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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不合》第13章
  

  第13章

  網播綜藝的名字叫《偶像駕到》,delete要參演四期記錄數字專輯的籌備工作,於是網站首頁天天掛著他們的廣告——地雷大爆炸,一分為二誰是贏家。

  第一期拍攝是在公司,為了顯出他們的待遇還不錯,公司特地把十七層也給他們用。他們也不用太在意鏡頭,就大致照著劇本發揮就行。

  霍學川抱著吉他向謝經年求助:「我就會基本的,你給我順一下。」

  「行,調整下姿勢。」謝經年挨著霍學川坐下,然後捉住霍學川撥弦的手,「你學過麼?別用手,用撥片。」

  倆人串燒了一下《六月因果》和《鞦韆》,霍學川連唱帶笑,謝經年輕輕叩著拍子。一直在後面喝飲料的邊梅雪終於看不下去了,走過去說:「你倆搞完了嗎?能一塊兒搞了嗎?」

  霍學川抬眼:「哎呀,都忘了還有你了。」

  仨人轉移到休息室,一人一個懶人沙發,中間的小桌上放著張規劃表。第一項,討論歌曲風格。邊梅雪其實沒什麼想法,於是借用了之前謝經年的提議,說:「我覺得搖滾不錯。」

  「可抖哥說咱們這組要抒情歌。」霍學川看著謝經年說的,「那我選抒情。」

  謝經年沒接話,好像在思考,但因為錄著節目不能冷場,所以霍學川趕緊戳了戳他,他抬頭說道:「抒情和搖滾可以結合,抒情占的比重大一些,搖滾小一些。」

  「我同意。」霍學川趕緊插嘴,他可也是主唱,但是現在粉絲普遍只認謝經年,而且謝經年還有一大波個人歌迷,「抒情百分之八十,搖滾百分之二十,你們覺得呢?」

  邊梅雪點點頭:「我覺得可行,那就定了?詞曲開始著手研究?」

  霍學川說:「還有伴奏樂,我覺得電鋼琴不錯,正好我會彈,年哥會吉他和貝斯,小雪你會什麼?」

  邊梅雪誠懇地說:「我就會吃。」

  又討論了幾分鐘就結束了,節目組的攝影師和導演都有些吃驚,心說原來搞音樂這麼簡單,往沙發一躺白話幾句就出來了,還是這幾個人太牛.逼?

  這幾個人是不是牛.逼不知道,反正那幾個人快崩潰了。當初出道的記招會上就介紹過,歐拉喜歡作詞作曲,結果現在也指望不上。

  方知謹懷疑老闆故意整人,分的組一點兒都不科學,關鍵還錄著節目,他們必須假裝很有思路。

  煎熬了好幾個鐘頭,導演喊完「停」已經下午兩點了,食堂都沒飯了。他們在節目裡作秀,作完還是沒有進展,元遠靠在歐拉肩膀上,特擔憂地說:「咱們怎麼辦啊?」

  「不知道,實在不行就等年哥睡著了去偷他的譜子。」方知謹笑著開玩笑,實際就是想禿嚕點兒信息。等那倆問他什麼譜子後,才說:「年哥平時寫了很多歌,光擱在床頭櫃抽屜裡的就十幾張。」

  歐拉覺得窩囊,感慨道:「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元遠卻什麼都沒說,過了會兒起身拿包,歐拉見狀便也要走,兩人準備一起回宿舍。「小方哥,你回去嗎?」他們收拾好東西問方知謹。

