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三日後,巳時。
寒中天準時赴約,既沒有早到也沒有遲到。
撇去他非要跟自己比武這一項不說,其實寒中天還是個不錯的人。淩飛暗道。
看寒中天周身氣流沈靜而內斂,淩飛微皺眉。
顯然寒中天已進入備戰狀態,自己要想勝他真是太難了。
看了眼在各個方位做好了搶救準備的十二情人,淩飛微吸了口氣,上前拱手笑道:“既然是寒大俠向在下挑戰,在下要討個便宜,容我先出手如何?”
寒中天知道他是想佔先機,於是便道:“無妨。”
他知道淩飛的功夫不如自己,當然,即使這樣也是不能大意的。
不過,當他看到淩飛在他面前跳舞時,他仍然錯愕了。
看著淩飛姿勢優美地向自己揮拳,暗道這是叫揮拳麽?是唱戲的在揮水袖吧?
寒中天眼睛都瞪大了。
再看淩飛的輕功,那交錯的步伐,不錯,明明就是舞蹈好不好?這個中原武林盟主在搞什麽鬼?
正這樣想著,卻突覺比武的草地上那青草氣息似乎微有點不同。
雖然這種不同極其輕微,但寒中天畢竟是寒中天,當下立馬反應過來不對勁。
待他回過神時,只見淩飛已欺近到丈內。
不及多想,身體本能的保護條件反射,當下一邊閉氣一邊將戰鬥力提高到最強,雙手平推了出去。
雖覺似乎因為吸入了少量的毒藥而力有不殆,但其全力的出擊仍非淩飛可敵。
淩飛大驚,急速後退,但因兩人相距甚近,寒中天功夫又極高,再怎麽急速後退也退不出掌力範圍,心中不由暗歎,寒中天果然非一般人,自己雖先以舞蹈魅術使之分心,再以毒藥使之力殆,終不能逃過他最後一擊。
這樣想著,眼角看到北辰遠等人已是驚恐萬分地掠了過來。心中微微苦笑。
對不住了,看來我得先走一步來生再見了。
閉上雙目正待安靜迎接那掌力拍在身上,卻被一道柔和的勁送到了一邊去。不由倏地睜開眼。看到的景象更令他寧願選擇死去。──卻是南宮羽撲在了自己身前擋下了那一掌。
其實南宮羽的輕功與北辰遠等人只在伯仲之間,但人類的潛能是無窮的,當他看到淩飛發生險情時,不作二想人已射了出去。
寒中天的武功和輕功都遠甚於他,且淩飛又在掌力範圍之內,連淩飛自己都難以展開輕功逃離掌風,他要想帶著淩飛離開掌力範圍那就更不可能了。電光火石之間,好個南宮羽,只見他一邊用巧勁將淩飛震離寒中天的掌力範圍,一邊硬生生以血肉之軀卸掉了寒中天的一掌威力。
因為南宮羽用的是巧勁,所以淩飛只輕飄飄在幾丈外穩當當落了地,未有任何問題,只是才剛站住腳便見中了玄冰掌的南宮羽呈拋物線狀落到了自己身邊,一口鮮血過後,南宮羽的眼神開始渙散。
寒中天出掌又快又急,若不是南宮羽擋得及時,此時倒在地上的,定是淩飛。
卻說當下淩飛大驚,不由大叫:“南宮羽!”奔了過去,將他抱在了懷裡。
卻見那南宮羽含笑看了眼他便轉頭問那寒中天:“我剛才沒有還擊,也並未以內力接你的掌,只是單純用身體替我朋友擋了一掌,所以,不算我們中原武林以多欺少,是不是?”
南宮羽此時已全無平日裡讓敵人害怕的陰戾之氣,只是非常平常的一句問話,但此情此景,說不出的詭異,弄得寒中天當下不由自主介面道:“是,不算。”
南宮羽這才滿意地轉頭看向抱著自己惶惶然的淩飛,心中湧過甜蜜,幸福地問道:“淩,你是在擔心我,是嗎?是嗎?”
淩飛未答,只對跟過來的段微道:“你快點看看他。”
此話不用他說,段微也曉得,當下便搭脈,只越診脈臉色越凝重,一旁的南宮墨雖覺出了自己兒子跟淩飛之間的不尋常,但此時已無暇他顧,只問:“羽兒情況如何?”
“情況非常不妙,五臟六腑都出了問題。……”
段微話未完,便被淩飛打斷。
“我記得霧園你放了枚‘天心丹’,可以先挪給他用嗎?”
“天心丹”是治療內傷的聖藥,療效極快,但“百草門”不輕易給予江湖人,在江湖上向來有市無價。
放在霧園的這枚,也是為了防止淩飛出意外,段微才放的。此時聽淩飛提起這個,點頭道:“挪用沒問題,只是寒中天的玄冰掌,掌上有寒氣,滲入了他的五臟六腑,凝滯了經脈,南宮羽即使吃了‘天心丹’,只怕也無法在他體內將藥效發揮出來。”
段微這意思,竟是南宮羽救活無望。
“那先以純陽真氣驅除玄冰寒氣再吃‘天心丹’呢?”淩飛追問。
看懷裡少年氣息越來越弱,他又不敢渡真氣給他療傷,怕弄巧成拙。
“問題是他必須馬上治療內傷,不能耽擱。驅除寒氣非一日之功。”段微蹙眉。看著南宮墨和淩飛盡是滿臉絕望之色,他也不好過。不管怎麽說,擔心淩飛那是自然的,至於南宮墨,怎麽著大家也在一起相處這麽多年了,即使不算密友,也有兄弟情誼吧,看著兄弟的兒子要就這麽掛了,他也確實難過。
淩飛聽了段微的話,六神無主,惶惶然間猛地抽出向來隨身攜帶的精緻匕首──當年他住處的鑰匙──向手腕劃去,血頓時冒了出來。
淩飛突然揮刀割腕,動作實在太快,眾人因沒有料到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淩飛腕上的血汩汩冒了出來。
司空驚雲抓住了那匕首,首先怒道:“飛兒!你這是做什麽?”
你別跟我說你想為南宮羽殉葬!
想到一直以來南宮羽跟淩飛之間曖昧不明的關係,再看淩飛剛才惶惶然的表情實有異樣,司空驚雲怎能不做如是想?
淩飛若無感情原因,只是因為南宮羽為救自己受傷所以想救回南宮羽,必定冷靜從容,決不可能有眼下這種惶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