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卻說北辰移聽了合歡他們說起趙珩臨幸他們的事,當下就覺得惱火之極。
那個小鬼,一天到晚癡纏著他,連他有時看哪個美女妃子多了兩眼他都能把嘴嘟得可以掛油瓶了,非要他一哄再哄然後還得貢獻貢獻身體才能把他安撫住。
誰知到頭來是誰在暗地裡給他戴了一大堆的綠帽子?
他他他除了他們四個和以前在宮裡認識的那一幫小鬼外,現在是老實得不得了,根本就沒再打過別的什麽心思。
而他呢?不是吵著要納妃──宮中的美女本來就有好幾千號人了,他居然還嫌少,前一段日子居然還想去納妃,好在他眼明手快,攔了下來;就是努力增產報國,在這一年的時間裡,居然就有三個妃子懷孕了!這只能說明他和那些女人鬼混的頻率之高了!
太太太可惡了!他也要換換口味!也要既吃男人,也吃女人,要去青樓,要去那些個達官貴人們的美貌小妾家裡住上一陣子!……
“北辰,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清幽的聲音飄入耳中,是季平,獨倚危樓,散開的長髮飄飛,衣袂獵獵。
“你不也是,怎麽,又在賞月嗎?”
看著那人仰望著燦爛星空的樣子,北辰移不由發問。
再看時,卻是微皺了皺眉,上前把那人孱弱的身子摟進懷裡。
“這麽大的風,這麽涼的夜,怎麽穿這麽少的衣服站在這兒,想找死啊!”
打橫抱起,進了裡屋,兩人一起窩進暖和的被窩裡。
“你等一下,我先去洗個澡。”
感覺剛才在小鬼們那裡廝混得不成個樣子,身上汗汗的難受,便鑽進了後面,也沒去驚動下人打什麽熱水,而是隨便找桶打來水,洗了個冷水澡。
揩幹,又運了運功,讓肌膚的溫度回復正常,感覺不會凍著那人了,這才爬上床,將那人摟進了懷裡。
撫上那人的腰背,替他輕輕揉著,低聲問:“已經三天了,這兒還難不難受?”
這人的體質太差,每次的歡愛他都會儘量小心,但仍是總擔心他會不舒服。
“……還好。”
清爽的味道真好,埋在那人的肩窩裡,季平邊微眯著眼感覺著從那人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清新的泉水味道邊懶懶地回答。
他喜歡這人的細心,在很多別人根本不會注意到的小事上的細心。
比如剛才,他沒有仍是髒兮兮地就睡下了,洗完澡後也沒有涼冰冰地就鑽了進來,因著這人這份細心,他愛得越來越深,卻也因愛得越來越深反而越來越去縱容他。
因為他知道,不論何時,這個人,都不會忘了自己,當然,如果像現在這樣能夠靜靜相擁的夜晚再多些,他會更喜歡的。他總是擔憂著,有一日,他不得不早一步……
“北辰……”
“嗯?”
“要是有一天我走了,你會想我嗎?”
“走?到哪兒去?隨便你到哪裡,我都可以把你再抓回來。”
那人說得自信滿滿。
“我是說,我身體不怎麽好,又比你大,我想有一天我會比你早走很多年的,那你,到時,會想我嗎?”
那人沈默了。
“……明天起我跟你學醫,我比你聰明,肯定能學得比你好,到時,你就死不了了。”
他以為那人只是說說而已,但是心下還是感動了會。
但,第二天,那人真的跟他學起了醫,並說宮裡很無聊,找點事情做做也是好的。
但,他知道,這,只不過是那人的一個小藉口罷了。
那人生性跳脫,不喜枯燥乏味,比如,像現在這樣整天呆在屋裡背醫書,識藥草,然而,現在的那人做起這些事來並無一絲一毫的怨懟之色,反而,總會在午後一邊看著醫書,一邊輕拍著他的背,安撫著他入睡,每每等他一覺醒來時,那人總是已將手中的書翻了大半了。開始時曾疑心他是隨手翻翻的,一提問,卻總能背得一字不差。問他,他面有得色,像個要討他獎賞的孩子般,道,我能過目不忘。
他知道他過目不忘的本領只怕還沒有,不過記憶力很好卻是事實。
於是,從那人向他說,我來跟你學醫了,從那個平常的日子後,他的生命裡,從此,再也沒有夤夜仍獨立中庭憂鬱的時候,他的每個夜晚裡,都會做夢,夢中,那個神采飛揚的俊美男子,一遍遍地向他笑著說,隨便你到哪裡,我都可以把你再抓回來。他知道,他是有這個本領的。即使是閻王,也要不走他,因為,那個人肯定不會允許的。
而那個趙珩,卻因為季平的這一打擾,便躲過了北辰移那一劫,至於以後會怎樣,誰知道呢?反正大家都是你紅杏出牆我生氣,我不守夫道你也生氣,差不多都是半斤八兩,整天裡吵來鬧去。
而北辰移的後院都經常起火,哪還有那個時間顧得上去找野花?光是拈酸吃醋就夠他忙的了。
既要防著這個以一大堆名義有可能往宮中納妃子;又要防著那個在家裡廣置小妾,以達到他所謂家裡人要他廣為開枝散葉的藉口;還要防著三天兩頭往小師妹那兒跑美名其曰是為了看乾兒子其實依他看絕對是為了看乾兒子他娘的男子;更要隨時對那個風一吹就會倒掉似的人兒時時刻刻提心吊膽,以免一個不小心就讓那人去見了西天如來。──總而言之,所謂自由,是再也沒的了。不光是他,其餘的幾個,又何嘗不是?
這一群人,最後,到底會倒騰到什麽樣子?實在令人好奇。反正每天都會有一些千奇百怪的事情發生,就像這個世界一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