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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撮合》第57章
煙消雲散 (偽結局)

  “嘭”一聲巨響,碩大的五彩禮花自樓向晚的上方綻放,斑斕過後的點點灰燼灑落到車底上,宛如下雨一般。而這個煙花帶來的震撼,如同顏聖傑帶給他的消息一樣。“子秋今晚就要把身體還給莫迪,他一個人要重新回到死亡!拜託你,一定要阻止他,否則他真的要在這個世界消失了!”

  子秋要重歸死亡?樓向晚一時呆住了,忽然記起子秋曾經說過的話,這身子是莫迪的,遲早要還……

  那麼是不是今晚,家家戶戶團聚的時候,他跑去還身體了?他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樓向晚的手在顫抖,眼前變得一片模糊,冷靜!冷靜!他伸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才逼發熱無法思考的腦袋冷靜下來。

  打電話找子秋是不可能的,因為自下午兩點開始,子秋的電話就處於關機的狀態。

  子秋要把借來的身體還給莫迪,那麼——對,展墨晨!找到展墨晨一定就可以找到子秋!樓向晚立刻打開手機裏的通訊錄,心急如焚地查找那個外甥的電話。

  很快,電話就通了,樓向晚劈頭就喝道:“子秋是不是在你身邊?叫他聽電話。”

  展墨晨長長一歎,說道:“樓向晚,你遲了。”

  “什麼遲了?你最好給我說清楚!”樓向晚覺得心一下子跳得極快,幾乎就要躍出胸膛了。

  “崔警官剛剛走了。”展墨晨的話裏帶著遺憾。

  “你們在哪里?”絕對不可能!子秋怎麼會一句話都不說就走!樓向晚拒絕相信展墨晨的話,只是心痛得無以復加。

  “我在靈櫻這裏。”展墨晨很老實地給出了答案。

  靈櫻!那個自炎陽盟創建就存在了近百年的女巫!樓向晚自然清楚在什麼地方可以找到她,踩下油門立刻飛馳而去。

  寂寥而悠長的小巷響起了急切的腳步聲,仿佛是追命的鬼差,一聲聲地傳入樓向晚的心房。快到了,快到了!子秋,你要等我,你一定要等我!你不可以就這樣算了,你欠我的情,欠我的愛,你要還!

  當樓向晚一腳踢開虛掩的大門時,新年的鐘聲剛剛敲響。這兩年對煙花爆竹的燃燒管理有所鬆懈,所以踏正午夜,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就此起彼伏,刺鼻的硫磺味道彌漫了整條小巷。

  展墨晨站在一片暖烘烘的蠟燭外面,望向樓向晚的目光裏帶著歉意,雙唇微微一動,還沒來得及說話,樓向晚一個箭步沖了上去,伸手就揪住了他的衣襟:“子秋呢?他在哪里?”

  被扯住的展墨晨相當不舒服,不過他還是平靜地指了指身後:“他已經走遠了,莫迪就要醒來。”

  “混蛋!你明知道他對我而言有多麼的重要,你居然逼他再死一次!”樓向晚怒道,一記鐵拳毫不留情就砸在展墨晨臉上。

  挨揍的展墨晨向後退了後幾步,差點兒就摔入蠟燭群中。

  樓向晚還想再踹他幾腳,目光卻被不遠處那平躺著的人緊緊吸引住。在一張木質的長桌上,靜靜地躺著一名年輕的男子。在他頭頂,有一盞造型獨特地龍型油燈,燈芯有拇指那樣粗。而那名渾身雪白的少女跪在一側,雙目緊閉,玫瑰色澤的唇微微蠕動,細聽之下能夠辨出那是一段甬長的咒語。

  “靈櫻!住手!”樓向晚不管不顧地要衝上去,才走一步就被展墨晨一把拉著了胳膊:“樓向晚,你現在阻止也沒有用了!崔子秋的靈魂已經驅逐完畢,現在就差莫迪靈魂的回歸!”

  “放手!”樓向晚惡狠狠地瞪著他,眼神淩厲如刀:“放不放?”

  “我不能讓你破壞這個儀式,就差一點點了!”展墨晨不但不放,反而近身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腰:“莫迪他必須回來!”

  “你他媽的有沒有良心!莫迪他是自殺的,是他自己放棄生命,子秋不過恰好在他身上重生而已,你居然逼他再死一次!”樓向晚的火一下子全部都爆發出來,一手捉住展墨晨的肩膀,對著他的臉又是一記狠拳,打得展墨晨頭昏眼花,耳朵轟鳴。

  身體是痛,可心卻意外地輕鬆起來,展墨晨苦笑,沒想到自己也有被虐待的傾向。崔警官,你看到了嗎?這就是我的下場,只希望用我的痛,減輕你轉生路上的障礙……

  樓向晚又氣又急,對著展墨晨拳打腳踢,此時的他根本就不再講求力度技巧,只知道狠命地攻擊。心裏的恐懼越來越大,幾乎就要把他給吞掉。

  睜開眼的少女一看到兩個狼狽兮兮的大男人,顯然很意外,伸手摸了摸莫迪的額頭,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用清亮而柔軟的嗓音說道:“你們不要打了,崔子秋不可能回到這具身體上。因為莫迪已經回來,再過兩個時辰,等新年第一縷晨曦撫摸大地的時候,他就會醒來。”

  一腳將展墨晨踢開三步之遙,陰沉著臉的樓向晚大步上前,一手扯過靈櫻纖細白皙的手腕:“我不管,立刻把子秋叫回來!”

