怎樣？」

　「我也想吃荷包蛋……」

　葉柯夾起一個，眼角一挑示意她過去，小冬頓時心花怒放，屁顛屁顛地湊過去，可他卻冷不丁地將荷包蛋塞進自己嘴裡，一邊嚼一邊笑著說：「要吃自己做去。」

　小冬無語，撅起嘴巴，緊蹙著眉頭瞪著他，老男人真狡猾，耍我啊。

　葉柯白了她一眼，「月經期間少吃油炸食品，特別是早上。」

　小冬忍不住「撲哧」一笑，從葉柯嘴裡聽到「月經期間」這麼專業的用詞，真是太奇特了。

　「臭丫頭，笑什麼笑，」葉柯也跟著笑，話說，他也挺不好意思的，他伸手摟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拉進懷裡，「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大半夜的跑出去。」

　小冬坐在他腿上，感覺到一陣暖流湧出，她尷尬地說：「啊，飈了……老公，你是不是想我把你褲子都染紅了？」

　「沒墊阿衛？」葉柯現在也跟著她一起說阿衛了。

　「墊了啊，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

　「染了再洗唄，你又不是第一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