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辛瑜道：「這個問題啊，我很認真地想過。一個人生活主要要考慮的是重大疾病和養老問題，解決辦法呢，買各種保險吧——目前好像只有這個辦法。不過，我還沒買，還在看。」

　　「……」

　　辛瑜看看悶不作聲的喬平一，「怎麼了？你昨晚就是因為思考未來，所以心情不好？」

　　「嗯。」喬平一想，他的問題，也算是「思考未來」引發的問題吧。

　　辛瑜拍拍喬平一的手臂，「一一，別想了，過下去就是了。」未來這種事，不能想太多，越想會越覺得其實一切都沒意義，最終一切都是塵土嘛。

　　「哦。」

　　吃完飯，辛瑜便說要走了，「得回去了，明天我要開始上班了。」

　　喬平一提議，「在我這住，明天直接從我這去上班好了。」

　　辛瑜搖頭，「那我還得再回去拿電腦，麻煩。」

　　「我明天開車送你。」

　　「那你得起多早？」辛瑜搖頭，「別，你還是睡覺吧。」

　　喬平一自己開了個演出經濟公司，是他小舅方子澤建議他開的。因為方子澤是做娛樂業的，有很多活要外包出去給別人做，這錢讓別人賺，那不如讓自己人賺。

　　所以，喬平一那公司不缺單子，他這個老闆也就沒什麼壓力，不但沒加過班，也從沒按時上過班。

　　喬平一保證道：「我肯定會起來，不會讓你遲到的。」

　　「遲到倒沒什麼，我們上班時間不算嚴格。只是沒必要，太麻煩了。」

　　「我開車，我送你，你又不麻煩。」

　　辛瑜道：「還是不要了，我回去還有事要做呢。」他的電腦他的書都在家裡。留在喬平一這兒，他今天下午和晚上就什麼也幹不了。

　　「哦……好吧……那我現在送你回去。」

　　「跟你說了沒必要，送我回去，你又要再開車回來。來來回回你不嫌累啊？」辛瑜不知道喬平一在搞什麼，莫名其妙的地就堅持一定要送他。

　　喬平一還想說什麼，辛瑜勾住他的脖子，勒緊，「一一啊，還記得上次嗎？在那種情況下你都能自己開車回家，我現在好胳膊好腿的，反倒要你送了？」

　　「……」

　　總之，喬平一被成功說服了。

　　春節後第一天上班，辛瑜便被叫去了開會。有個新提案要做，而且急著要，辛瑜只能讓自己組的人加班了。

　　他們組是創意部一組，加上他總共有五個人。辛瑜策劃設計都做過，其他四人兩人是策劃，另兩人是設計。徐發是他組裡的策劃之一。

　　連著幾天都加班到凌晨，才終於做好了方案。熬了這麼久，五人都面如菜色，兩個姑娘抱怨說快毀容了。

　　方案出來後，其他人可以輕鬆下了，只有辛瑜還得跟客服部的人一起去客戶那開會。

　　去的路上，辛瑜買了一大杯咖啡，靠著它才撐著眼皮把會開完了。

　　客戶提了些修改意見，又增加一些新需求，然後說想盡快看到新方案。

　　回去路上，辛瑜問客服部的同事蘇子容，「還沒簽合同就開始這麼折騰，這苗頭不太對吧？」這客戶不會是想騙方案吧。

　　蘇子容也一臉疲色，「這客戶是挺煩，但華哥認識他們老闆，說基本就定下我們了。本來今天是要簽合同的，不過客戶想改些合同細節，要遲兩天才能簽了。」

　　華哥是周華，辛瑜他們公司的一個副總。

　　辛瑜點頭，「哦，這樣。我瞭解了。」看來得繼續加班了。

　　「唉，辛苦你們了，等簽了我請你們吃飯。」蘇子容說。

　　辛瑜笑笑，「那我們可就等著了。」

　　就這樣一忙又是兩周多，期間又修改調整了兩次……但這個提案最終卻沒被通過。

　　那客戶涮了他們一把，說沒那麼多預算，最終只和他們簽了一個十來萬的小單子——是個短期的活動運營項目。

　　而辛瑜他們原本做的是個幾百萬的全年活動整體策劃。

　　但這也算是簽單了，蘇子容很守諾，週五晚上請他們吃飯，她還叫上了自己客服部的幾個同事。

　　飯桌上，辛瑜問她：「華哥怎麼和你解釋的？之前不是說客戶已經內定我們了？」

　　「呵呵……」蘇子容要笑不笑地道，「他能說什麼，跟著我們一起罵傻X客戶唄。」

　　辛瑜組裡的人都點頭，「傻X客戶！我就等著看他們的全年活動會做成什麼樣了，如果用的是我們的方案，一定要咒死他們！」這筆生意沒做成，最鬱悶的就是他們，加班這麼多天呢！

