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生死一瞬
琰一一路護送著到了山腳下,木錦嫿這才攔著他,道:“送到這裏就行了,殿下如今身邊不能沒有人守著,你快些回去吧。”
“三小姐……”琰一麵色複雜的看著她:“屬下實在不放心,還是屬下陪著三小姐一起去吧。”
木錦嫿搖搖頭,神色凝重的道:“殿下的身子如今經不得半點差錯,雖說有暗衛,可若是哪個有心人暗中做出什麽動作,那也是防不勝防,若是素錦在也還好……”
琰一自然明白她話中的重要性,可若是他真的就此放任木錦嫿獨自一人前去,怕是蘇暮隱醒來也不會饒了他。
似是明白他的顧慮般,木錦嫿笑道:“回去吧,若是殿下追究起來,就說是我暗中自己去的,不會讓你為難。”
見她這般說,琰一想了想,終究點點頭:“那三小姐自己保重。”
木錦嫿淡淡點頭,轉身朝著山上走去。
因著白天來過,此時上山才不至於不認識,天上的明月,分外的明亮,倒也不算艱難。
獨自一人摸著夜色上山,縱然沉穩如她,心中也是有些惴惴的。再加上她是重生一世的人,對著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也就越發的在意了起來。
可也僅此而已。
她凝神看著山路,在月光的映襯下宛如一片素裹,淡淡的月色打在樹上,平添一抹暖色。
前路險惡,卻險惡不過人心。
再說蘇暮隱醒來已是深夜,醒來便四處張望著,卻見琰一守在旁邊,他微微一怔,神色有些寂寥,想了想,自曬的一笑。
屋中燃著燭火,此時是深夜,她是個女子,自然是不能守著他的。
琰一見他醒來,素來平淡的麵容上也不免露出一抹喜色:“殿下醒了!”
蘇暮隱淡淡的嗯了一聲,隨口問道:“什麽時辰了,三小姐可還好?”
“已是兩更天。”琰一躲閃著,遞過一杯水:“殿下渴了吧。”
蘇暮隱察覺出他的異常,並不接,蹙眉道:“什麽事?”
琰一一驚,他沒想到蘇暮隱這般敏銳,一下便察覺出異常:“沒,沒什麽。”
蘇暮隱並不言語,不過淡淡的看著他,薄薄的唇一抿,半響不動。
這就是生氣了,琰一心驚,忙跪了下來:“屬下該死,三小姐為殿下尋藥,此時已經上了山……”
蘇暮隱麵色一變,眼神瞬間變得陰冷駭人,直看得琰一低低的垂下了頭。
就在琰一低頭的瞬間,蘇暮隱卻已是站起身來,走出房門直接往後院馬廄而去,那背影蕭殺,透出滿滿的冷鬱。
琰一頭皮發麻,卻不得不緊跟上。
白日才遇著刺殺,說不得還會有人潛伏在那等著。再說這夜裏野獸出沒,尤其是那深山老林裏尤甚,她此時上山,不啻於送死。
雖心知她是為了他,可蘇暮隱心中的一口氣就是無法平複,清潤的眸子裏染滿了冷肅。
中午的那一幕還在腦中繚繞,那揮之不去的堅毅身影,令他眸中的神色越發的複雜難言。
而木錦嫿自然是不會知曉城裏的情況,此時的她正走到一處空曠之處,盯著麵前懸崖上一株迎風跳躍的鮮豔的花草,麵露喜色。
借著月色,她驚奇的確定,這是寒竹草!
是她苦苦尋找的用以解開蘇暮隱身上寒毒的聖藥,所謂得來全不費工夫就是此時吧。
歡喜過後,她卻犯了愁。
那寒竹草生在懸崖峭壁中,她如何能上去?又如何能將它摘下?
可,明知不可為也要為之。
她將懷中的如滄草細細的包裹好放進懷裏,這才一點一點的循著石壁上的突出處慢慢的爬上去。
即使粉身碎骨,她也一定要得到這寒竹草!
若是這時有人站在身後,一定會驚歎她的膽大妄為,竟敢獨自一人赤手空拳的攀爬在懸崖上。
可到底她做到了!
眼看勝利在望,木錦嫿的眼中終於露出一抹笑意,神情卻是越發的小心。此時正在懸崖的半中腰,她深知一個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絲毫不敢大意。
她仔細的伸出手去,一點點
的夠著那寒竹草,凝神靜氣,唯恐會被驚著了。可饒是她再小心,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眼看就要夠著了,可腳下的突出不知為何突然就鬆散了下來,她一個不穩,身子竟是直直的就往下掉。
饒是此時,她的一顆心也還是沉靜的,眼中離那株寒竹草越來越遠,她閉上眼歎息一聲:天亡我也。
就在她這般感歎的時候,卻感覺身子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緊接著便感覺穩穩落到了地上。
她清澈的眼睛對上對方的,那是一雙好看的眸子,即便是在月色下,也依舊如墨如珠,其中閃爍著的清輝,叫人沉醉。
可是轉瞬之間,那雙眸子又盛滿了怒氣,直直對著她,恨不能揍上她幾下。
木錦嫿蹙了蹙眉:“殿下?”
蘇暮隱淡淡的嗯了一聲,卻帶著十足的威嚴與——怒氣。
“你可真是不要命!”饒是清冷如他,在見到她從崖壁上掉落下來的時候也不免心髒驟停。
若非他來得及時,此刻的她早已摔得麵目全非!
隻要一想到她會因此離開,毫無生氣的躺在地上,蘇暮隱的心就一抽一抽的,那種剜肉般的疼痛他這輩子再也不想經曆第二次!
見他如此動怒,木錦嫿一時倒是有些不能理解,雖也知道是在擔心她,可到底她對他存了利用之心。她原以為在他的心底,一定是不屑的,卻不想他如此在意她的死活。
心中一跳一跳的,卻不是害怕,也不是劫後餘生的後怕,是什麽她也說不上來,這感覺——令她迷惑。
“我沒事。”她有些訝然,不知如何麵對這樣的他,一雙眼睛也有些躲閃:“叫殿下擔心了……”
可她的話還未說完,便整個人被蘇暮隱擁入懷中,緊緊的抱著,仿似生怕她從這人間消失一般顫抖著身子。
這越發令她迷惑,若說論起親疏遠近,便就是素錦都比她親近些。
將頭埋在她的脖頸間,鼻端聞著她發間的清幽,蘇暮隱一顆驟然跳動著的心這才逐漸安定下來,只願就這麽的抱著她,直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