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第二天， 兩個起得很晚。吃飯時， 又聊了一下前一天的事。

　　喬平一說起了宋燦告訴他辛瑜可能在土象山的事。

　　辛瑜很驚訝，「他怎麼知道我在那？」

　　「可能莊揚跟他說起過什麼吧。郝高興說他打電話問過莊凱，然後莊凱懷疑莊揚， 就去問了宋燦， 宋燦就打電話給我了。我覺得他是怕我以後遷怒他。這人心眼很多， 小瑜， 你以後別理他了。」

　　辛瑜無奈道：「本來也沒見過幾次，我覺得以後應該更不可能碰上了。」因為宋燦已經換公司了。

　　喬平一笑道：「不碰上才好。這次我領他的情，以後只要他不再撞上來找死，我就當他不存在。」

　　辛瑜道：「你跟警察說了是他打電話跟你說嗎？」

　　「說了， 也瞞不了，警察查一下我的通話記錄就全都清楚了。不知道宋燦會不會提錄像的事，我覺得他應該不會說，他才是最怕別人知道的人。」其實說也沒什麼， 反正追查不到他身上，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下午，方柔來和悅園看喬平一和辛瑜， 她剛知道綁架的事，因為方子澤剛告訴她，和喬平一一樣，她也氣壞了。

　　天不熱，但她氣得臉通紅， 額頭上也有些濕。她坐在沙發上，邊用手給自己扇風邊說：「他怎麼能現在才告訴我？氣死我了！」她是在說方子澤。

　　喬平一煽風點火，「就是啊，媽，你要好好教訓他！」

　　辛瑜笑道：「阿姨，我覺得也情有可原，換成我，我也不願意你擔心。」

　　喬平一哼了聲，「很萬能的借口，我學到了。」

　　「……」辛瑜很無奈：我就是寬慰一下你媽，你起什麼哄？就不能默契一點嗎？「你學這做什麼？要學點好的。去其糟粕，取其精華。」

　　喬平一懶洋洋地道：「我看你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辛瑜笑了笑，「這樣吧，阿姨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們都別干擾她。」

