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葉準確定自己是第一次見到陸紹，也能保證在此之前和對方沒有什麼過節，但不管是對方的目光還是言語都是帶著敵意和攻擊性的，這讓他有些意外，不知道何時招惹了這麼個人。

　　氣氛也就僵了幾秒中，葉准旁邊的嚴峻反應過來，出聲斥喝了對方一句：“陸紹！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又不說你，緊張什麼？”陸紹懟了嚴峻一句，把話頭又轉到葉准身上，“難道我說錯了嗎？葉老闆，還是說你連回答的勇氣都沒有？”

　　“那倒不是。”葉准勾唇笑了下，“只是陸先生這麼清楚陳年舊事，讓我以為你是當年的涉案人之一，有點意外罷了。”

　　葉准這一句四兩撥千斤的話，將巴掌結結實實打回了對方臉上，陸紹臉色一沉：“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猜測罷了，別當真。”和陸紹陰沉的面色相比，葉准看起來倒是一派震定自若，朝對方舉了舉杯子，“如果錯了，我自罰一杯，當做道歉。”

　　說完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在葉准落落大方的態度面前，陸紹的尖銳反而顯得不近人情，只是在聽說葉准以往的酒吧涉毒後，也讓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多了絲不一樣的探究。

　　“當初‘幕時’那事跟小准沒有關係，只是遇人不淑受了牽連罷了。”嚴峻出聲替葉准解釋道，“我嚴峻什麼人你們不知道？有些東西是底線，葉准要是碰那玩意兒，我能跟他做兄弟？”

　　“這個倒是。”

　　嚴峻左側的一人突然出聲說：“當初幕時’的案子我也看過，確實跟葉准沒有關係，大家不用在意。”

　　替葉准說話的人約莫三十出頭，長相英挺剛毅，眉目間帶了股痞氣，在葉准看過去的時候，朝他舉了舉杯子：“敬你。”

　　葉准記得這個人叫謝東岩，s市公安局的人。沒想到他會出聲替自己解圍，葉准朝對方笑了笑，同樣舉了下杯子，然後一飲而盡，以示感謝。

　　仰頭喝酒的他，錯過了對方看著他時唇角那抹興味的笑意。

　　有了謝東岩這個相關部門的人作保證，大家也不再糾結這事，改為稱讚葉准好酒量，其他人紛紛附和，將這場短暫的衝突揭了過去。

　　葉准喝完酒坐下，坐他旁邊的嚴峻動手給他盛了碗湯：“你還沒吃東西，先喝點湯墊墊肚子。”

　　“謝謝。”葉准笑了下，端起湯喝了兩口。

　　“想吃什麼？我讓人送上來。”

　　“吃這些就夠了。”葉准隨口答了一句，動筷子夾了點面前的菜到碗裡，一上來就喝了不少，他的肚子現在空得只有酒了。

　　嚴峻見狀，用公筷給他夾了不少的菜，邊說：“陸紹的話你別放在心上，當年那事兒跟你又沒有關係。”

　　葉准的筷子頓了下，看了眼對面的陸紹，發現對方的視線也往這邊看，目光不善，似乎對他有很大的敵意。

　　“雖然跟我沒關係，但是他說的倒也沒錯。”葉准收回目光，制止了他一味給自己夾菜的動作，慢悠悠地喝了口湯，才說，“離我遠點，有人的眼睛都要噴火了，我可不想引火焚身。”

　　嚴峻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你別誤會啊，我和陸紹就是朋友，沒有別的關係。”

　　“嗯，我知道。”葉准點點頭，表示理解，“跟我們一樣。”

　　嚴峻：“……算了，你多吃點吧。”

　　飯後，眾人轉戰葉准的酒吧，其中包括陸紹。

　　陸紹雖然面色不虞，卻也沒有再出言刁難，只是沉默地坐在角落，偶爾看著嚴峻和葉准冷笑幾聲。

　　他那種緊盯著人的目光讓葉准很不舒服，乾脆每次在嚴峻靠近的時候都把人趕走。

　　期間，葉准收到了褚琰的短信，再次提醒他少喝酒，散場提前打電話，好過來接他。

　　從飯局到酒吧，葉准喝了多少已經數不清了，他靠著沙發，低頭給褚琰回信息。

　　葉小准：教授，你在做什麼？

　　褚琰：專題教案。

　　葉小准：你要不先睡一下，我一會給你電話。

　　褚琰：不用。

　　褚琰：少喝酒。

　　“真是囉嗦。”葉准輕笑了下，拿過一旁裝著白開水的杯子拍了張照片發了過去。

　　殊不知他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對面的人眼中。

　　謝東岩跟身邊的人說了句“失陪”，起身走到葉准的旁邊坐下。

　　葉准正聊著天，感覺有人靠近，抬頭看去，發現是謝東岩，

　　“葉老闆。”謝東岩斜靠著沙發，似笑非笑地看他，“作為東道主，自己躲著玩手機不太合適吧？”

　　“我的失誤。”葉準將手機收了起來，對他笑道“正巧有點急事，別介意。”

　　“是嗎。”謝東岩不置可否，只是打量了他一下，突然靠過去，拉近兩人的距離，“葉准。”

　　葉准反射性地避開：“什麼？”

　　“沒什麼。”謝東岩坐直身體，拿過桌上乾淨的杯子倒上酒，對葉准說，“想跟你喝兩杯而已。”

　　“……”

