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現實世界：攬月（十一）

　　孔翎非常遺憾的道，“很抱歉，那本劄記實在太舊了，而且是我在兩年前看到的，現在估計已經找不到了。”

　　雖然這有點遺憾，但主教並沒有懷疑，畢竟她並沒有說謊的理由，她之前說出的那些小細節也是他們從前輩口中得知的。

　　西維亞夫人在回去的路上還在遺憾，“真的是太可惜了。”經過他們的交談，她已經對孔翎口中的那個劄記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表情比之前的那個主教還要遺憾，因為孔翎畫出的那個符號，那位主教說要去他們的圖書館查一查，若是下次還能見到孔翎，一定要再度交流一番。

　　孔翎道，“我也很遺憾。”

　　在她們快要分手的時候，西維亞夫人忽然叫住了她，臉上產生了濃濃的遲疑，這個表情太明顯了，孔翎不得不主動開口問道，“怎麼了，夫人？”

　　西維亞夫人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有人想見一見你，親愛的，你還有時間麼？”

　　孔翎挑了挑眉，她從她的神態中已經看出了點什麼，只是一秒，她就道，“當然願意為您效勞。”

　　西維亞夫人松了一口氣。

　　傑夫坐到孔翎面前的時候非常忐忑，不過還是故作若無其事的露出一個笑容，“你、你好。”只是有點結巴，“是我拜託西維亞夫人的，希望不要生西維亞夫人的氣。”

　　她還說西維亞夫人就是再單純也是養尊處優數年的貴婦人，長久和社會名流打交道，怎麼可能這麼容易的帶她去做禮拜——這是非常親密的朋友才會去做的，原來他們居然認識，孔翎只是有點奇怪，“上次之後你沒有找我，我以為你明白我的意思。”

　　她並不需要一個父親，無論這個父親是誰，這幾個月他都沒來找她，她還以為他真的明白了她的意思，並且已經放棄了。

　　他其實到現在還有點緊張，聽到這話後，立刻道，“威廉找我談過，但——”

　　見她似乎對他並沒有上次的敵意，看他的眼神沒有敵意，自然也沒有愛意，他忽然心一痛，那些緊張忽然消失了，他深呼吸一口氣，“我又重新仔細調查了一番，如果沒有意外，你應該是我的女兒，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去做親子鑒定，我之前不知道還有女兒，我很抱歉——”

　　見他似乎說不下去，她微笑的替他補充，“您不必覺得抱歉，什麼時候都有意外。”

　　“同時我也很抱歉，我並沒有做親子鑒定的打算，過去、現在、將來都不會去做。”她垂下眼睫，換了個姿勢，她在西維亞夫人面前一直維持著一種比較無害的模樣，現在她隨意坐在沙發上，眉梢微微一挑，那股無害如遇到陽光的冰雪一樣立刻消融，本身就帶上了極大的侵略性，口氣雖然充滿了彬彬有禮的客套，同樣也充滿了一種不客氣的疏離，“傑夫先生，我應該沒有叫錯？我不知道你對我有什麼樣的期待，又準備對我釋放什麼樣的感情，但是我都沒有義務接受。”

　　期待一勞永逸果然不行，所以她這次準備給他說明白一點，“我並不缺少感情來源，我想要的現在我已經完全都擁有了，無論是從物質還是從感情來說，我並不需要在我的生活中再多出一個角色。”

　　傑夫先生：“我並沒有對你的生活——”

　　“您誤會了。”她再次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誰都能看出這個笑容毫無溫度，而且極為公式化，但是因為她的五官倒是像是冰封起來的玫瑰，看起來冰清高潔，只要稍微看清楚一點，那股妖冶就要破冰而出了。

　　“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我都沒有某種打算。”她動了動睫毛，藍綠色的眼睛就像是上好的寶石，“如果您從我這樣的口氣裡聽出了怨恨，那很抱歉，我並沒有這樣的情緒，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有了一個女兒，而且此前十幾年都不知情，先生您並沒有任何過錯，畢竟您完全不知情，假設我真的是你的女兒，我也並不會因為缺乏父愛就對你產生怨恨之類的情緒，你沒有做錯什麼。”

　　“但是，我現在的生活很好，並沒有想改變它的意思，無論是您還是其他另一個人出現在我面前，我都不會有任何的感覺，只會感覺到麻煩，因為你如果你堅持要履行父親的義務，我必須要支出額外的精力來處理這件事，這會讓我感覺很煩惱。”

　　此刻她的臉有點像是雕塑，完美又充滿了讓人畏懼的冰冷，“如果您真的對您的女兒充滿了愧疚，想要彌補她，而我恰巧又真的是您女兒的話，我希望您能尊重我的意願。”

