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雲曉風
殷如行也僵住了,原因不是害羞,。交領右衽短曲裾的長度在大腿位置,從後麵看,臀部被包裹的嚴嚴實實。雖然裏麵是真空,但好在衣服料子不透明,殷如行認為這樣的穿著算不上暴露,該遮的地方都遮住了,相當於穿了一件長袖連身短裙。實在沒有大呼小叫的必要。?
她僵住的原因是少年的長相。?
這位突然出現的少年竟像極了蘇雷。簡直……簡直就像年輕了十幾歲的蘇雷。?
難道是他的私生子?不對,年紀對不上。或者……他爹他大哥的私生子??
亂七八糟的念頭一一閃過,時間上卻隻過了一瞬。少年早已驚慌失措的轉過了身,背對著她,耳朵羞的通紅。?
“對,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有人……”他結結巴巴的出聲。音量很輕,音色帶著少年特有的清澈,意外的好聽。?
“你是什麽人!”殷如行警惕的發問,“為什麽在這深山老林裏?還有誰和你一塊兒的!”?
“我叫雲曉風,。”少年道,“孤身一人路過此地,不小心驚擾了姑娘,很是對不起。”?
“路過?”殷如行嗤笑一聲,“我竟從來不知,這深山老林也成了官道民道,隨便來個人就可以路過一下。說謊!”最後一聲喝的非常響亮,呼啦啦驚起樹上一隻飛鳥。?
“我沒有說謊!”少年大聲的反駁,回頭就要分辨,剛轉過身,臉一紅,又飛快的重新背過。聲音也小了幾分:“我原先是在山那邊的,要去東出雲,不想繞遠路,就隻有穿過這山了。”停了停,他又小聲而堅定的補充:“我說的是真的!”?
“真的?”殷如行懷疑的打量他幾眼。不過看來看去就是一個後背。少年的個頭沒有蘇雷高,大約180不到的樣子,身形略顯單薄。瘦瘦長長,沒有那種成年男子那種寬肩窄臀的體型。而是如新生的柳條、小樹一般柔韌挺拔。?
“我又不認識你,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她狐疑的道。“你說你住在山那邊。是哪個村落,你家又是幹什麽的?”?
“我……”少年遲疑了一會兒,搖搖頭:“對不起,我不能說。”?
“為什麽不能說?”殷如行越發警惕,喝問的聲音也更加淩厲起來。?
少年停頓了一會兒,沒有回答她的質問,而是結結巴巴的說了另一句話:“你,你能先穿好衣服麽……水裏很涼的……”?
一陣山風吹過。半濕的衣服緊貼在皮膚上,殷如行回過神才察覺到颼颼冰涼。皮膚上已經起了滿滿的雞皮疙瘩。便對那少年道:“我還沒洗完,你快走的遠遠的。等我洗完了再過來,我還有話要問你。”?
少年又停頓了頓。聲音更小的道:“姑娘,這附近有野獸出沒的,我若走的太遠,隻怕你這裏不太安全。”?
“管那麽多幹什麽,!叫你走就走!”殷如行沒好氣的喝了兩聲,突然促狹心起,換了個腔調,用話激他:“你不肯走,莫非是想留下來看?”?
少年後背忽的一僵,拔腿就跑,飛快的竄進了林子不見了蹤跡,就聽一路上草叢沙沙作響,腳步動靜大的要命。?
殷如行呆滯的立在溪水裏,甩甩手上的水珠拍拍臉。有些不敢相信,搞什麽啊!這位雲曉風居然這麽純情?他到底多大了?古人不是都早熟、早婚的麽??
算了,後麵再慢慢盤問吧。少年好像還比較單純,到時套套話,一定要問出他的身份是什麽。?
純情少年嘛,不逗弄白不逗弄。殷如行心裏想了千百條計策,婉轉思忖之下,不知不覺的洗完了澡。頭發擰的半幹散在腦後。一轉眼,看見了草叢裏死透的獾子,恍然大悟。難怪雲曉風扭扭捏捏的說不安全,死了動物有血腥味。容易引來其它野獸。她竟然將這事給忘了。?至於雲曉風為什麽不拿走處理,原因很簡單。獾子屍體靠近溪水,要拿走必須轉身,轉身就會看見……?
而這麽半天沒其它野獸過來,有鑒於少年的老實態度,估計是在外圍給清理了。?
殷如行搖了搖頭,手下利落的處理開獾子屍體,該埋的埋,該割的隔。溪邊架起的火堆開始烤肉餅做幹糧。說來說去還是怪這個雲曉風的長相,沒事長的像蘇雷幹什麽!害她驚慌失了常態。?
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少年清澈的嗓音小心翼翼的傳來:“姑娘,我可以過來嗎?”?
殷如行抽了抽嘴角,這種聲音這種話語這種鮮嫩度,真的很讓人手癢啊。她清了清嗓子,盡量平和的道:“過來吧。”?
雲曉風拎著幾隻動物屍體走出林子,看了她一眼,臉微微一紅,道:“姑娘,深山危險。既然遇見了,我們,不如結伴同行吧。”?
殷如行垂眸考慮了片刻,道:“好,。隻是不知你要去哪裏,是不是同路。”?
