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沉清徹底冷落了小山,一天下來和他說的話不到三句,不管小山怎麼哀求,沉清也不願和他睡到同一張床上了。小山怕沉清著涼,只能主動搬到廚房,把床讓給沉清睡。
先前在布莊裡給小山訂做的冬衣到了,沉清把衣服往桌上一放,看也不看小山一眼,小山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沉清是真心待自己好的,可是這一片心意卻被自己辜負了。他抓著厚實的冬衣,心底苦澀不堪。
天氣轉涼,茶攤沒什麼生意,小山坐在竹凳上發呆,除了沉清以外,他幾乎不跟其他人說話,如今沉清不搭理他,他便更少開口了。
“店家,來兩碗熱茶,”茶攤裡來了一個錦衣男子。
“少爺,您怎麼上這種路邊攤吃茶啊?”錦衣男子身邊的小廝說道,“這兒的茶葉能入口麼?”
“多嘴,”男子把玩著腰上的玉佩,繼續往茶攤裡張望。
沉清聽見外頭來了客人,便端茶出來,一看見對面的男子大吃一驚,手裡的茶碗全摔到了地上。
“玉吟,真的是你,”男子面露喜色,快步走上前來,“我找的你好苦啊,當年我有事離京半年,一回京城便去南館找你,卻被老鴇告知你已贖身,從此了無音訊。”
“公子,你認錯人了,”沉清滿臉慘白,幾乎快要站不住,虧得小山在一旁扶住了他。
“我不可能認錯,你十四歲便跟了我,倌兒裡數你最乖巧,我們每月都會在南館交頸而臥,我怎麼可能認錯?對了,你的臉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你是毀了容貌,才被那老鴇趕出來,流落到這裡受苦?”男子大聲訴說著兩人的過往,絲毫不顧及沉清臉上的難堪。
只聽一聲脆響,男子驚叫了一下,一隻茶碗摔到了他臉上,這才阻止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小山陰狠地盯著男子,正是他將茶碗砸到男子臉上,此時的他只想扭斷男子的脖子,敲碎他的腦袋,叫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少爺!”小廝將男子護到身後,“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偷襲我家少爺。”
男子疼出了眼淚,鼻血流了一臉:“沒事,沒事,只是鼻血而已,玉吟,我改日再來看你,”說完便狼狽離開。
四周都是些與沉清相識的街坊,他們小聲議論著錦衣男子剛才的話語,對這個突然出現在宣鎮的外鄉人的真實身份猜出了一二,紛紛露出鄙夷的神色。
“收攤,”沉清低著頭,開始自顧自收拾桌椅,小山二話不說,幫著他一起收拾。
回到家中,沉清下了麵條,兩人一起吃完麵,誰也沒提錦衣男子的事。沉清面上雖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可小山感覺他們之間卻仿佛隔了一道無形的牆,沉清的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冷漠和疏離,和之前的截然不同,是那種把自己層層包裹住,不讓任何人接近的壁壘。
小山沒來由地恐慌起來。
“沉……沉清……”他悄悄拉住沉清衣袖的一角。
“……我沒事,”沉清的聲音十分消沉,這些年努力想要忘記的傷疤被人當眾揭開,他以為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不堪總會消失,可一切皆是自欺欺人,它們一直都在,並且會伴隨一生,直到自己埋進土裡。
對方灰敗的臉色讓小山心裡一驚,他從背後抱住沉清的腰,頭輕輕貼在沉清的背脊。
沉清轉拍了拍小山的手,示意他不用擔心。
“不管那個人說了什麼,真的也好,假的也罷,都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便是你,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沉清。”小山緊緊抱住面前的沉清,力氣之大幾乎要把沉清嵌入自己的身體裡。
“謝謝你。”
***
當天夜裡,小山被斷斷續續的呻吟吵醒,他走出廚房來到沉清床邊,發現沉清被噩夢魘住了。
“……不要,不要……饒了我……”沉清眉頭緊皺,口中念念有詞。
“沉清!沉清!”小山輕撫沉清的臉頰,發現他額上全是冷汗,身上也是冰涼一片,沒有一絲熱氣。小山心中一陣抽痛,立即掀開被子鑽了進去,將沉清摟入懷中。
小山把沉清冰涼的雙手攏到自己胸口,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肩窩,伸手摟住他單薄的身子,雙腿夾住沉清的腳,盡可能的溫暖對方的身體。沉清掙扎了下,沒法掙開,便任由小山擺弄,順從地依偎在他身邊大概是他的力道弄疼了沉清,對方用討好而微弱的語氣懇求道:“……爺,輕些……”
“沉清……”對方那柔弱而無助的神情令他心如刀絞,他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不像第一次那般粗暴,而是帶著撫慰和疼惜。沉清雙唇微啟,探出舌尖引導著小山,小山亦模仿著沉清,兩人的舌頭交纏在一起,互相汲取彼此的唾液。
纏綿了許久,沉清緩緩睜開了眼睛,一時之間有些迷茫:“小山?”
“是我,”小山溫柔地親吻著沉清的額頭,眉骨,眼瞼,然後移到鼻翼,嘴角。“你好些了麼?”
鼻間是小山身上熟悉的味道,沉清從來沒有這般安心過,身上也暖暖的。此時此刻,他實在拒絕不了小山的懷抱。
作者的話:
沉清的過去,他之後會親口和小山說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