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真是傻得可以啊

　莫以洋和劉雯正在包廂裡邊吃邊聊，基本上都是劉雯在說，莫以洋只是一個聽眾。

　「我以前總嚷著要跟方鐘離婚，我爸不肯，現在方鐘出了事，第一個讓我離婚的，反倒是他。」劉雯苦笑著，說出來還沒人相信，自從提筆簽字，她的心裡好像空了一大塊，「婚離了，我也要出國了，或許永遠都不會再回來……所以，你也別擔心我再騷擾你們。這些年來，我知道我給你帶來了不少的麻煩，我在這裡向你道歉，對不起。」

　劉雯舉著酒杯，天花板上的燈照下來，酒杯中暗紅色的液體折射出紅寶石般的璀璨光芒。莫以洋一聲不吭，她要出國，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劉雯又給他們各自倒了半杯酒，她深情地望著他，毫不掩飾自己愛慕的目光，「以洋，你是不是很討厭我……我知道我這麼問很不識相，你肯定是討厭我的。」

　莫以洋抿了一下嘴唇，淡淡地說：「我只想說，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一個人愛你，也總會有一個人不愛你，這並不是你的錯。」

　「如果我的父親不是軍區首長，如果我不是這麼嬌生慣養，你會愛我嗎？」

　「愛不愛這種事情，不是我說可以就可以的，咱們都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別跟十幾歲的小年輕一樣行嗎？」

　「你是說我幼稚嗎？呵呵，或許吧，不管我跟誰在一起，不管我幾歲，在我心裡，你都是我最愛的人。」

　莫以洋深吸一口氣，不再與她多說，這世上有許多偏執的女人，他遇到的不在少數。唐佳卉因為偏執而失去了寶貴的生命，沈小涵因為偏執而虛度了自己的韶華光陰，劉雯因為偏執而失去了最愛她的人。

　「顧筱筱的事，真對不起，我知道是我過分了。有的時候我的想法很偏激，你越是不待見我，我就越要傷害你在意的人去引起你的注意，就算讓你討厭也好，讓你恨也好，我就是不想你對我不聞不問的。不過，我現在明白了，也想通了，對不起，我不該綁架顧筱筱，都是我的錯……我會補償，我已經跟我爸說過了，會給顧筱筱一筆補償金。」

　「她的跟腱斷了，弄不好會影響一輩子。」

　「你放心，軍區的醫院有著全國最好的醫療技術，軍區醫院的骨科是全世界都數一數二的，一定可以治好。」

　莫以洋正色地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經地說：「劉雯，我以前也愛上了一個不愛我的女人，愛了她許多許多年，現在回想起來，我都心疼那時候的自己。因為我知道她愛著別人，所以我一直默默地祝福著她，她需要我我就在她身邊，她不需要我我就跑得遠遠的。我覺得愛情不是生命的全部，愛情只是生命中微小的一部分，有最好，沒有也不會活不下去。現在的情況你出國是最好的，你還年輕，在外面好好生活，好好工作，把心態調整好，你會遇到好的人，以及好的感情。」

　在劉雯的印象中，這是莫以洋對她說的最長，也是最誠懇的一段話，她有些激動，點點頭說：「嗯，我記住了。」

　這時，門口經過兩個服務員，包廂的門並沒有關得很嚴實，服務員的對話就傳了進來。

　「小梅，外面發生了車禍，一個瘸腳的女人摔倒了，肇事司機停都沒停下，直接逃走了。」

　「真的啊，還在嗎？」

　「在啊，經理出去看了，那個女人爬都爬不起來，剛叫了救護車。」

　「這麼嚴重啊，那快去看看熱鬧。」

　莫以洋和劉雯對眼一看，莫以洋二話不說放下酒杯就奪門而出，瘸腳的女人，不會是顧筱筱吧。

　三步並作兩步跑出餐廳，那裡已經圍了好多人，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他沖上前去，推開人群，那一刻，他的心臟都快停止了。

　只見顧筱筱倒在地上，一手撐著地一手捂著小腹，她的臉色煞白煞白的，更叫人揪心的是，她所在的地上，有一攤血。

　外面的天色很暗，夜風冷得刺骨，莫以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六神無主過，他就那樣站著，低著頭，看著地上的那攤血越來越大。

　「司長……」顧筱筱向他伸出手，每一次她危急關頭，他總會出現在她的身邊，這一次也不例外，「我……肚子好痛。」

　莫以洋機械地蹲下身體，抱著她，卻不敢動她，他的心臟像被刮著一樣痛，「你不是打的回醫院了嗎？怎麼還在這裡？」

　「我，打不到車……」筱筱痛到睜不開眼睛，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明明是崴到了受傷的左腳，為什麼小腹會這麼的痛。