  方知謹看了看手錶說:「不了,我還得去寵物醫院,你們先走吧。」

  從公司出來,剛走到路邊就駛來一輛跑車,方知謹看看四周,然後開門上了車。霍學川帶著墨鏡喝著咖啡,單手把著方向盤,然後腳踩油門奔出去,問:「臭狗死了沒有?」

  方知謹靠著車門說:「它死了我就不活了。」

  霍學川沒說話,只不過開得更快了點兒,到了寵物醫院門口停下,方知謹解了安全帶就要下車,他把人抓住按在位子上,然後又掐住對方的臉,問:「我死了你還活不活?」

  方知謹被掐得噘著嘴,說:「我頂多清明給你插一束菊花。」

  「我謝謝你,」霍學川鬆了手,還把方知謹的臉甩到一邊,「我只愛插一朵菊花,別的不用。」

  方知謹又轉過頭來,然後傾身親在霍學川的嘴角:「那我也謝謝你。」

  下午《偶像駕到》的官微發佈了先行預告片,其實還是宣傳廣告那些內容,不過加了點兒他們上午剛拍的鏡頭。

  謝經年手把手教霍學川彈吉他。

  謝經年和霍學川一唱一和。

  謝經年發呆,霍學川戳他。

  有眼的人都能看出來節目要推雙主唱,何況謝霍都是一米八八的帥哥,湊一起什麼不干都養眼。歐元這對要有競爭對手了,元遠和歐拉一下午沒出門,就在臥室悶頭睡覺,自暴自棄。

  方子琳還在輸液,單狗單間,方知謹守在邊上玩手機,看完預告後又不玩了。快輸完的時候叫了趟醫生,方子琳嗷嗚一聲終於解脫了,然後就蹦到主人腿上趴著不走。

  「我看看司機到哪了,先送你回家我再走。」方知謹摸著狗頭又打開手機,確認司機還有五分鐘就到後掛了電話。他打開微博,刷出了一張霍學川發的圖片。

  圖片裡是霍學川和謝經年的臥室一角,角落裡有錄音設備和電鋼琴,旁邊還靠著吉他。再隨便搜搜,搜出了一些偶遇圖,原來霍學川和謝經年下午一起去逛琴行了。

  「人家小兩口都是一起逛商場買傢俱,我們主唱小兩口一起逛琴行買電鋼琴。」

  方知謹罵道:「什麼狗逼評論!」

  方子琳尾巴一耷拉,然後蹦走了。

  本來準備把狗送回家的方知謹改了主意,他抱著狗直接回了宿舍。門一開,客廳和餐廳的幾個人都特驚喜,拿著吃的就開始叫方子琳。

  元遠剛睡醒還迷糊,這會兒也精神了,蹲下拍手說:「你就是琳琳啊?過來過來,我給你吃肉。」

  邊梅雪拿著手機拍照,沒想到也那麼喜歡狗。

  方子琳膽子不算大,猛地見這麼多人有些害怕,它扒了兩下方知謹的腿,但是方知謹也不抱它。正熱鬧著,謝經年從屋裡出來了,挽著袖子像是準備吃飯,霍學川跟在後面,還哼著歌。

  方子琳看見霍學川立刻「嗷嗷兒」地奔了過去,霍學川猝不及防,轉身就跑。歐拉好奇道:「為什麼只追川哥啊?」

  方知謹只顧著找事兒,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趕忙喊了一聲方子琳,等方子琳跑回來後就自己抱起來。霍學川靠著門框心有餘悸,說:「我看明白了,什麼隊友情都沒有,咱們就是個同事。」

  方知謹笑著回擊:「你跟年哥也只是同事?起碼是知己吧?」

  「你怎麼知道,不養狗的都是我知己,討厭狗的都是我真心人。」霍學川白了方子琳一眼,心想這狗病好得真快,跑起來嗖嗖的要人命。

  晚上方子琳沒走,邊梅雪用自己的浴袍給它盤了個小窩,方知謹有點兒驚訝,沒想到死胖子還挺有愛心。幾分鐘後呼嚕聲響起,他也不忍心嫌棄了。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手機振動了一下,打開看是霍學川發的:臭狗睡了沒有?

  方知謹回:睡了,你想禍害狗啊?

  放下手機就聽見了腳步聲,緊接著黑暗中門被推開,方子琳那是什麼耳朵,瞬間就睜開眼了,它看著霍學川走到了方知謹床邊,但因為見過挺多次,所以趴著沒動。

  霍學川掀了被子,抱上方知謹就走,他們倆的房間是對門,走兩步就到了。方知謹進了房間發現謝經年沒在,問:「年哥這麼晚去哪了?」

  「我哪兒知道。」霍學川把方知謹放床上,自己躺旁邊,蓋好被子後關了燈,聲音也沉了,「生完氣沒有?還學會帶狗找事兒了。」

  方知謹後來也怪自己衝動,萬一別人看出來怎麼辦,他翻身躲進霍學川懷裡,然後仰頭親霍學川的嘴唇,含糊道:「反正狗不會說話。」

  霍學川摁著對方肩膀滾了一下,剛準備認真親會兒就僵住了。方知謹突然失去回應有些迷茫,催促道:「繼續啊……」

  霍學川小聲又委屈地說:「你快讓它走。」

  方知謹轉頭看見了扒著床沿的黑影,他擺擺手說:「方子琳,回去睡覺。」方子琳沒走,就扒著床,霍學川歎口氣,抱起方知謹又給送了回去。

  等門關上,方知謹罵道:「臭狗,明天就送你回家。」

  宿舍漸漸安靜下來,人和狗都睡了。已經兩點多了,街上基本看不到人,只偶爾路過一兩個醉鬼,西山那邊的酒吧街倒是熱鬧,燈紅酒綠的,還有好多帥哥美女。

  酒吧街後面是一片舊民房,有多舊呢?樓道窗戶都是殘缺的,牆面上貼滿了小廣告,管子漏水好多年,樓下垃圾箱一禮拜來人收拾一回。五樓中門透著點兒光,謝經年把自己的傢伙什兒擦乾淨放好,正舉行告別儀式。

  說是儀式,其實他只是盯著看,看完起身走的時候說了句:「再見,夥計。」

  走出這片民房就豁然開朗了,路過酒吧街時瞄了一眼,這一眼就看見了蹲在消防栓旁邊漱口的元遠。謝經年走過去踹了元遠一腳,元遠扭頭就樂了:「年哥!你也來玩兒啊!」

  這邊人多,謝經年怕被認出來,於是拽上元遠往外走,元遠有些醉,說:「年哥,我介紹朋友跟你認識吧,全是富二代官二代,我陪他們玩兒都要喝到胃穿孔了,你幫我分擔點兒……」

