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處男間的對決

　佇立在戰場正中，幾乎遮蔽了小半個天空的黑色陰影裡無聲無息，誰也不知道在那裡面發生了什麼。

　伊爾西斯攥緊拳頭，然而望著一片狼藉的戰場和滿是疲憊的臣民們，他揮揮手吩咐道：“原地休整一下，打掃戰場，受傷的人將犧牲者的遺體運回城裡，其他人保持警戒。”

　儘管他比在場許多人都更加焦急那片黑暗中發生的事情，但他有自己的責任，他必須堅守在這裡，鼓舞士氣，防備稍後可能會出現的又一場惡戰。

　——即使也許那些正在遭遇危險的人，是他的朋友，師長……

　一隻手從身後遞過來，在城牆的遮擋下握住他，將他攥緊的手指展開，握在掌心。

　“別把自己逼得太緊”，耶格的聲音帶著一絲安撫：“你已經做的夠好了。”

　不知道怎麼想的，看見耶格這麼努力地試圖安慰自己，伊爾西斯心下感覺熨貼的同時玩心頓起。他屈屈手指，被耶格握住的手指不安分地撓了一下侍衛的掌心——結果手居然一下子就被從溫暖的掌心中甩開了！年輕的皇帝憤憤地扭過頭，看見耶格像是被燙了一下，飛快鬆開手，然後掩飾一般地運起鬥氣躍上城牆：“我去那裡看看。”

　伊爾西斯清楚地看到，這個沉默可靠得像是一堵牆的男人就連藏在黑色短髮下的耳朵根都染上了淡淡的紅色。

　他像是火燒屁股一樣從城牆上一躍而下，然後飛奔向黑暗的中心，帶起一路煙塵。

　伊爾西斯輕輕搓了搓剛才被握住的手指，像是在感受上面另外一個人留下來的溫度。出乎意料地，他覺得這些日子以來那些時刻纏繞著他的，令人不安、痛苦、自我懷疑甚至晝夜難安的東西也都變得輕鬆了許多。他幾乎要忍不住露出一個真正的微笑來。

　年輕的皇帝望著侍衛幾乎算是狼狽而逃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有點理解吟游詩人口中那些為了美人荒廢政務的荒唐皇帝了。

　——呃，雖然那位“美人”剛剛才親自下戰場拼殺過，長劍之下異魔亡魂無數，身上被汗水，泥土和血液糊得連臉都快看不清了。

　這叫什麼來著？好像從整天粘著奧古斯都像只哈巴狗的某人嘴裡聽到過，情人眼裡出西施對吧。

　雖然不知道西施是什麼，說這句話的人也不怎麼靠譜，但是皇帝陛下覺得他這話說得一點不錯，也許多年之後，吟游詩人的故事裡會出現一個不愛嬌滴滴美人，就喜歡一臉一身土連長相都看不清侍衛的古怪皇帝？

　他摸摸下巴，好像……就這樣下去也不錯。

　雖然在場的人誰都不知道那團仿佛夢境最深處的黑暗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並且因為這種未知的恐懼對那片區域小心翼翼甚至避之不及，但是真正身處其中，情況其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糟糕。

　黑暗的最中心，菲奧羅的身周彌散出無數黑霧，它們像是無數隻柔軟的手，時聚時散地圍攏在眾人周圍，然而卻詭異地無聲無息。這種黑暗和寂靜帶來的聲光效果形象生動地給他帶著冷笑的臉上加上了一個“我是大反派”的注釋。

　然而雖然看起來很有高大上的國際大製作恐怖片的味道，只要靜下心來仔細觀察一下，就會發現這種氛圍和他上次拿來糊弄修林的三流狗血小電影一個樣。

　——準確來說，還是異魔的看家本領，蠱惑人心，只是因為現場人多，所以看起來場面比較大氣磅礴。

　不過這種伎倆雖然在修林面前失去了威力，放在娛樂匱乏連電影都沒有看過的異界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首先中招的就是頭腦最簡單的安德列。

　“小羊羔，金色的”安德列望著天空喃喃自語。

　這頭蠢龍已經全然忘了自己身處何方，他卷著尾巴把自己團成一團，口水簡直都快滴答成小溪了。在他的夢境裡，天空中正飛舞著無數毛色金燦燦的小羊羔，像是時刻誘惑著要飛到他嘴邊來。

　金色的，還能吃，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嗎？

　“蠢死了”，菲奧羅把臉藏在一頭羊後面偷窺，他鄙夷地掃了一眼已經完全被幻境勾引住的黑龍，臉上滿是嫌棄——哼，這就滿足了？格調真LOW。他精心設計好的好幾條絕色美龍還沒有出場呢！頭腦這麼簡單，難怪活了這些年還是一條光棍龍。

　安德列可不知道那些在他頭頂上飛來飛去的小羊羔裡藏著一隻暗暗詛咒他“活該泡不到妹子”的異魔皇，他活蹦亂跳追羊的姿態，足以讓修林羞愧萬分以至於產生懷疑“這麼弱智的蛋真的是我撿的嗎？”

　但顯而易見的，菲奧羅對於他的表現很滿意——我的敵人就是這麼蠢，有他作對比，感覺自己的智商萌萌噠。

　帶著充滿粉紅泡泡的自滿情緒，菲奧羅寬宏大量地決定給這頭用智商取悅了他的蠢龍一個痛快，然而，他很快就意識到了要解決掉一頭被滿漢全席養刁了嘴的吃貨龍的苦惱。

　身處異魔的結界中，欲望越容易滿足傷害就越小，這很容易理解——金錢和美女從來都像是淬毒的利刃，然而，如果敵人只是個吃貨，那難道要用食物撐死他嗎？

　菲奧羅早就看這條總朝他扭屁股的蠢龍不順眼，他拼命想要找出點其他什麼東西來勾引出安德列的欲望，可惜在安德列心裡，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金色了，要是還能吃，那簡直比什麼都強。

　——至於龍妹子，那是什麼？能吃嗎？

　所以縱使菲奧羅在夢境中神通廣大，他也只能讓天空中下起羊羔雨，爭取早點淹死那頭蠢龍，或者……撐死他。

　安德列張開嘴巴，身子一扭，飛快地接住天空中掉下來的羊羔幸福地大啃了一口，然後他表情一陣扭曲，轉過頭，一把將金燦燦的，缺了一小塊的小羊羔甩回了地上。

　“呸！”蠢龍破口大駡：“哪個廢物廚師，連羊都不會烤！這種難吃到連狗都不吃的東西也敢拿來糊弄龍爺爺！”

　在人類世界只吃過萊因哈特烤的這種“狗都不吃”的東西，而且覺得味道還不錯的菲奧羅：“……”。

　賤貨，去死吧！菲奧羅捏捏手指頭，劈裡啪啦的羊羔雨像小炮彈一樣瞄準了安德列的嘴巴開始往下掉，目標是就算他閉上嘴巴也要強行砸開。

　片刻之後，菲奧羅憤憤地離開這個充滿了食物的夢境，臨走之前惡狠狠地詛咒：吃貨蠢龍，活該沒妹子喜歡，幾萬年還是光棍！

　偉大的異魔皇陛下好像忘記了，活了這麼多年，他其實也是個連妹子小手都沒有拉過的萬年老處男！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寫到一點多，今天上課的時候也在偷偷寫，差點就被抓了...

　我要好好聽課了，愛你們，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