　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到近，「沒事沒事，有我在，你別怕。」莫以洋摟著她的背，儘量輕地將她抱了起來。

　筱筱閉上眼睛靠在他的胸膛，這句話給了她鐵一般的踏實感，她相信他。

　或許早就預料到了，當醫生從搶救室裡走出來，抱歉地對他說孩子沒有保住的時候，他的情緒也沒有多大的起伏，就是一直沉著。

　他伸手捋了一下額前的頭髮，大喊一聲，將內心的憋悶和傷痛大喊出來，又一拳砸在堅硬的牆壁上。

　雪白的牆壁，沾染了點點鮮紅的血斑，那是他的血。

　醫生拍拍他的肩膀，也無能為力。

　筱筱被推了出來，她呆滯的眼神似乎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莫以洋看到她，心裡又是心疼又是氣憤，他不能罵她，只能折磨自己。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有氣無力地道著歉，可是她又疑惑著，「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

　「告訴你你會要這個孩子嗎？告訴你你不會覺得孩子的父親是因為這孩子才要跟你在一起的嗎？告訴你，你會心甘情願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嗎？！」莫以洋的口氣有些沖，不似以往的溫柔體貼。

　筱筱嚇了一跳，已經盈眶的眼淚倏地從眼角滑落下來，她委屈地說：「你幹嘛這麼凶，我也不想啊。」

　「你不想？！劉雯這麼對你，你怎麼還跟她串通騙我出去？她綁架你啊，她打你啊，她的丈夫燒了你的家啊，這種人，你怎麼還傻傻地去幫她？」

　「我，我只是可憐她，她要走了，她說想最後跟你吃頓飯。」

　「你可憐她幹什麼，顧筱筱，你怎麼不可憐可憐你自己，你怎麼不可憐可憐你肚子裡的孩子，那也有我的一半，你真是傻得可以啊！」

　「我……」筱筱實在無力與他爭辯，身體難受著，心裡更加難受。

　旁邊的護士勸著：「別吵了，現在吵架也沒用，養好身體比較重要。」

　莫以洋重重地嘆了口氣，皺了皺眉說：「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筱筱抬起頭，想問問他要去哪裡，可是她沒有力氣，半張嘴又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他的背影，落寞而又孤寂，那麼的失望，那麼的心痛，這些她都能感受到。

　原來是懷了孩子，經期推遲，嘔吐噁心，小腹微張，嗜睡貪嘴，原來都是懷了孩子的緣故，她是有知覺的，只要她再留心仔細一點，她自己也能知道。

　是啊顧筱筱，你真是傻得可以，連自己懷孕都不知道。

　但是，更令她心痛的，是莫以洋前後不一的態度，他說喜歡她，他說等她的答覆，不知道現在還算不算。

　可是話又說回來，若早知道懷孕，她會把孩子生下來嗎？她不確定，她甚至不確定自己對莫以洋的感情到是什麼。

　公寓裡，莫以洋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抽菸，書桌上的菸灰缸已經扔滿了煙蒂，桌上也是凌亂一片，可他還是一口一口地抽著，一團團的煙霧環繞在周圍，揮散不去。

　手機響起，是短信的聲音，他一看，是劉雯發來的顧筱筱怎麼樣？

　他不知道這次是意外，還是劉雯特意設下的圈套，可是，劉雯應該不知道筱筱懷孕才對啊，難道真的是意外？他輕笑一下，不管是不是意外，反正他的孩子是沒有了。

　流產了。

　我很意外，照顧好她。

　莫以洋覺得諷刺，筱筱被綁架的時候，劉雯那麼的折磨她她都沒有流產，現在只不過在路上等了個車，她就流產了。

　繼續抽菸，現在只有香菸才能將自己麻痺。

　門鎖被轉動，莫從森開門進來，聞到房間裡這刺鼻的煙味，他皺緊了眉頭，「以洋，怎麼了？」很奇怪，兒子今天竟然回家了，還比他回得早，他是看到門口的皮鞋，才知道兒子回家了。

　「爸，你回來了，我正在等你，」他趕緊按滅了菸頭，走上前，「爸，劉雯就要出國了，縱火的事到底跟她有沒有關係？！再查不出來，她就逃走了。」若不是因為父親阻攔，他早就去查了，他覺得縱火的事情與劉雯脫不了干係，不然首長也不會這麼快就讓劉雯與方鐘撇清關係。

　莫從森上下打量了一下兒子，「你怎麼這副鬼樣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無緣無故抽這麼多香菸幹什麼？！」

　「爸，快回答我。」

　「這件案子已經移交司法機關受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我不知道。」

　「那就是跟劉家毫無關係了？！」

　「我不知道，法院會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