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我們之間到底算什麼

　一天中午，筱筱正在整理文件，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一看，是陳洪傑打來的，趕緊接了起來，「喂，部長。」

　「筱筱，昨天你交的那份報告我忘在辦公室了，我以為帶著，下午要用了，我找了找才發現沒帶。你再打印一份送到酒店來，兩點開會就要用了。」

　「好的，我馬上去打印。」

　掛了電話，筱筱看了看時間，已經一點了，陳部長開會的酒店離單位有些遠，就按照帝都這種堵車的程度，一小時送到，很懸。

　「馮珍，我給陳部長送會議資料，先走了。」與同事打了一個招呼，她就急衝沖地走了出去。

　開會的五星級酒店有些偏僻，就算坐地鐵，也得走好長一段路，肯定是來不及的，公交車更加不能指望了，只有打車。可是，她在門口等了好久都不見一輛空車經過。

　她焦急地看了看時間，十分鐘過去了，要是再打不到車，兩點肯定沒法送到。

　趙倩雯正開車過來，看到招手的顧筱筱，她將車子停靠過去，「打車嗎？你去哪？」

　「去xx大酒店，陳部長在那開會，我得送會議資料過去。」

　「正好，我也要過去，上車吧。」

　筱筱很是意外，愣在原地不動，趙倩雯笑著催了句：「快上車，這裡不能停車的。」

　「哦，那就謝謝你了。」

　趙倩雯的車很新，白色的寶馬，車頭放著一個淡紫色的水晶蘋果，那是一瓶香水，淡淡的茉莉花香，很是好聞。車子的後座還放著幾個毛絨玩偶，還有三個名牌女裝的袋子，以及另外一個全黑色的袋子。

　「我是來找莫以洋的，」趙倩雯很隨和，一邊開著車，一邊跟她閒聊起來，「剛給他打了電話他說在xx酒店開會，所以我也正好要過去。我給他買了一套西裝，要去給他試試，不行的話可以馬上去換。」

　筱筱只是微笑地聽著，根本不知道回應什麼。

　「他的那些西裝不是黑色就是深藍色，看著就顯老，他整天跟一群老幹部老領導呆在一起，他也變老了。我呢，想給他換換風格，筱筱，你看看那件西裝，你覺得好看嗎？」

　「啊？我……我又不知道司長喜歡什麼樣的，你挑的一定好看。」

　「呵呵，你看看麼，我一個人說好不作數，在後面那個黑袋子裡，你看看。」

　「那好吧。」筱筱轉身探到後面，打開袋子看了看，銀灰色的西裝，很有質感，很養眼。

　一張小票跟了出來，筱筱不經意地瞄了一眼金額，她咋舌，這套西裝要九萬八千多，她以為自己看錯了，還專門仔細默數了一下，沒錯，是九萬八千。

　她一年全部的工資都不夠買這一套西裝。

　「好看嗎？你覺得以洋穿著會不會顯年輕一些？」

　「嗯，好看。」筱筱將衣服又放了回去，「司長一定會喜歡的。」

　趙倩雯故意試探著問：「筱筱，你跟我說，他在單位，有沒有對哪個女同事有好感？」

　筱筱尷尬地笑了笑，「我沒聽說過啊，我才進新聞司半年。」

　「哦，這樣啊，那你覺得他這人怎麼樣？」

　「……這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個普通員工而已，平常工作我們也接觸不到的。」筱筱頓時覺得坐如針氈，「趙小姐，你們不是交往很久了嗎？他的人品，你應該很清楚才對啊。」

　趙倩雯笑了起來，「你聽誰說我們交往很久？……哈哈哈，你們私下都在傳是不是？」看到筱筱極其尷尬的臉色，她又說，「我們以前雖然見過，但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六七歲的事情誰還記得。如果說真正的認識，是今年春節的時候，是打麻將認識的，哈哈。」

　「哦……」其實筱筱並不想知道這些，但趙倩雯說，她也就聽了。那種心裡堵得難受，表面上卻不能表現出絲毫的心情，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趙倩雯繼續說著：「我記得小時候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個大人了。我還以為他現在一定很老呢，說不定還長滿了鬍渣，沒想到見了才發現，他一點都不老。我爸媽都很喜歡他，我想我也應該是喜歡他的，這麼優秀的男人，沒有理由不喜歡。筱筱，你說呢？」

　「額呵呵，你喜歡就好。」

　「筱筱，你不會嫌我太嗦吧？」

　「當然不會了，趙小姐。」

　「你看你，還叫我趙小姐，你直接叫我名字吧，我出國了好幾年，這裡朋友少得可憐，如果你不嫌棄，我們就當朋友吧。」

　「好啊，怎麼會嫌棄，你不嫌棄我才是。」

　「好，那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以後在單位裡，你可要幫我看著以洋哦，我知道有很多人都盯著他的。」

