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鄭繡和薛直一路快步去了西雅苑。
西雅苑裏已經亂成一團,屋裏那些下人都被王晗語趕了出來。那些下人之前還不把她看在眼裏的,見她真的鬧起來,怕不好收場,此時都站在廊下縮著脖子裝鵪鶉。
薛勤也沒進屋去,就在門前焦急地徘徊。
鄭繡和薛直到了後,薛勤如蒙大赦地走上前:「二叔,二嬸,你們來了就好。」
鄭繡掃了一眼廊下,見外頭站著的全是慶國公府的下人,王晗語的兩個陪嫁丫鬟並不在其中,想來應該是被她喊進去了。
「世子怎麼不進去勸勸?」鄭繡問。
薛勤為難道:「她不讓我進去,我一進去她就拿枕頭砸我。」
鄭繡不由覺得薛勤性子太軟了些,前頭讓賓客調笑新娘子不說,眼下連個局面都收拾不了。
她和薛直對視一眼,薛直道:「我也不方便進去,你進去勸勸吧。」
正說著話,秋蕊也到了。貴和長公主沒來,只讓派了她來。
鄭繡便讓秋蕊同自己一起進了屋。
屋門從裏頭被關上了,還插上了門栓,鄭繡敲了敲門,表明了身份。
裏頭本還傳來隱隱約約的哭聲,此時卻一下子安靜下來,然後很快,門就被從裏頭打開了。
王晗語眼睛紅的跟個兔子似的,親自過來開的門。
鄭繡一邊進去一邊好聲勸道:「你先別哭,哪有大喜的日子一直落淚的。你有什麼委屈同我說說,我來幫你解決。」說著便握上了王晗語的手,和她相攜著往裏去。
王晗語抽噎了幾聲,才委屈道:「您別怪我心胸狹窄,實在是他們欺人太甚。」
鄭繡道:「哪兒能怪你呢,我已經聽說了,確實是你屋裏的下人不懂事兒,衝撞了你。那些個賓客也是,光顧著好玩說話沒個輕重的。」
王晗語拉著他在桌前坐定,道:「別人也就罷了。連世子都那樣……我真是……」她鬧著要回娘家當然是一時衝動,真要回去了,整個信陽侯府都要鬧個沒臉。可她都那樣說了,薛勤除了會給她賠禮道歉,也不問她到底委屈了什麼,更別說幫她出氣了。那是她要相處一輩子的人啊,這才頭一天就不向著她,她真不知道往後的日子怎麼過。
鄭繡怕他們小夫妻生了嫌隙,便道:「世子這人最是清風朗月的了,他就是人太好了,別人才敢在他面前放縱。他不是成心不幫著你,實在是他也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呢。我來的時候看他在外頭急的團團轉,你說他堂堂國公府世子,當著一眾下人的面挨了你的枕頭,也不生氣,若不是緊張你,何至於此?」
王晗語糾結地絞著衣擺,「他哪里是緊張我,分明是緊張慶國公府的顏面罷了……」
「這顏面只是一方面,但他現在被你砸得自己顏面都不顧了,不是緊張你是什麼呢?」
王晗語抬起頭,紅著眼睛道:「那您的意思是,今天的這事兒就算了?」
「那不是。」鄭繡正色道,「下人沒有規矩,還是要懲治的。」說著便讓秋蕊把站在廊下的那幾個丫鬟婆子喊了進來。
事情鬧成這樣,那幾個丫鬟婆子都知道自己落不著好,進屋後噤若寒蟬地跪成兩排。
「公主讓你們伺候世子夫人,你們便是這樣伺候的?」鄭繡冷著臉寒聲問道。
幾個丫鬟和婆子立刻告饒,其中最為年長的一個方臉婆子道:「二太太明鑒,我們也是怕夫人妝容花了,不好交差,並不是有意要對夫人無理。」
鄭繡冷冷一笑,「還敢狡辯,前頭我用竹管喂世子夫人喝水,難道你們都瞎了不?行禮前我還讓人特地留了糕點和竹管下來,難不成還是我記錯了?」
那婆子忙道不敢,垂下頭不再多話。
「一人罰月錢三個月,再各去領十個板子。」鄭繡便下了處置。
那下人也不敢說什麼,一來鄭繡在慶國公府的地位日益穩固,說話還是算的數的,二來秋蕊還站在一邊呢,她可是貴和長公主眼前的紅人,誰還敢不服叫屈呢。
那些丫鬟和婆子下去後,王晗語總算沒那麼氣氛了,情緒也平復不少。
