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薛直輕咳一聲,變戲法似的從懷裏掏出一個錦盒。
錦盒打開後,裏頭躺著一支赤金累絲紅寶石步瑤。那紅寶石尤為絢爛,是之前薛直從外面給他買來的不可比擬的。
鄭繡一見便讚歎道:「好漂亮的步搖!」
薛直笑了笑,拿了步搖簪在她鬆鬆垮垮半挽的髮髻上,「你喜歡便好。」
薛劭氣呼呼地瞪了他爹一眼,還送兩份禮哦,心眼真多!
鄭繡怕步搖跌下來摔壞了,用手扶了扶,問:「一定很貴重吧?花了多少銀錢?」薛直的家底都交給她了。平時就領百多兩銀票和些散碎銀兩放在身上備用。
薛直搔了搔頭,道:「不是買的,是我熔了以前父親給的一把小金劍,這紅寶石也是劍鞘上的。」尋常富貴人家有新生兒出生後,會打一把小金鎖或者小金花生。但慶國公府武將之家,打的就是小金劍。
鄭繡忙把步搖拔了下來,道:「這麼有紀念意義的東西你怎麼就這麼給熔了?我不能收。」
薛直勸道:「你收著吧,反正那東西在庫房裏擱了許多年也派不上用場。倒是做了步搖給你,能經常戴著,也不算浪費了。「
薛劭也在旁邊敲邊鼓,「對啊,娘,爹特地給你準備的,你戴著可好看了。再說就算你不肯收,這步搖也變不回去了。「
鄭繡把步搖拿在手裏反復摩挲,笑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了,一定用心養護,不辜負你的心意。」
說了會子話,鄭繡又吃了幾口面,這才起身更衣洗漱。
一家子一起用了朝食,鄭繡依舊去了長風苑。
秋蕊見了她便笑著賀道:「奴婢賀二太太生辰,祝二太太孿生臻百福,雙壽納千祥。」
鄭繡的生辰並未到處與人說,也只有家人和浩夜堂上下知道。加上恰逢貴和長公主有恙在身,便更加低調行事,沒想到秋蕊竟然也知道了。
鄭繡把她扶起來,笑道:「不過是過個生辰,秋蕊姑娘不必如此多禮。」說著便讓茗慧拿了個荷包出來,遞給了他。
秋蕊也不推辭,接了賞,客客氣氣道了謝,將鄭繡迎了進去。桌上已經準備好了糕點和茶水。
鄭繡先不忙著喝茶,問道:「公主今日可好些了?」
秋蕊笑道:「這幾日奴婢照著您給的法子,經常給公主翻身和按摩,今日公主起身就說半邊身子沒那麼不舒服了,也讓太醫診了脈,說是恢復情勢喜人。」
」那就好。「鄭繡這才端了茶盞抿了兩口。不得不說長風苑的茶就是比浩夜堂的好喝,喝完齒頰留香,口舌生津。這天秋蕊給準備的是洞庭碧螺春,前兩天是君山銀針,都是挑了新茶給她上的。
裏頭貴和長公主聽說鄭繡又來了,讓老嬤嬤出來傳話,說是讓鄭繡進去。
鄭繡心想來了這麼些天,貴和長公主總算能見她了,倒比她想的還快些。
內室床前放著一盞雪中紅梅淺浮雕屏風。
鄭繡便站在了屏風外,問了貴和長公主的安。
貴和長公主醞釀頗久,終於說出了一句完整話,「聽說、那法子是你教秋蕊的?」
鄭繡道:「是我從書上查的,謄抄下來給了秋蕊姑娘。」其實她還想說她當時研究了不少穴位和經絡的相關知識,若是貴和長公主肯讓她按,效果應該會比秋蕊按的好許多。不過想了想,後來還是沒說出口。
貴和長公主久久沒有出聲,一時有些冷場。