　　喬平一也笑了，他朝辛瑜眨眼，「求和是要付出代價的。」

　　「……」辛瑜哭笑不得。昨天的事昨天不是已經付過代價了，不是不生氣了嗎？怎麼還來。

　　方柔看著他們倆，「原來你們吵架時是這樣的啊。」

　　「沒吵。」喬平一和辛瑜異口同聲地道。兩人互看一看，喬平一道，「媽，我們沒吵架，我們鬧著玩呢。」

　　方柔很欣慰，辛瑜也是。

　　結果喬平一又嘴賤道：「我們才不浪費那個力氣，有那精力，還不如去床上解決問題，這才是讓身心和諧的最好辦法。」

　　「……」辛瑜想，如果方柔不在，他肯定要教訓一下小喬。巧的是，方柔也在想，要不是辛瑜在場，她一定要好好說一下這個流氓兒子。

　　辛瑜忽略掉喬平一，和方柔說話，「阿姨，你有沒有聽說莊揚現在的狀況？」

　　方柔還沒說話，喬平一先說了：「你怎麼這麼關心他？」辛瑜從果盤裡拿了個桃子給他。喬平一啃起了桃，總算是暫時安靜了。

　　方柔說：「聽說肋骨裂了兩根，輕度腦損傷，腦子應該沒什麼事，好像醫生說還要觀察兩天，他不記得他是怎麼摔的了，不過和你打起來的事他還記得。」

　　辛瑜點頭。

　　喬平一道：「他居然沒趁機裝失憶？」

　　辛瑜道：「他應該沒想那麼多。」

　　方柔搖頭笑道：「失憶不是那麼好裝的，瞞不過有經驗的心理專家。」

　　喬平一道：「媽，他向警察交待了什麼？」

　　「他承認了綁匪是他找來的……」

　　「他上哪找的？」

　　「網上找討債公司，然後讓人家給他介紹願意做危險工作的人，後來還真就有人聯繫了他。莊揚說，槍也是有人主動聯繫他，賣給他的。」

　　「這麼簡單？」

　　方柔道：「不簡單啊。聽說他面試了好多人，有些人懷疑他是來釣魚的警察，還有人直接搶劫了他，反正他說他是歷盡千辛萬苦才找到兩個合適的綁架犯。」

　　喬平一又氣又笑，「活該！他真的是個神經病。」

　　辛瑜道：「兩個？但我看到的是有三個人。」

　　「有一個是後加入的，據說是前面那兩人介紹去的。」

　　「這種工作也能介紹……」喬平一道，「莊揚有沒有說綁架我們想做什麼？」

　　方柔道：「他其實是想綁架你，按他的說法，他是想和你聊聊，想把你們之間的誤會解開。」

　　聽到是要綁架的是自己一個人，喬平一手上拿著被啃得只剩下兩三口的桃子，愣愣地看向辛瑜，「你都沒告訴我……」

　　辛瑜道：「他也沒跟我說是想找你聊天。主要是我們一見面就打起來了，沒來及聊。」

　　喬平一皺眉，「以後有人來綁我，你就直接把我給他們得了。」

　　「說什麼傻話。」辛瑜看著喬平一手上吃剩的桃子，「不吃了就扔了吧，去洗個手。」

　　喬平一扔掉桃子，然後去衛生間了。

　　辛瑜繼續和方柔說話，「莊揚說想聊聊，把人綁過去聊？他怎麼不打電話？就算平一不接他電話，那他可以打給我們，我們可以安排他見平一啊。」

　　方柔點頭，「可能他沒多想——自從他病了以後，可能他的腦子有點糊塗了。也可能是他撒謊了，想把事情往輕裡說。不管怎樣，這次他都沒法輕易脫身了。」

　　辛瑜道：「他承認了自己是主謀，對嗎？」

　　「嗯，但他說不清楚過程。」不過，莊揚僱人綁架與非法持槍這是既定事實。

　　辛瑜沉默了一會後道，「那只能等抓到幾個綁匪後，看他們的供詞是怎樣的了。那幾人是不是還沒找到？」

　　方柔點頭，「還在抓，發了通緝令，不過只有兩個綁匪的照片，第三個也就是後加入的那人，暫時還沒有他的照片。」

　　「沒事，等抓到那兩人，就能找到第三人了。莊揚家裡人現在有反應？」

　　方柔歎氣，「都氣壞了，但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們也沒辦法，只能幫他請律師了。」