  “少主,那是不可能的了。”靈櫻吃痛,兩道修長的柳眉輕輕地抖了抖,漂亮清靈的眸子卻定定地望著眼前殺氣沖天的男人:“少主,請節哀。”

  “節什麼哀!靈櫻,我再說一次,立刻把崔子秋喚回來,否則我一把火燒了你的窩!”樓向晚紅著眼,渾身陰冷得猶如地獄出來的厲鬼。

  “少主,你不能為崔子秋的選擇而生氣。因為,如果不是他心甘情願,誰也不能將他驅逐。這一場儀式,崔子秋乾淨純粹的靈魂是最主要的引線。”靈櫻如貝的睫毛輕輕顫抖,聲音仍然是柔和甜美的。

  “你胡說!”樓向晚一把推開了靈櫻,伸手想要抱起還在昏睡的人,還未碰到他,手臂再度被展墨晨扯住:“樓向晚,你聽清楚!他不再是崔子秋,他是莫迪!真真正正的莫迪,崔子秋已經死了,他早就在幾個月前那場大火中死了!”

  展墨晨剛剛吼完,一記又快又狠的拳頭打到他的小腹,強烈的痛楚讓他不由自主地彎下腰,緊接著淩厲的拳頭像雨點般敲到他的背部,可是他就是不鬆手:“樓向晚……你清醒一點……崔警官他不可能……不可能放任莫迪不管。他只不過……”

  “閉嘴!”樓向晚狠狠地踹了他一腳,燭光下一雙眼眸特別明亮,就像兩把明晃晃的刀子一般。

  “你還不明白嗎?那是崔子秋自己的選擇,沒人逼他。”展墨晨喘息著,滿口的腥甜,媽的,樓向晚你身為長輩,對小一輩下手可真重!

  一句話讓樓向晚找回了錯亂的理智。是啊,他瞭解子秋的為人,知道今日的選擇都是他在神智清醒的情況下作出的決定。

  只是,這一次,崔子秋的決定讓樓向晚難以接受!

  他鬆開了展墨晨,轉身繼續走向那個安靜沉睡的人。燭光下,他是那麼的安詳,胸腹微微起伏,證明他的生命並沒有消失,而可笑的是,樓向晚深愛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展墨晨在靈櫻的攙扶下勉強直起身子,蹣跚走到樓向晚身旁,沉聲說道:“崔警官他走得很平靜,你不用擔心。”

  對於展墨晨的話,樓向晚僅僅是給予了一個斜視,然後將目光調想靈櫻:“他什麼時候會醒來?”

  “還有兩個時辰。”靈櫻低垂著眼簾:“少主,你不要難過。崔子秋他是一個好人,他的靈魂會得到最好的撫慰。”

  “別說了。”樓向晚閉上眼,努力地想把眼裏的水汽關起來。明明都還沒有得到,就已經失去……

  夜,很靜。外面熱鬧的鞭炮聲已經平息,帶著寒意的北風自窗外呼呼而過,更為室內的死寂增添幾分冰冷。三個人都站著,目光鎖在平躺的男子身上不曾離開。而昏睡的男子顯然不知道身處何方,還是睡得沒心沒肺。

  當新年的第一縷晨曦落在窗櫺時,那個躺著的男子有了蘇醒的跡象。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顫了顫,然後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只需一眼,樓向晚就知道,他所深愛的子秋,真的已經離開了。一夜的等待,抱著的那絲希翼,一下子斷得乾乾淨淨。全身的力氣在那麼一瞬間被抽走,他頹然地坐到了冰涼的地板上,雙手捂著臉,發出了低沉而哀切的悲鳴。

  剛剛醒來的男子微微愣了愣,雙手撐在木板上坐了起來,聲音一如既往般好聽:“向晚,你怎麼了?”

  一句普通的問話,讓樓向晚緩緩抬頭,費了很大勁才忍住了淚意,輕輕地問道:“他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你知道我不是他?”莫迪很詫異。

  “我知道。”樓向晚站了起來,很認真地看著這個人。他當然能夠清楚辨認出這兩個人,因為眼神、氣質都不一樣。

  莫迪笑了笑:“向晚,崔警官說要送你一首歌,恰好這首歌我會唱,你要不要聽?”