老嬤嬤便笑道:「二太太再多指點秋蕊一番,咱們公主的身子一定恢復得更快。」
「這自然好,就是不知道公主願不願意……」
貴和長公主就』嗯『了一聲。
鄭繡這才繞到了屏風後頭。貴和長公主帶著面紗,正靠坐在床上。
鄭繡沒有多瞧她的臉,讓秋蕊怎麼按摩的再演示一番,然後就她按摩的輕重和位置給指點了一番。然後還叮囑貴和長公主若是身上有力氣了,就可以試著由人扶著起來走動一番。
貴和長公主肯讓人給她按摩已經不容易,卻不願意像個殘廢似的,搭半邊身子在秋蕊身上練習走路,這幾天任老嬤嬤和秋蕊勸乾了口水,她就是不肯鬆口。
她生下來就是頂頂尊貴的身份,性子驕矜,享受身邊人的仰視,自然不願意再露更多窘態給下人們瞧。
鄭繡當時也沒說什麼,指點完秋蕊後,看貴和長公主沒什麼興致的樣子,便退了出去。
秋蕊又在裏頭給貴和長公主按摩了一會兒,才出了來。
鄭繡有了幾點想法,便道:「我見公主床頭什麼都沒有,若是她有什麼訴求,要喊人著實吃力。不如放個鈴鐺和或者哨子之類的東西,弄個響動你們便能進去瞧了。還有就是公主既然不願在人前走動,不如尋兩根拐杖去屋裏放著,什麼時候她自己想動了,自己就能鍛煉。」
秋蕊靜靜聽完,福了福身道:「還是二太太想的周到,奴婢這就著人去辦。」
鄭繡點了點頭,心裏卻在計畫做個東西出來——拐杖那東西對半邊身子癱瘓的中風病人來說確實有些不方便,也容易跌跤,貴和長公主心高氣傲,讓她跌在地上爬不起來估計比殺了她還難受。眼下這個時代沒有專門做複健的醫療設施,要複健很是困難,倒不如她按照記憶畫了圖,尋兩個手巧的匠人做一些出來。
中午鄭仁帶著鄭譽來了慶國公府,陪鄭繡一起過生辰,鄭繡就早些回了浩夜堂。
白術一上午都待在大廚房裏,跟大觸一起合計,置辦出了一桌十分豐盛的飯菜。
鄭仁送的是一個一面小小西洋鏡,可以隨身方才荷包裏攜帶,乃是他托了人特地買來的,算不得貴重,卻十分有心思。鄭譽送了她姐姐一串木雕手鏈,木料並不稀有,就是一串檀香木。但是是他攢了許久的零用錢買的。
鄭繡收了許多的禮物,十分高興,連帶著吃飯的胃口都比平時好了些。
吃過午飯,鄭仁坐了會兒,就把鄭譽帶回去了。之前鄭譽在慶國公府闖了禍,這段日子鄭仁就不讓他來慶國公府走動了,這天也是因為是鄭繡的生辰,才把他帶了來。
鄭繡本是準備午歇的,但是想著要給貴和長公主做複健器械,就沒了睡意,把茗慧招到跟前,問她府裏是否有木工。
木工是有的,不過木工都是男人活兒,住在前院。茗慧雖然知道,但後院的奴婢是不太方便往前頭去的。
鄭繡就想著等傍晚薛直下了值日,再找他幫手。她自己先用筆在紙上畫了兩副草圖。一種是兩條立在地上的平行長條木杆,可以讓人在中間撐著木杆簾子行走。另一種就是像小梯子形狀的立體四腳支架,上頭做兩個把手,可以充當拐杖用。但這種四腳支架上窄下寬,會比拐杖穩當許多。
她畫了許久都不滿意,就怕人家木工看不明白,後來在丫鬟裏問了一圈,沒人會畫畫的。沒辦法,只好自己硬著頭皮繼續畫,反復修改後,終於畫出了定稿,還在旁邊寫了一些文字注解。
傍晚薛直從外頭回了浩夜堂,鄭繡就獻寶似的把圖紙拿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