　　接下來將是莊家和方家的博弈階段。刑事案件從立案到判決，流程很多，快的話四五個月能完，慢的話要兩年。這是場長期戰爭。

　　辛瑜看了下衛生間方向，「阿姨，我去看一下平一。」喬平一一直不出來，他有點坐不住了。

　　方柔笑道：「去吧。」

　　衛生間空間很大，喬平一正把這裡當休息室，坐著發呆呢。看見辛瑜進來，他只是沒表情地抬頭看了一眼，然後便移開了目光。

　　辛瑜走到他身邊，「又一個人生悶氣？」他長長地歎了聲氣，「小喬，你這樣我很心疼，怎麼辦？」

　　喬平一仰頭看向他，眼珠一轉，「那你願意在車上做了？」

　　「……」辛瑜失笑，「不想，我這身骨頭經不起你折騰。你媽要知道我們在這裡說這個，估計得嚇一大跳。」

　　「不會，她見過的風浪多得去了。」喬平一抱著辛瑜的腰，把腦袋靠在他肚子上，歎道，「我沒事，就是很煩。」

　　「嗯。」辛瑜知道，喬平一應該就是很憋屈，他摸了摸喬平一的腦袋，「一一啊，我特別特別喜歡你。」

　　喬平一放開辛瑜，仰頭看他，「嗯？」

　　「沒事，就只是說很喜歡你，沒有其它目的，」辛瑜笑道，「不是想騙你上床，更沒打算騙你在車上、廚房、花園或者辦公室裡玩。」

　　「……」喬平一用腦袋撞辛瑜，「哼，一點誠意都沒有。」

　　辛瑜失笑，「走吧，出去，你媽還在等我們呢。」

　　方柔沒等他們，她打開了電視在看綜藝節目，看得很入迷，連辛瑜和喬平一回來了她都沒分一點視線給他們。

　　「……」辛瑜和喬平一坐下一起看。

　　喬平一和他媽一樣，很快進入了狀態，兩人合著電視裡的笑聲，一起笑得前仰後合。

　　辛瑜欣賞水平有限，對他來說，綜藝節目尷尬多於笑點，不過也還能忍受，他拿了個桃子，邊看邊啃了起來。

　　過了會兒，電視裡進廣告了。

　　方柔臉上的笑意未退，「小一啊，以後你要不去做一檔綜藝節目？」

　　喬平一考慮了一下，「現在綜藝節目是挺火的……明年再說吧。」

　　辛瑜道：「我想起件事，平一去年辦的音樂節不是賣給莊揚了，今年他還辦嗎？」他皺緊了眉，「馬上就十一了，他不好好去弄音樂節的事，卻搞起了綁架，果然是腦子有問題。」

　　喬平一倒是笑了，「從昨天到今天，你好像就現在最生氣——居然是因為音樂節。」

　　「……」辛瑜心道，能不生氣嗎？去年他沒能去看就挺遺憾的，沒想到喬平一會只辦了一屆就被迫賣給莊揚了，結果這小子還不珍惜。

　　喬平一道：「應該還是要辦的，我在網上看到過相關宣傳，不過，這次他們弄得不怎樣，可能會虧錢。」

　　方柔有些心疼，「好好地卻搞成這樣，何苦呢……」她不止是說音樂節，也是說莊揚——本來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方柔吃了晚飯才走。喬平一和辛瑜做的飯。方柔很感慨，這似乎是她第一次吃喬平一做的飯。因為家裡有廚師，用不著喬平一動手，而她以前去喬平一的單身公寓時，她都會帶保姆一起過去的，她和喬平一聊天，保姆負責收拾屋子和做飯。

　　辛瑜週三晚上回了雲城。週四去上班時，盛夏他們都盯著他的臉上的淤青和擦傷看，「這是怎麼弄的？你和人打架了？」

　　「嗯，是和人打了一架。」辛瑜坦率地承認了。「有人想綁架小喬。」

　　大家以為他玩笑，「哈哈……還綁架呢……呃，真的假的？」好像小喬的確是個特別有錢的有錢人。

　　「真的。」

　　盛夏三人面面相覷，「小喬果真是出身豪門……」沒想到綁架這種事居然會出現在在自己身邊的人身上。「他沒事吧？」

　　「沒，他媽媽過生日，他喝多了睡著了，等他醒來後已經沒事了。不過他氣壞了，因為大家沒及時叫醒他。」

　　乍一聽，大家只覺得好玩，「哈哈……因為沒叫醒他一起看熱鬧嗎？哈哈，怎麼這麼搞笑……」

　　辛瑜也笑，「我也覺得很搞笑。」

　　一年後，盛夏他們知道了案件的詳情後，都瞪辛瑜：特麼的，持槍的綁架案，一點也不搞笑好嗎！

　　週五，兩個逃竄到外地的綁匪被捕了，但第三人仍無蹤影。

　　喬平一和辛瑜視頻時說：「這兩人說，他們是聽道上的說有個有錢少爺在找人幫忙做事，他們就去聯繫莊揚了。你說做壞事做到大家都知道的份上，他也夠沒腦子的，我也沒腦子，我應該讓人跟著他的……」

　　如果當初小電影的事一直是他自己在弄，他真的會讓人去跟著莊揚，但辛瑜不是叫他多和他小舅聞商量嗎，後續的事他就沒再過問了，他以為方子澤會處理他的。但這些不太好和辛瑜說，因為聽起來像抱怨和推卸責任，顯得自己很沒用。

　　辛瑜笑道：「不怪你，是他有病，誰知道他會做這種事。抓到的那兩人有說他們同伴的情況嗎？就是那個一直沒找到的第三人。」

　　「說了，他們說這個人姓何，道上的人都叫他何大疤，因為他脖子上有條很粗的疤，普通長相，喜歡留鬍子，身上有青龍紋身。這人是他們三人中指揮的那個，因為另外兩人有自知之明，覺得自己搞不定這樁買賣，所以就把他拉入了伙。」

　　辛瑜心想，這個何大疤特徵很明顯，好像很好找，但如果這些待征都是偽造的呢？那估計是別想找到人了。「他們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不知道。他們懷疑他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了，或者已經被人滅口了。」

　　「啊？被誰滅口？」難道莊揚還能滅誰的口？他沒這個本事吧。

　　「莊家的人。他們說，姓何的在喝多了時跟他們說過這事內幕，說有錢人家裡的齷蹉事很多……他們懷疑姓何的不止幫莊揚做事，還幫莊家其他人做事，拿了雙份錢。」喬平一道，「我覺得也很可能是這樣，莊家肯定有人在坑莊揚，要不他一個連僱人都不會的小白兔能幹啥？」