　　聚會到了半夜散場，在場的人大部分都醉得不清，酒吧經理安排服務員叫了代駕將人一一送走，最後剩下葉准、嚴峻和陸紹。

　　葉准作為酒吧老闆，喝得比其他人都要多，紅白混著來，再加上之前在酒店又喝了不少，即使酒量再好，也著實頂不住，送走其他人後，雙手撐著頭坐在吧台處，顯然已經醉了。

　　他半眯著眼，坐在吧台處，端著服務員遞過來的溫水慢慢喝著。

　　“小准，我送你回去吧。”嚴峻看他臉色不太好，出聲詢問。

　　“得了吧嚴峻，你還得我送你回去呢，逞什麼英雄？”他一說完，陸紹就在旁邊嘲笑出聲。

　　“……”嚴峻自己確實也喝了不少，為了避免酒駕，所謂的送回去不過是叫代駕一起送罷了。

　　葉准沉默了一下，伸手揉了下發漲的太陽穴：“……你們先走吧，一會有人來接我。”

　　“誰接你？”嚴峻問，“蔣元他們嗎？都這麼晚了，就別叫他們了吧。”

　　葉准頭疼得厲害，不想跟他廢話，擺擺手，掏出手機想打電話，就聽到後面傳來的服務員的聲音：“先生您好，我們已經打烊了。”

　　“我過來接葉准。”

　　緊接著傳來一聲清淡沉穩的男聲，三人回頭望去，正好看到褚琰走過來。

　　嚴峻看到褚琰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葉准說的人就是他，臉色一黑。

　　看到褚琰朝自己走來，葉准撐著吧台從高腳凳跳下去，因為喝太多的緣故，腳底發軟，沾地的時候踉蹌了一下，嚴峻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嚴峻扶著葉准的手，在葉准想要掙脫的時候卻沒有放開，只是看著褚琰：“他是來接你的？”

　　“嗯。”葉准使力抽出自己的手，往褚琰走過去。

　　褚琰見他腳步虛浮像要摔倒，快步上前扶住他，一靠近就聞到濃重的酒味，不免皺眉：“怎麼喝這麼多？”

　　“……不小心。”葉准甩了甩發漲的腦袋，“你怎麼來這麼快？”

　　離他給褚琰發資訊也不過十分鐘的時間，葉准沒想到他來得這麼快，除非對方一直在等著接他。

　　“離得不遠。”褚琰說道，“還能走嗎？”

　　“……能啊。”葉准點點頭，繞著褚琰走了兩圈，“你瞧瞧，走得可穩。”

　　“……”

　　褚琰看著他臉色通紅，行動搖擺的樣子就知道什麼狀況了，抓著他的手讓他站好，然後對一旁胸牌掛著經理兩字的中年男人說，“我先帶他回去，剩下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那就勞煩您送老闆回去。”對方連忙說。

　　“嗯。”褚琰應了聲，對嚴峻和陸紹點點頭，說了句失陪，就帶著葉准離開了酒吧。

　　身後，嚴峻抿著唇看著兩人的背影，他記得褚琰，上次在酒吧有見過一面，也知道葉准在追對方，只是沒有想到兩人的關係已經進展到了這個地步，這讓他非常不爽。

　　“人都走了，還看什麼？”陸紹的聲音傳來，“嚴峻，你走不走？不走我回去了。”

　　知道葉准有了新物件，不知道這次要等多久才分手，嚴峻此刻心情奇差，聞言哼了一聲：“你要走自己走，老子今晚住這裡！”

　　陸紹被他氣笑了，也懶得管他，罵了句傻逼就自己走了，留下嚴峻和酒吧經理還有兩個服務員。

　　“……”嚴峻沒想到他真的把自己留下，想叫人回來，又覺得沒面子，注意到經理同情的目光，心情更差了，罵了句我操，轉身上了酒吧二樓，乾脆說到做到住一晚再走。

　　“……這都什麼事兒啊！”經理無語，吩咐服務員趕緊收拾東西下班。

　　另一邊褚琰扶著葉准出了酒吧，車子就停在酒吧旁邊的停車位上。

　　他將人扶到車裡，從車子裡拿了瓶沒開封的礦泉水出來：“要喝點水嗎？”

　　“不喝。”葉准靠著椅背，拉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教授，我一肚子……都是水……”

　　夏天的衣服薄，褚琰的手覆在他的肚皮上，確實感覺到了那裡比平時要圓了一點，證明他今晚喝的不是一星半點。

　　看著葉准臉色發紅，眉頭微鎖，一副難受極了的樣子，褚琰伸手幫他揉了下兩邊的太陽穴，邊說：“讓你少喝點。”

　　“……人太多。”葉准閉著眼睛說道，嚴峻帶來的人除了生意場上的之外，其他機關部門的也有，大家到他的場子來玩，作為老闆總要給對方面子，打好關係，以後有什麼事情也好溝通，不至於像當年“幕時”出事一樣，求助無門。

　　他那時候還不滿二十歲，認識的人不多，本以為認真把生意做好就行，卻不曾想會發生那樣的事，會被自己當兄弟的人擺了一道。

　　以後如果有什麼事，今天在場的人也許不一定都會幫忙，但多個人多條路子，做生意的，這種場合始終避免不了。

　　注意到褚琰的手頓了一下，葉准睜開眼，見他臉色有些嚴肅，伸手想握他手，抓了兩下才握住，笑道：“教授……別板著臉嘛，我接下來戒酒半個月，可以了吧？”

　　看著他被酒精逼得眼角泛紅，神情疲倦，褚琰終究沒有忍心再訓他，只是替他理了理額間有些淩亂的髮絲，又幫他把座椅調整了一下，說：“你先睡一下，一會就到了。”

　　“嗯。”葉准點點頭，靠著椅背又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