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朝食擺了合意餅,豐糖糕,棗糕,和五香仔鴿,香辣黃瓜條,蝦籽冬筍。配紅豆膳粥和慧仁米粥。糕點都是甜的,小菜則都有鹹有辣,一看便知道是因為不知道鄭繡和薛劭的口味,特意多弄了幾道。
這比起鄭家每天早上麵條或者稀飯的朝食可豐盛多了。
薛劭前一天吃得少,一覺起來確實餓了。就著甜口的糕點,喝了兩碗粥才撫著肚皮放了碗筷。
鄭繡就著小菜也吃了挺多,不禁誇讚道:「咱們這廚子的手藝倒是不錯,今天早上的比昨天做的好好些。」尤其是多備了鹹口和甜口兩樣佐粥的東西,極具心意。
茗慧便笑道:「朝食是出自白術之手,得了太太的誇獎,怕是這丫頭今兒個要樂上一整天了。」
鄭繡看向白術,白術有些羞澀地道:「奴婢看昨兒個太太和二少爺用的飯菜都不多,想著或許是廚娘的手藝不合您的胃口,這才斗膽自己試著做了下。」
鄭繡便點頭道:「做的很好。」然後又想到了什麼,問起:「咱們浩夜堂的吃食應該是跟著府裏的大廚房吧?」
茗慧等人點了點頭。
「大廚房一共多少人?」
茗慧道:「有大師傅二人,廚娘四人,燒火丫頭若干。」
鄭繡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心下卻已經有了計較。她和薛劭初從江北來,白術都能想到他們或許會吃不慣京城的食物,那些在國公府經營多年的廚子未必不知道。昨兒個的吃食卻一點用心也無。
「往後小廚房就由白術負責吧。」鄭繡道,「看看要添置什麼,寫成單子給我。」
白術面上一喜。能經手主子的吃食,這就得了極大的信任了,忙屈了屈膝謝過。
鄭繡倒沒想到這一層,只是覺得她手藝出眾罷了。
用過朝食,鄭繡便帶著薛劭去了小佛堂。
碧和園依舊冷冷清清的,除了門口能看到三兩個灑掃的丫鬟和婆子,便看不見其他人了。
杜嬤嬤守在小佛堂外,見她來了,便道:「二太太和二少爺進去吧,老太太已經在做早課了。」
鄭繡自詡已經起的算早了,沒想到老太太看著是比自己早多了。
小佛堂裏,老太太的誦經聲和木魚聲縈繞h其中。
他們進去後,分別行禮喊了人。
老太太手中的木槌頓了頓,淡淡地笑道:「來了啊。」然後指了指身邊一個蒲團,「老二家的坐下吧,跟我一起做早課。阿劭便去院子裏玩吧。」
薛劭是為了見他祖母的,真要讓他做下禮佛,他是沒有那個耐心的。他應了一聲,小跑著出了佛堂。碧和園的院子大而寬廣,同樣有假山有花樹,算是孩子十分喜歡的『探險』之地。
鄭繡在老太太身邊的蒲團上盤腿坐下,老太太遞給她一本《觀音心經》,一串紫檀木的佛珠。
鄭繡本是沒有什麼信仰的人,但她死後卻能穿越到了這個架空的朝代,重獲新生,對鬼神之說卻也是心懷敬畏。她一手翻經書,一手捏佛珠,在老太太緩慢而有節奏的木魚聲中,慢慢誦讀起來。
老太太早課從卯時中開始(大約6點)到巳時中(大約10點)結束。鄭繡是辰時初(大約7點)去的,足足盤著腿讀了三個小時的《觀音心經》。
老太太的木魚聲沒有停,她便也不敢說什麼休息。
好在到了巳時中,放下木槌,對鄭繡輕聲道:「好了,早課做完了。你怕是不太習慣,先回去吧。」
鄭繡從蒲團上起來,因為雙腳發麻,險些沒能站得起來。
她歉意地同老太太笑了笑,「那我回去用過午飯再來。」
老太太點點頭,臉上波瀾不驚,「晚一些也不礙什麼,權看你自己。」
鄭繡點點頭,又出去喊了在院子裏瞎皮的薛劭,在門口和老太太又告了一次辭,這才一起回了浩夜堂。
午飯是白術去督促了廚娘做來的,因為鄭繡已經把小廚房交給她,眾人便都都默認以後這些事由她來經手了。
鄭繡從小佛堂回來後,就和薛劭一起用了午飯。
午飯過後,鄭繡和薛劭一起歇午覺。睡下前,她不忘交代茗慧和粉葛,一定得把大門給看好了,若是再發生薛勉那樣未經通傳便摸到她床頭的事,她可就要真的要處置她們了。
茗慧和粉葛忙應下。
午歇之後,鄭繡睡了小半個時辰,想著小佛堂那裏枯燥,便沒有喊醒薛劭,輕手輕腳地自己起了床,就自己一個人過去了。
老太太沒有午休的習慣,簡單地用過齋飯過後,便是下午的修行。
鄭繡來了以後,老太太就讓她在一旁的桌椅上抄《觀音心經》。
鄭繡的字只能算能見人,連娟秀都說不上。若不是有原主的底子在,她那小學參加過興趣班的水準還真是不夠丟人的。
老太太撿了會兒佛米,就去看她抄寫經書,倒也沒有嫌她寫的難看,反而很是讚賞她平心靜氣,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寫下來的認真模樣。哪里知道是鄭繡自己知道自己的水準,因而才寫的特別認真呢。
看了好一會兒,老太太忽然出聲道:「阿直可有信回來了?」
鄭繡停下筆,剛想起身回話,肩膀處被老太太輕輕壓住,「別起來了,坐著回話就成。」
鄭繡便輕聲道:「並沒有得到阿直的信件。婆母可是擔心他?」
老太太輕笑一聲,「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也只能在這裏日夜為他祈福。」老太太頓了頓,又繼續道:「你也要留個心眼,外頭來的信件都是先送到長風苑的。」意思就是薛直未必沒有音訊,很有可能是貴和長公主給攔下了。
「不會吧……」鄭繡道。貴和長公主就算再不喜歡自己,也不會做那種事吧。她那樣尊貴身份的人,怎麼會用這種手段。
老太太哼笑一聲,「這有什麼不可能的。那位的手段,你還見識的太少了。」
鄭繡好整以暇地等著聽下文,老太太卻點到即止,沒有再說下去。
鄭繡也不再多問,重新靜下心來抄寫經文。
長風苑裏,貴和長公主聽著丫鬟稟報說鄭繡早上和下午各去了一回小佛堂,眼下還沒有出來呢。
她狹長的鳳眼中閃過一絲譏誚的笑意,「那個老虔婆,倒是轉了心意,忽然對著後輩和善起來了。」
老嬤嬤忙道:「公主慎言。」他們這對婆媳早年間就不對付,掐架掐的全京城都知道,但本朝以孝道傳國,老太太到底是長輩,貴和長公主沒有摒退下人就說這樣的話,傳出去到底是不好。
貴和長公主又是一聲冷笑,「這鄭氏看著是個聰明臉孔,沒想到卻是個笨肚腸。」老太太是家裏最大的長輩又如何,早不理世事多年了,難道還真以為抱上她的大腿便能怎麼著了?癡心妄想。
正說著話,秋蕊進來稟報道:「公中的丫鬟下人已經勻出來了,可以往浩夜堂送了,公主您看……」
貴和長公主淡淡的道:「鄭氏不是愛同老太太待在一起麼?怕是也要學老太太淡泊明志地過活,人就先別送過去了。」
想要下人?也得先認認慶國公府如今的真主子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