雲曉風歡快的笑了一下,露出白閃閃的牙齒:“我要去東出雲啊,剛剛不是說了麽。”說完,他坐在火堆旁,開始處理動物屍體,動作一樣的幹淨利落。看得出是熟手。?
殷如行微微一笑,道:“東出雲大的很,你沒個具體要去的地方嗎?”?
“沒有。”雲曉風手起刀落的割下肉塊,架上火堆,心情很好的道:“隻要先回家看一看,其它的地方,哪裏都能去。”?
“咦?你不是說你家在山那邊的麽?”殷如行驚奇的道,大大的瞪著眼睛,滿臉的不敢置信:“怎麽又改口了?難道你在說謊!”?
少年的臉騰的紅了:“我……不算說謊。山那邊也是我的家,我住在那兒十多年了。東出雲……也有家,我……”他磕磕巴巴的解釋,越說越混亂。最後漲紅著臉道:“我……我不是壞人。”?
殷如行緊緊咬住牙根,將抽上來的笑意死死壓下去。板著臉生硬的道:“壞人當然不會說自己是壞人。”?
“我……”雲曉風急的不行,拋下獵刀就開始翻找:“我真不是壞人,我是太初門的弟子,不相信我給你看……”?
‘太初門’三個字一出。殷如行心裏一個咯噔。目光緊緊的盯著他的動作。?
“那,你看,這是我的劍。”雲曉風找了一會兒。眼睛一亮,興匆匆的拿起自己的寶劍:“你看,這是太初門弟子專用的長劍。上麵有太初門的標記。”?
殷如行接過長劍。在他的指點下果然看見了一個小小的標誌,撇了撇嘴道:“我又不認識太初門的標記,怎麽知道你這是真是假。”?
雲曉風傻了眼:“不認識,怎麽會不認識呢?你也是武者,怎麽就不認識?”?
“武者怎麽了?”殷如行反唇相譏,“我又沒搶過太初門弟子的寶劍來看過,怎麽就會認知這標記?”?
雲曉風愣在了那裏:“……你這麽說也對,。”他深思良久,又露出了笑臉:“對了。還有一個辦法。你認識太初門的武功嗎?我可以練給你看,這你總該相信了吧。”?
說幹就幹,他立刻跳起來。在空地上虎虎生風的打了一趟拳腳。之後,又拔出寶劍舞了一套劍法。眼睛亮晶晶的問殷如行:“你看是不是太初門的武學?”?
少年人運動後帶著一股蒸騰騰的熱氣,鬢發被汗水浸濕,漉漉的貼在臉頰。黑亮亮的眼珠閃動著濕潤的光澤,滿心的期待,滿心的求認可。純粹到令人目眩神迷。殷如行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少年了,心中微動,下意識的掏出手帕給他,柔聲道:“我相信你。擦擦汗吧。”?
雲曉風接過她的手帕,擦了擦臉,大約是擦的用力了些,原本就因為運動而透紅的臉更紅了一些。?
“我,我洗幹淨了再還你。”他不好意思的低語。手帕是絹絲的,被這麽一擦一揉,立刻就染上了汗味。全是他的汗味。?
殷如行嘴朝溪邊努了努:“那你去洗啊。”?
“……哦。”雲曉風恍惚了一下,慢吞吞的起身,去溪邊將手絹洗幹淨,再走回來。?
絲絹的手帕在火旁很快就幹了,殷如行折好收進懷裏。見雲曉風一直在盯著她的動作看,奇道:“你看什麽?”?
雲曉風怔了怔,道:“我見這手帕的料子很特別。”?
殷如行笑道:“你一個男人家還懂衣料?你倒是說說,我的手帕是什麽料子的?”?
雲曉風訕訕而笑:“我不懂衣料,隻知道是好料子,摸在手上很舒服,。”?
殷如行看了看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最普通的棉麻織品,腰帶荷包之類的配飾也很大眾,手工不是那麽精細。看著的確不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便體貼的不在這個話題上打轉,笑道:“我也不大清楚呢。是在鋪子裏買的。”?
“買的?”雲曉風一愣,臉上露出幾分失望。不再說話,安安靜靜的烤著肉塊。?
殷如行沒有在意,她在心裏琢磨一個問題,琢磨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問一問:“你姓雲。可聽說過東出雲雲家嗎?”?
雲曉風手上動作一頓,抬頭,目光糾結:“你認識雲家的人?”?
殷如行笑道:“我一個平民百姓,怎麽會認識世家權貴?不過是知道而已。雲家名聲這麽大,還出過好幾任祺城城主夫人,誰人不知曉?不瞞你說,我跟著人群也見過幾次雲家的公子,和你長的還挺像的。”?
雲曉風的眼神愈發糾結,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我,和雲家有很親很親的關係。”?
“你不是姓雲嗎?”殷如行微笑,“很親很親的關係,你是雲家的公子?”?
“不算是……”雲曉風咬著牙,臉漲的通紅,頭都快垂到了胸口,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我是雲家的庶子,從小在師門長大,很多人都不知道我。”?
雲家的庶子。殷如行緩緩的鬆了口氣。原來如此。蘇雷的母親是雲家姑娘,雲家人每一代、嫡係也幾乎是隔一代,都有和蘇家結親的男女。雲曉風的長相也就有了解釋。比如雲絮飛就和蘇晨長的有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