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公子如玉
第二日,木錦嫿將才起床漱洗,紫燕便從門口進來道:“小姐,太子殿下派人接小姐進宮。”
木錦嫿看著鏡子中的眉眼,失卻了往常的活潑,變得愈發的沉靜:“可有說是什麽事?”
紫燕看了看她,察言觀色:“沒有。”
木錦嫿淡淡點頭,嗯了一聲。
來到府門口,琰一早已等候在旁,見到她,露出笑容,目光中帶著熱切,道:“三小姐請。”
木錦嫿淡淡點頭,上了馬車。
一路無話。
她本是想問清蘇暮隱為何招她進宮,轉而一想,自己不也正想進宮見他,而今這樣也正好,便沒做聲。
一路上她閉目養神,很快便到了皇宮門口。
因是太子車架,一路暢通無阻,很快便到了宮殿門口。
木錦嫿下了馬車,看著牌匾上的東宮字樣,目光微淡。
她抬步而入,再次來到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大殿中沒人,她不免蹙眉,轉而又朝著書房而去,果真就見到書桌邊那抹淡黃色的身影。
一頭烏發用玉箍箍緊,光潔白皙的麵龐上,透著如玉的淡雅,秀挺的鼻子,緊抿的薄唇,泛著迷人的光澤,微微低垂的身子,正凝神寫著什麽。
公子如玉,大抵說的便是此時的蘇暮隱吧。
隻是他那蒼白的麵色卻叫人擔心,想來當是又一次的發作留下的。
她微微一歎,目光暗沉。
“還不快些進來?傻站著做什麽。”蘇暮隱的嘴唇輕翹,卻並不抬起頭,隻淡淡出聲。
木錦嫿瞬間回神,淡漠的麵頰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紅暈,收起驚歎的目光,抬步而入。
“不知殿下傳召臣女是何事?”
蘇暮隱卻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畫的如何?”
木錦嫿隨著他的目光,落在麵前的畫上,那是一副仕女圖,正背著人站在湖水邊,正微微側了頭,獨自不知想著什麽。
隻是是誰呢,她一時有些想不起在哪裏見過,隻是怔怔的看著,神思有些縹緲。
這本也沒什麽,可她的
心中卻淡淡的生出一種寂寥的來,那是一種同病相憐的錯覺。
怎麽可能呢!
她淡淡的搖了搖頭,卻道:“殿下的筆法蒼勁中帶著柔和,下筆如有神,手法更是入木三分,栩栩如生,殿下好手法。”
蘇暮隱莫名看了她一眼,露出淡淡的笑容,轉了話頭:“我原還為你提心吊膽,卻不想你連靜慧大師都能請到……看來我真是小看了你。”
原來是為這事?木錦嫿的現在莫名一跳,疑惑道:“難道不是殿下派人請來的?”
蘇暮隱搖了搖頭:“我也正納悶呢,大師從來神龍不見首尾,少有人能找到他。如今卻突然出現在丞相府,且還對你行了那麽大的一個禮,這事,怕是早已傳遍京城。”
難怪她說今兒的人怎的人人見到她都露出一個羨慕嫉妒恨的神情來,感情是因為這?
“可那是在府中——”她猛然醒悟過來:“難道?”
“你想的沒錯,不光是我,怕是其他各府都有安插人呢。隻是叫誰也沒想到的是,靜慧竟然會做出如此舉動。”蘇暮隱淡淡的看著她,嘴邊吟著一抹淡笑,眸光灼灼。
被他看的窘迫,木錦嫿有些無措:“那也不能說明什麽,無非就是對我放過肖海宏的歉意罷了。”
“哦,你是這樣想的?”蘇暮隱的眸光越發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意味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若是不然呢?殿下以為除了這還有什麽?”她無奈的看著她:“若不是他出麵,我不一定會放過肖海宏。”
“嗯,這樣也能說得通。隻是若真是如此,怕是肖海宏還不值得他如此。”蘇暮隱淡笑道。
“不管如何,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她微微的蹙起了眉,心中暗驚。
蘇暮隱便也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到桌子旁,斟了一杯茶,遞到她的麵前:“渴了吧,喝口水潤潤喉。”
被他這出離的方式弄的有些雲裏霧裏,木錦嫿細細的盯著他的麵容看,卻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她眸光微沉,想了想便接過:“多謝殿下。”
也不知是因走神,還是什麽,她的手指觸及對方來不及收回的手指,觸手溫潤的感覺叫她的心間一
跳。
麵頰微微發紅,她不免低頭,以避開對方灼灼的目光。
“殿下可知,南方如今正值汛期,河堤卻已是年久失修,洪水泛濫,清河數郡已被淹,沿線各處更是告急。若是坐視不理,定會決堤造成洪水泛濫,死傷無數,顆粒無收的局麵。而北麵卻是到處幹旱,西至合攏,群飛蔽日,旬日不息,所經之處草木葉及畜毛吃盡,餓瑾枕道,災疫頻發?”
“哦?你幾時開始關心起朝局來了?”蘇暮隱嘴角輕勾,滿意的看著她臉上的紅霞,眸光深遠。
“既然殿下選擇了我,當就該相信我。”木錦嫿凝重道。
隨著開春回暖,冰雪消融,河水高漲,這原本屬於正常。可連日來卻是暴雨不斷,接連下了半個月,使得積雨成災,洪水泛濫。
河渠道年久失修,不少地方開始崩塌,湮滅良田與村舍,許多人流離失所,無所依靠。
洪災導致作物欠收,盜賊四起,饑民遍地,許多人紛紛外逃,光是有記錄在冊的便多達五十萬,更別說那些半路死去或者是留在原籍的人。
皇帝大驚,下令縮減開支,開倉放糧,下撥賑款,卻不過杯水車薪,遠無法解決問題。
而叫人害怕的是,隨之而來的疾病更是襲擊了各個州縣,造成越多的人死亡。皇帝雖責令百官想對策,也有那百官遞了折子,可說來說去無非就是開倉放糧這一套。
“錯了,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朝廷也是頻發賑款,各州各縣也都極力賑災,並上折子說災情已被控製。”說到這個,蘇暮隱難得的好心情也被破壞。
“已被控製?――這怎麽可能!”她驚的捂住嘴巴,難怪上一世裏那場瘟疫是突然爆發的,讓人措手不及,最後更是動用了整個太醫院的人才勉強將疫情壓下去。
“利益所驅,沒什麽可不可能的。”蘇暮隱的麵色也逐漸凝重了起來,他原也沒想到這些人喪心病狂,竟是敢瞞報疫情,私吞災款,造成如今的局勢。
“殿下可是想好了對策?”木錦嫿凝重的看著他。
蘇暮隱緊抿的嘴唇說明他此刻的心情十分不好,半響才道:“沒有,我如今也沒有旁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