　　「他們可不怕罵，怕就不會來騙稿了。」

　　「不是說他們公司很有錢嗎？怎麼還要來騙這點小錢？」

　　「他們不算什麼有錢。而且啊，就算是號稱國際品牌的大公司，照樣會幹這種事。」

　　「咦？你說的是哪家？」

　　「……」

　　一群人邊聊天邊吃，吃完已經快十點了，仍不盡興，有人提議要去唱k，立馬得到多數人的響應。

　　少數服從多數，他們一群人便又笑鬧著去了KTV。

　　對於辛瑜來說，KTV和酒吧有點兒類似，都是噪音集中地。

　　他的同事中有幾個麥霸，唱了一首又一首，不帶停的。

　　辛瑜挺欣慰，只要沒人來叫他唱歌，你們怎樣都好。

　　中途，辛瑜出去透了個氣。他走到走廊盡頭，繞過轉角處的大盆景，走到窗邊。他本想開點窗，但走近了才發現窗戶是封閉式的。他也沒立即走人，因為外面的夜景還不錯，燈光璀璨，壓得群星失色。

　　過了會兒，他聽到外面響起了蘇子容的聲音，她在打電話。

　　蘇子容在說：「你別提了，好什麼啊，我們老闆以前是對我不錯，我以為他很信任我，結果去年他找了個副總過來壓我頭上，那傻X什麼事都要橫插一槓，到處挑毛病，被他挑過之後，所有的事，只要做成了就都是他指導有方，沒成就是我們能力不足……」

　　辛瑜聽出來了，蘇子容是在罵周華。

　　蘇子容和他是差不多時間段進的公司，兩人在這家公司已經做了四年了，在廣告行業，這算是老員工了。

　　蘇子容能力很強，沒滿一年就升了職。前年又升了副總監。去年，前客服部總監離職了，原本，大家以為會是蘇子容接上。沒想到，老闆招了周華來當副總經理，並讓他管客服部。

　　蘇子容仍是原職。周華不像前總監那樣願意放權，他很喜歡管事。這樣的話，蘇子容能發揮的地方就很少了。

　　辛瑜原本是想站一會就走的，但要出去只有一條路，必需經過蘇子容身邊。

　　蘇子容會說那些話是以為周圍沒人，這個時候他要是出去那就太尷尬了。

　　辛瑜只好繼續在轉角後的大盆景邊貓著。

　　聽著別人和朋友打電話，辛瑜也想起了自己的朋友，也就是喬平一了。

　　嗯，最近忙，兩人有段時間沒聯繫了……他拿出手機想發點信息給喬平一，但又想，喬平一看到信息估計會直接打電話過來，他現在又接不了電話，算了，還是先不要發了。

　　辛瑜點開美奐論壇，翻看起來。

　　外面蘇子容道：「我是想辭職，但也不是說走就走，再看看情況吧……」

　　想走，又沒法乾脆地走。辛瑜挺能理解她的想法。畢竟在這個公司做了這麼久，多少有些感情了，而且工資也還可以，如果沒有更好的選擇，那做生不如做熟。

　　「哈哈，老郭，你別開玩笑了。」蘇子容笑了幾聲，「自己開公司哪有那麼簡單，多少人虧得血本無歸……哦，你說得也有道理……嗯，好啊，我想想……」

　　聽到蘇子容和朋友聊起了開公司，辛瑜想起了喬平一也曾叫他自己創業，還說要投資他。但被他拒絕了。

　　一來是他覺得自己不是那麼喜歡和人打交道，他還是更喜歡偏技術一些的工作；二來，如果把喬平一的錢都虧光了怎麼辦？喬平一不差錢，大概不會介意。自己就不一定承受得住了……就不考驗自己了。

　　蘇子容的電話打了半小時。辛瑜本來以為要更久——他和喬平一打電話能打一小時……當然，僅限於不加班也沒有其他事要忙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