　　辛瑜心想，你們方家呢，是不是也去趁機攪渾水了？答案幾乎是確定的。

　　因為莊揚買了子彈，而綁匪的槍裡沒子彈。坑莊揚的人是賣子彈給他的人，而拿走槍裡子彈的人肯定不是為了坑莊揚，而是怕喬平一出事，當然，最後把子彈塞回去的，就又是為了坑莊揚了。

　　那個神秘的何大疤到底幫誰幹活，或者說幹了幾份活還真的很難說。

　　辛瑜雖然想了不少，但都沒說出來，他不打算管方家的事。這些事真的要攤開來說清楚，那大家就會發現：被坑的除了自己作死的莊揚，還有喬平一也是被坑對像之一，因為綁匪們想綁的是他。喬平一如果知道肯定會很火大，畢竟沒人跟他商量過，他或許願意吃虧，但肯定不喜歡吃悶虧。

　　當然，辛瑜自己大概也是個被填坑的人。要不是喬平一喝醉了乖乖睡著了，那這事可就難辦了，喬平一肯定會選擇跟綁匪走，留下辛瑜面對一幫方家人，可以想像會多尷尬……

　　這次就算了，畢竟也把莊家的事徹底解決了。以後要再有類似的苗頭，他一定和喬平一說清楚，然後讓他到雲城來住，有這麼些厲害親戚，惹不起那避開總行吧。

　　辛瑜道：「警察有查出什麼來嗎？」

　　「不知道。在查吧。」

　　辛瑜又道：「你問莊凱了嗎？」

　　「和他聊了幾句，他說他不會去做那樣的事，反正他就混吃等死著唄。」

　　莊揚出事後，莊凱心情還不錯，因為他爸現在對他臉色好了不少——有對比，才會珍惜。

　　辛瑜突然又想起了宋燦，「莊揚不在，那宋燦以後怎麼辦？」

　　「……你怎麼還想著他？！」

　　辛瑜笑了笑，「想到了就問問。這也不讓問？」

　　喬平一戳著手機屏幕上的辛瑜，「不怎樣辦，莊凱床上的人多得是，不缺他一個，他想爬床還不一定爬得上。」

　　辛瑜說回了莊揚，「莊揚爸媽還好嗎？」

　　「你管得真多……不知道。」

　　辛瑜笑道：「好，不管別人，管你，你怎樣？」

　　喬平一臉色轉暖，「我不太好……」

　　辛瑜笑道：「十一時劇組是不是不放假？我去看你？」下周是十一了。

　　「好啊！」

　　幾天後，顧瑞年打了個電話給辛瑜，「聽說你被綁架了？感覺怎樣？」

　　辛瑜道：「你才知道？都一個多禮拜了。感覺還行，很新奇的經歷。」

　　「……」顧瑞年道，「我在外面避風頭，和北州聯繫得少。你這案子估計要拖很久。」

　　「隨便拖，只要沒有其他人來搞事就行。」

　　「你倒想得開。」顧瑞年道，「還是小心點吧，這些豪門，怎麼事都做得出來。」

　　辛瑜笑道：「因為沒有錢辦不到的事？」

　　「沒錯。」顧瑞年道，「早知道我就不接跟蹤莊揚的活了，沒想到會搞出這麼多事。」

　　「不怪你，沒有你也還有別人可以去跟，畢竟有錢好辦事。」

　　「……」顧瑞年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辛瑜道：「大家都有錯，但卻是莊揚先越界的，他要是不發那些照片和視頻給我，應該就沒後面這些事了。」

　　顧瑞年驚道：「他也偷拍了你的視頻？」

　　「不是我的……」

　　「喬少的？」

　　「算是吧。」

　　顧瑞年沉默片刻後道：「你有沒有考慮過換一個安分點的男朋友？我認識一些不錯的人，可以介紹給你認識。」

　　「……」辛瑜只好花了些時間向他解釋了一下到底是什麼視頻什麼照片。

　　顧瑞年聽了後笑道：「他太不瞭解你了，對你使這種招數能有什麼用。知己知彼才百戰不殆。他這是瞎耗子想抓貓，碰運氣也不是這麼碰法。」

　　辛瑜同意，「嗯，他對我有偏見。」

　　顧瑞年笑道：「他明明是吃素的，偏偏要混進我們這些肉食動物中來玩耍？他不慘誰慘……自認倒霉吧。」

　　辛瑜道：「別算上我，我是和平主義者。」講真，他雖然不覺得自己是吃素的，但他也是被耍的啊，不過這個不好和顧瑞年說。

　　「太巧了，我也是啊，我以前還是警察。」

　　「……」兩人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