　　“如果您真的愛您的女兒的話，您就應該尊重她本人意願，如果您只是想單方面的釋放自己的愛意，並不相管自己的女兒，那您女兒更沒有義務去接受。”

　　看了看時鐘，她站起來，充滿歉意的道，“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情，先走一步。”

　　被她丟在原處的傑夫長舒一口氣，回想一遍她說的，真的不知道是該沮喪還是該高興，沮喪自然是因為她已經感受到她冰冷的態度，一點都不希望和他有牽扯，甚至不避諱的把他稱之為麻煩，而高興自然是因為看著女兒如此優秀而感到驕傲，她是如此優秀，她還沒有成年，她已經站到了讓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仰望的位置，上一次見面他沒有感覺到任何血脈相連之感，而一次他真的感覺到心頭酸酸脹脹的。

　　中途雖然有了傑夫這個插曲，但孔翎和西維亞夫人的交情並沒有受到影響，西維亞夫人作為中間人，傑夫事後自然會向她解釋幾句，西維亞夫人對孔翎的態度不敢苟同，但又特別喜歡她，只能對傑夫私下道，“你一定要讓孔原諒你。”

　　這樣優秀的女兒不要的是傻瓜。

　　之後西維亞夫人就主動邀請了孔翎一起參加一年一度的跑馬賽，在歐洲賭馬是相當盛行的，每年的跑馬賽關注度也相當驚人，尤其是皇室成員對賽馬也很感興趣，幾乎每年都會有王室成員參加，連帶著這都成了一個不小的盛會，跑馬賽只要有錢誰都可以參與，但是跑馬賽之前的小型宴會卻不是誰都可以參與的。

　　西維亞夫人帶她參加的就是這個小型宴會，應該不算是宴會，比起宴會上的長款禮服，這次的穿著無疑更為隨意，不過這也只是相對而言，孔翎今天的裝扮是西維亞夫人一手操辦的，身上穿著復古的蕾絲長裙，胸口別著一朵剛剛摘下來的玫瑰，頭上是誇張的寬簷帽，入目的名媛貴婦和她都是一個打扮，男士都穿著西裝三件套。

　　喬治王子見到孔翎後小小的哇了一聲，“您絕對是我見過最迷人的小姐。”

　　孔翎展開手裡的羽毛扇遮住眼睛以下的位置，眼睫微微一垂：“既然我這麼迷人，王子殿下怎麼都沒有再聯繫我？”

　　“我還以為上次之後，您就對我產生了惡感。”

　　喬治王子攤了攤手，“如果真的想要表示傷心，小姐你可以更敬業一點。”她最多也就讓自己看起來無害一點了，嬌弱楚楚可人這樣的詞語和她搭不上了，就像現在，睫毛低垂，華麗的羽扇讓她更為神秘，更接近于那個傳聞了——強大又神秘的女巫。

　　兩人對視一眼，全都笑開，喬治王子走近她，“好吧，我坦白，你知道的，像我這樣，總不能很自由——”他並沒有說下去，而是給了她一個你知我知的眼神，“我被警告了，我的天，我相信你一定不會想知道他們對我說了什麼——”

　　“不不不——”孔翎邊笑邊搖頭，“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王子殿下願意的話，可以把你顧問說的話全都說一遍，當然了，如果王子殿下願意說出你當時的感受，我更加願意聽——”

　　“哦哦哦哦哦——”喬治王子做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孔，我看錯你了，你一點都不善良可愛，你這個邪惡的女巫——”

　　“你居然這麼殘忍——”他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我真的太傷心了。”

　　“我還可以更殘忍，王子殿下，你想要試試麼？”

　　兩人這麼親密的說笑自然引起了在場的人注意，比起上次去宴會上打醬油，幾乎是毫無名氣，這次她不但算得上比較熟的面孔了，甚至算得上焦點之一了，之前沒聽說過她會來，但是在她隨著西維亞夫人出現的時候，他們也並沒有感覺到吃驚，之前的宴會她都出席了，這次的跑馬賽算什麼

　　但是這其中不包括她居然和喬治王子這麼親密的談笑，兩人放鬆的姿態都說明了他們兩個應該很熟悉，可是除了之前緋聞，他們幾乎是毫無聯繫，難道他們私下有聯繫？喬治王子可還沒有成婚，女朋友都沒有——

　　他們當時只覺得這個消息有點扯淡，現在卻不敢這麼想了，探究的視線還沒撤離就見另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的朝著孔翎走去，非常巧，這位也是個王子，同樣也和孔翎鬧過緋聞，比起喬治王子，這位阿拉伯王子似乎真的對孔翎情根深種。

　　“嗨，介意加我一個麼？”

　　在他即將靠近的時候，孔翎和喬治王子同時察覺到了閃光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