　筱筱為難起來，「那你可太瞧得起我了，他在十七樓，我在二樓，我們平常都見不到面的，我怎麼幫你看？」

　「哎呀，他是你們的司長，他一有風吹草動，你們下面的人傳得最快了，不是嗎？」

　「呵呵呵呵，是啊……」

　說著，酒店到了，趙倩雯將車停下，拎著西裝，和筱筱一起走了進去。

　開會的人中午休息都在各自的房間裡，莫以洋和陳洪傑都是新聞司的，房間自然就挨得很近。

　筱筱剛把文件交給陳部長，隔壁房間的趙倩雯就喊她了，「筱筱，你沒事的話就過來吧，一會兒我送你回單位。」

　陳部長翻看著文件資料，聽到聲音，便說：「你去吧，這裡沒什麼事情。」

　「嗯，好吧。」

　筱筱走了幾步，站在門口，她看到房間裡面，趙倩雯正踮著腳幫莫以洋系領帶，一條時髦的灰白相間的斜紋領帶。他已經換上了西裝上衣，銀灰色果然很配他，穩重中帶著一些時尚感，顯得更年輕，更有活力了。

　莫以洋自己拉著領帶，倒退一步，「我自己來吧。」

　趙倩雯轉而問筱筱：「怎麼樣，還行吧？穿黑色的好看，還是穿這套好看？」

　筱筱抿了一下嘴巴，輕聲說：「當然是這套好看，你專門挑的。」

　莫以洋背過身去，將領帶扯了下來，又將西裝也脫了下來。趙倩雯急忙說：「穿著唄，這麼帥。」

　「不了，很嚴肅的會議，不適合穿得這麼淺。」他又換上了原來的黑色西裝。

　「好吧好吧，反正衣服合身就好，那就放在這裡了，開完會記得拿走。」

　「嗯。」

　「以洋哥哥，那我們先走了，晚上我們直接在意大利餐廳碰面，你會議結束要打給我哦。」

　「好。」每一次回答，都是簡單的一個字，他無心應酬。

　「那我先上個廁所，筱筱，你再等我一下。」說著，趙倩雯很快便跑進了洗手間。

　筱筱抬眼看了看莫以洋，一接觸到他的眼神，又很快將頭轉開。莫以洋仍舊站著，手裡拿起了文件翻開看，一面翻著，一面說：「進來坐會兒吧。」

　「不了，她應該很快就好。」

　這時，門裡傳來趙倩雯的聲音，「筱筱，我好像要很長時間，你先坐會兒吧。」

　「……」如果趙倩雯不是莫以洋的女朋友，她真的會懷疑趙倩雯是故意給她和莫以洋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她很不自在，腳尖一翹一翹地在原地點著。

　莫以洋也很不自在，只不過他從來不會把不自在表現出來。

　周圍安靜得很，筱筱連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都聽得到，「那個……司長，我在這，不打擾您吧？」

　莫以洋嘴角扯了扯，那笑容絕對不是開心的笑容，「我們之間，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客套了？」

　一聽這話，筱筱心裡的怒氣一下子躥了起來，她壓低了聲音說：「不是從我開始的。」

　「那是從我開始的？」莫以洋立刻問。

　筱筱有些著急，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噓……」她指了指廁所的門，示意他說話輕一點，千萬不要讓裡面的人聽到了。

　莫以洋撩了一下衣擺，悶悶地整理起了書桌上的文件，下午還有會議要主持。可是，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文件上，一不小心，手裡的文件一下子散落下來，全部掉在了地毯上。

　他又恨又氣，伸出腳踢了一下身旁的凳子。

　筱筱見狀，彎下腰幫他撿。莫以洋一把揪住她的胳膊，怔怔地盯著她看，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問：「我們之間，到底，算什麼？」

　「放手。」筱筱依然壓低聲音，她不想趙倩雯聽到什麼，這樣只會引起誤會，「放手！」她重複道。

　莫以洋不甘地鬆開她的胳膊。

　筱筱往後退了兩步，笑笑說：「司長，你要好好珍惜身邊的人，不要辜負了趙小姐。」

　「顧筱筱！」莫以洋沙沙地叫了她的名字，他聽到了最不願聽到的話，他不是要她的祝福，他不需要。

　筱筱側了側身子不再看他，「有什麼工作上的事情，您儘管交待，其他的，恕我無能為力。」

　「你……」莫以洋咬緊了牙關，臉頰的肌肉因為用力而陣陣抽搐。

　「莫司長，快兩點了，您先去開會吧，這裡等我們出去再關，房卡您拿走就行，我們走了一定給您關上門。」

　莫以洋真的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看了看時間，會議還有五分鐘就開始了，走廊裡也傳來其他與會人員走路說話的聲音，他是該走了。

　他拾起散落在地的文件，隨意整理了一下就塞進公文包裡。

　「司長慢走。」筱筱挪步到一旁，低頭說著。

　莫以洋氣得，用力地瞪了她一眼，拔了房卡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