  謝經年拽著元遠又回了那片破民房,然後去小賣部買了瓶水,擰開蓋兒直接潑對方臉上,潑完問:「清醒了沒有?」

  元遠像狗一樣甩了甩:「操你媽,我這妝不是防水的。」

  「看來醒了。」謝經年點了根煙,還把煙氣吐元遠臉上,等元遠蹲下咳嗽的時候,他又踹了一腳,「你爸不是元董事長麼,用得著你成天出來當鴨子?」

  元遠噌得站起來:「你才當鴨子,我樂意玩兒樂意找金主,你他媽管得著嗎?」元遠說著聲音低了下去,他下巴上還掛著水珠,跟哭過似的,他又蹲下,小聲說:「其實也差不多,似水年華的許哥給我介紹過,七八個人一起玩兒,有一個看上我了,第一句話就是讓我跪下給他口。我真的都跪下了,但是沒做下去,他們掃興了,於是跟我玩兒玻璃樽。」

  謝經年把元遠拉起來,然後摸上元遠的手,他能感覺到掌心有一道小小的疤。元遠被摸得發癢,說:「那天要是用嘴玩兒,我可能就毀容了,所以我運氣其實還可以。」

  「可以個屁。」謝經年鬆開手,轉身往街上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元遠被風一吹又有點兒暈,上車後靠著謝經年就開始睡,再睜開眼發現周圍漆黑一片,頓時有些害怕。謝經年說:「出市區了,馬上就到。」

  他們下車後又走了一段路,然後找到了一家咖啡館,元遠第一次見這麼破的咖啡館,不太願意進。謝經年拉他進去,進去後熟練地找到後廚的樓梯,下樓時元遠問:「地下不是有色情交易吧……」

  剛下了一層就聽見了音樂聲,等下到三層的時候元遠已經快被震聾了。簡陋的地下酒吧潛藏於此,每晚都是這樣衝擊著人的耳膜,啤酒瓶滿地都是,台上的搖滾樂隊在表演,台下有些漂亮的女孩兒在觀看。唱完音樂不停,歌手下台喝酒,喝完攬著一個女孩兒去了角落,雖然燈光昏暗,但也能看出來是做那種事。

  元遠盯著人家看,突然被捂了眼睛。

  「那幾個女孩兒都是他們養的果兒。」謝經年在他耳邊說。

  地下沒有信號,元遠找到出口上樓,重新回到咖啡館後做了個深呼吸。謝經年跟上來,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他解釋道:「我查查什麼是果兒。」

  謝經年被逗樂了,樂完沒了笑容:「幾年前還是另一撥人在下面玩兒,很多人半夜慕名來看,一堆姑娘小伙追那個主唱,那個主唱特裝逼,誰都不搭理。」

  元遠查完了,大概瞭解到搖滾裡的果兒又叫骨肉皮,喜歡追逐歌手並與之發生關係,感覺跟操粉兒差不多,可是覺得又不太一樣。他看向謝經年,問:「那個主唱養果兒了嗎?」

  謝經年說:「養了,那個果兒老纏著他,他煩了就應了,但是果兒才十六,他就把果兒當妹妹。後來果兒被樂隊一個鼓手帶出去玩兒,糟蹋了。」

  元遠張著嘴,又問:「然後呢?」

  「然後主唱把鼓手打得就剩口氣,那個鼓手就住這片兒,已經癱了。」謝經年聲音很沉,語氣卻沒多沉重,「可是那個果兒已經毀了,後來變得跟所有人玩兒,來者不拒。」

  「那主唱呢?主唱喜不喜歡果兒?」

  「主唱走了,再也沒碰過搖滾。他也不喜歡果兒,這裡邊沒多少是出自於喜歡,大部分是出自於性,但他跟果兒之間連性都沒有。」

  元遠深吸口氣,心想這主唱真能把持住自己。他們又坐了會兒就走了,外面的小路有些暗,路燈十幾米才有一個。走著走著他忽然停下,問:「年哥,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麼?」

  謝經年看向他:「你很像那個果兒,聰明有主意,但是好像又很傻,走錯了路都不知道。」

  「不是吧……」元遠在心裡罵了一句,「那個主唱養了人家又不碰,給人家報仇但又不是因為喜歡,果兒死心了才自甘墮落吧。你說那個主唱是不是傻.逼?是不是性功能障礙?」

  謝經年收回目光,輕聲說:「主唱不喜歡姑娘。」

  元遠愣在原地,他拽著謝經年的袖子,很小聲地問:「年哥,那個主唱現在怎麼樣了?」

  謝經年卻答非所問:「元遠,你想紅是不是?」

  「是。」元遠堅定地點了點頭,「我和果兒不一樣,她不知道自己走錯路,但我很清楚,可是為了達到目的,走錯路我也不在乎。」

  謝經年又摸上元遠掌心的疤,說:「我給你譜子,給你詞,你的水平和特色我清楚,就按你的路子給你量身打造,讓方知謹和歐拉做你的陪襯。這張專輯這首歌之後,我讓你紅到街知巷聞。」

  元遠的心臟劇烈跳動著,他問:「條件是什麼?」

  謝經年低頭說:「做我的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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