鄭繡又勸道:「下人也懲治了,世子沒向著你,也挨了你一個枕頭。你就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王晗語眼下冷靜下來,也覺得自己這通脾氣發得有些過分,赧然地點了點頭。
外頭薛直也是把薛勤一通說,薛勤謙和有禮過了頭,居然讓媳婦在自己眼前被人欺負,實在是說不過去。
他的話,薛勤自然聽,也不覺得前頭王晗語用枕頭砸自己過分了,只是頻頻點頭道:「二叔,我明白了,今日是我縱著那些人鬧得過了頭,下回肯定不會了。」
薛直好笑地捶了他肩膀一下,「好小子,還想著下回成親哪!」
薛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二叔莫要打趣我,我不是那麼個意思。」
屋裏鄭繡也把王晗語勸服了,便站起身告辭,準備功成身退。
王晗語一路把她送到了院裏。
鄭繡忙道:「別送了,到底是你們的新婚之夜呢,快回去吧。」
王晗語臉上一紅,讓自己的陪嫁丫鬟代替自己送她,自己則轉身回屋。
薛直見了,便推了還木愣愣的薛勤一把,「還傻站著幹什麼,進屋哄媳婦去!」
薛勤對著薛直和鄭繡都拱手道了謝,快步就進了屋。
秋蕊一直跟在鄭繡身邊沒說話,三人出了西雅苑後,她便對著鄭繡和薛直福了福身,回長風苑回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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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苑裏,貴和長公主已經沐浴過了,換了寢衣半躺在炕上,春枝和桃枝一人一邊給她捶腿。
秋蕊回來後,小丫鬟打了厚重的錦緞簾子讓她進了屋。
貴和長公主半閉著眼睛歇息,聽到她回來了才掀開了眼皮問:「西雅苑裏收拾清淨了?」
秋蕊福了福身,回話道:「奴婢去的時候,二爺和二太太已經都到了,二太太把夫人給勸住了,又懲治了幾個不開眼的下人,已經平息了。」
貴和長公主點了點頭,看今天白日裏鄭繡守在新房裏的態度,她就知道鄭繡肯定會親自過去,因而倒也不意外,點了點頭道:「平息了就好。」旁的是一句都沒多問。
秋蕊邊也沒再多言,只管當起自己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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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鄭繡和薛直,回到浩夜堂後,兩人忙了一個白天,方才又去了一趟西雅苑,越發覺得疲憊。
各自沐浴更衣後,兩人不多時便上了床歇息。
臨睡前,鄭繡還在擔心道:「也不知道世子他們怎麼樣了?」
「小夫妻嘛,床頭打架床尾和,明天應該就沒事了。」薛直倒是想得開。
「你這話說的,」鄭繡蹙著眉打了他一下,「怎麼聽著這麼怪?」
薛直爽朗一笑,捉了她的手在嘴邊親了親,「本來就是這麼回事嘛。而且阿勤那性子你也知道,最是體貼溫和的了,只要新娘子肯聽他說話,自然就都過去了。」
鄭繡不禁歎息道:「世子這性子實在溫和過了頭,倒顯得好欺負似的。」她都開始擔心,王晗語看著有些強勢,以後會不會欺負薛勤。
薛直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府裏過去都是大嫂說了算,阿勤習慣了都聽她的,性子確實有些問題,還好現在他年紀不大,還能糾正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