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朝堂暗湧

日子平緩而過，果然，很快便傳來消息，南方大水過後，瘟疫橫行，傳播的速度超出眾人的想像，此時已是過江。

消息傳到京城，震驚朝野，人心浮動，驚懼不已。

皇帝震驚，當日早朝，便神情肅穆的詢問群臣對策：“江南瘟疫，諸位卿家可有法子？”

殿中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回答。這裏的多是文臣，所想的無非就是大夫與醫藥，真要叫他們想出旁的法子，還真是一時想不開。

這時張侍郎站了出來，躬身道：“稟陛下，當務之急無非就是配出良藥，派遣太醫前去醫治好控製疫情。”

他的話一出，頓時引起一陣附和聲，卻看得皇帝皺了眉：“除開太醫，尚還需有人領頭去。那麽，諸位愛卿，有誰願意前去的？”

群臣個個噤若寒蟬，此時去災區，那絕對是去送死！

眼看眾位大臣無一出列，皇帝眸底深深，神情說不出的冷肅。

隨國公細細觀察著眾人的反應，尋找著最佳的時機出列。

言見沒人出聲，皇帝的麵容一沉，聲音冷了冷，不怒自威：“怎麽？真就沒人願意出列？”

眾人嚇得齊齊跪下：“陛下息怒，臣等願意為陛下分憂解勞！”

雖這般跪著，卻並無一人真正的出列，顯然沒人願意當那出頭之人。

“陛下，臣有個附議。”隨國公見時機差不多，出列道。

皇帝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眸光莫測：“哦，愛卿有什麽建議？”

“江南突發洪水，因此造成瘟疫蔓延，如此來勢洶洶想來疫情當也是凶險，即使太醫院所有太醫前去也是未必能解除。”隨國公一字一頓的道。

“那依你的意思？”皇帝眉眼一挑，反而沉靜了下來。

“凶險，自然是不能隨意派遣，若能是皇族中人，既能安撫民心，也能顯示天威，所以微臣舉薦——”

哪知他的話未曾說完，便聽到一個清冷

的聲音傳了進來：“兒臣願親赴災區，為父皇分憂解難！”

眾人嘩然，紛紛朝著大殿門口看去，隻見一身淡黃衣裳的人正緩步而入，蒼白的麵容上慘淡一片，可那麵容上是一抹堅定。

太子殿下蘇暮隱！

隨國公冷眼看著莫名出現在此的蘇暮隱，一時竟是忘了話語。

出現的可真是及時！

皇帝眸光微冷，明著關心實則嗬責道：“胡鬧，你自己都是百病纏身，如何前往？”

蘇暮隱卻一撩衣袍，跪了下去：“兒臣願代父皇前往災區，以示天威。”

這兩人一味的較這勁，卻叫一眾朝臣互相對望：這是唱的那一出？

“這是兒臣搜集的救災策略，若是父皇看過之後覺得不好，那麽兒臣也就不再堅持。”蘇暮隱雙手奉上一本折子，皇帝身邊的朱順忙上前接過，遞給皇帝。

皇帝半信半疑的接過，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心中卻不以為然。哪知，第一眼還有些不屑，第二眼便覺很有意思，第三眼便被深深吸引。

這是他目前來說見過的最好的策略！

可叫他想不通的是，蘇暮隱素來甚少出門，更是從不過問朝政。對於這些朝堂的事情知之甚少，卻能想出這般縝密的計策來，是真的睿智還是野心不小？

眼見皇帝沉吟，麵上神色忽明忽暗，瞧不出心思，群臣頓時驚惶，紛紛低下了頭。

隨國公冷眼旁觀，銳利的眸光不時的掃過蘇暮隱的身影，眼中浮出一抹探究的意味。

又過了半響，眼看著皇帝麵上有鬆動的跡象，隨國公這才鬆了一口氣，正想出列舉薦另一人。恰這時皇帝看了過來，見此不免問道：“愛卿將才想說什麽？”

這就是表示不願蘇暮隱前去了？隨國公大喜，忙躬身道：“稟陛下，臣將才舉薦二皇子前往。”

皇帝眼中深幽莫測，轉而笑道：“哦？為何如此說？”

“誠如陛下所言，太子殿下身份尊貴，自然不能親身涉險。再來殿下常年臥病修養

，身子羸弱，此時也不宜長途跋涉，若是不然有了損傷，怕是會令國體堪憂。可二皇子就不同了，他乃是皇子，既能代表天家恩威，又能安撫民心，為人沉穩，性子仁和，是最佳的人選。最關鍵的是，他身子康健，能經得起長途跋涉。”

皇帝點頭，似乎讚同隨國公的話語，麵上神色卻叫人瞧不分明。

可就在這時，又有大臣出列：“臣舉薦太子殿下，雖殿下身子弱，可到底是國體，斷不會因這一點小事便有所損傷。再說殿下身為儲君，是最適合的人選。”

皇帝一皺眉，眸光瞬即淩厲了起來，雖說瘟疫無情，可若是治好了那便是收獲民心威望的好事，這等好事他自然是不願旁落。依他的意思，自然是派那可靠之人前去。

可他的心思自然不會這般明著點出來，如今被雙方這般一爭，他倒反而不急。瘟疫麵前，人人相同，若是有個差錯，可是悔不當初。

有得就有失，雖說得失不能兼得，可他還不想這麽早下決定，這件事，須得細細斟酌。

他微微皺眉：“兩位卿家言之有理，朕再細細思量，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眾人躬身歡送。

皇帝微微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太子，淡淡的道：“太子還是先回東宮休息吧，等有了結果朕自會派人通知。”

他說著便淡漠的轉身，拂袖走了。

朝臣不敢多言，紛紛散去，蘇暮隱慢慢的直起身子，看著那淡漠的身影，眸光浮沉，嘴唇輕抿，在內侍的攙扶下，緩緩的站了起來。

不久，便傳來蘇暮隱親自上疏，要親赴災區，結果卻被皇帝拒絕的消息。

他竟是拖著病體，跪倒在禦書房門口，這一跪，就跪了一整天。

這一天裏，太子一派的人求情的求情，跪倒的跪倒，紛紛表示支持他的做法。

夜幕低垂，明晃晃的宮燈掛在廊下，隨著夜風一晃一晃的，很是搶眼。禦書房內，皇帝滿麵陰騭，緊抿著唇，屋中一眾太監宮婢紛紛低垂著頭，氣氛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