  歌?都這個時候了,崔子秋他居然還有心情點歌?樓向晚有些苦笑不得,不過又很好奇子秋要送什麼歌,於是說道:“我聽。”

  莫迪點點頭,輕輕地唱了起來,他的聲音本來就溫柔動聽,配上柔亮的晨曦,讓在場的幾個人都聽得淚意閃閃:

  抱緊一點 用我們最後這點時間 回憶回不去的從前  

  我是樹葉你是蝴蝶   很可惜碰上雨天  

  一個永遠一定有無數美好瞬間   可愛情這條路太遠  

  以至於我們誰都沒有發現彼此的改變

  做過的夢每一晚每一個都不同  

  我這一顆心也只有你能懂  今後的路就算是再漫長再不同

  再長的距離也抹不去笑容  

  這世上如果真的有感動  一定在認識你那幾年中

  往事一幕一幕不停閃過   好象車窗外的霓虹

  一個永遠一定有無數美好瞬間   可愛情這條路太遠  

  以至於我們誰都沒有   發現彼此的改變  

  今後的路就算是再漫長再不同   再長的距離也抹不去笑容

  這世上如果真的有感動   一定在認識你那幾年中

  往事一幕一幕不停閃過   好象車窗外霓虹的閃爍

  這世上如果真的有感動   能不能為我多停幾秒鐘  

  終於相信愛情並不是夢   謝謝你在人海之中

  (歌名:《謝謝你在人海之中》 歌手:滿江 專輯:四捨五入 詞:吳向飛 曲:滿江)

  等莫迪唱完,樓向晚只覺得滿臉的冰冷,伸手一摸竟全是淚。最終,他還是沒有忍住。

  “向晚,崔警官他也不想走。可是他說,他必須走。我……”莫迪想說什麼,一雙手卻被展墨晨緊緊地握住,此時莫迪才看到臉青鼻腫的他,不由得一陣愕然:“你怎麼了?誰打的?”

  “他。”展墨晨略帶幾分委屈地指著樓向晚:“還是我的小舅舅,竟然往死裏揍我。”

  “你活該。”莫迪一點兒也不同情他,反倒有些幸災樂禍。

  “莫迪——嘶,痛死我了。”展墨晨剛想瞪眼,臉上的傷口立刻痛起來,讓他到吸一口冷氣。

  樓向晚盯著莫迪,語氣平靜:“你準備跟展墨晨和好嗎?”

  “我不會辜負崔警官的好意,這一次,我要為自己好好地活一回。以前那些事,就當發了一場夢好了。”莫迪平淡地笑著。如果還不開竅,枉費了崔子秋那一番苦心。生活,並不僅僅是愛情。

  “子秋去了哪兒?我去什麼地方可以找到他?”樓向晚問的是靈櫻。

  靈櫻長長地歎息:“去他該去的地方,墓園。”

  崔子秋覺得自己很倒楣,上次重生的時候感覺自己游離在光怪陸離的世界,現在他睜開眼睛倒是一片亮堂堂的,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張圓圓的臉,臉上是那興奮得不得了的表情。

  “哇,鄰居,你好啊!我來這裏都已經一個月了,天天都來敲你的門,可你總是不理我,害得我都想去扒你的墳。今天你終於出來了,我不用扒你的墳了,我好高興啊!”

  “你是誰?”扒墳?他在說哪一國的語言?子秋眨眨眼,赫然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冰冷的花崗岩上!再看看四周,都是林立的墓碑——換句話來說,他現在置身於墓園!

  呃,也不能說是置身,因為他現在剩下的只是靈魂而已。

  “我啊,你沒看到我這身制服嗎?我是消防員,上個月去火場救火的時候把防毒面具給了一個孕婦,結果我自己反而吸入毒氣過多,光榮了。唉,可憐我那八十歲的老母和三歲的兒子喲……”某魂在那兒傷春悲秋起來。

  “你一個人在這兒嗎?”子秋左看右看,發現一大片墓園空蕩蕩的,那些翠綠的柏樹正隨風微微擺動。

  “是啊,在四十九天之內我只能呆在這個地方等候處理。”消防員叔叔和藹可親地一笑:“你叫崔子秋?死於影視城那場大火,哎,說起來我們還真有緣,那天就是我發現你的,你的身體還是我幫忙抬出去的呢。喂,該不是你對我一見鍾情,於是使了損招把我拉過來陪你吧?”

  “你真適合當消防員。”子秋嘀咕,說起話來口水滔滔不絕的,水量夠大。對他一見鍾情?拜託,那個時候崔子秋早跑到莫迪的身上了,哪還見什麼消防員啊?這人的思維能連接外太空。

  “我當然適合當消防員啦!對了,你怎麼還沒有被處理掉呢?明明你死了超過一百天啦。”消防員叔叔很好奇。

  “我怎麼知道,今天才到這兒的。”子秋站了起來,發現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怎麼也踩不著地了。嗯?難道這就是鬼魂的狀態?

  消防員叔叔穿著一身橄欖綠,飄在空中看著他,嘿嘿笑道:“你還真能睡,這不都睡糊塗了。不死都死了幾個月,怎麼會今天才到。”

  “我沒糊塗。”子秋頭痛,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抬頭看到燦爛的陽光,驚叫一聲:“我們不是鬼嗎?為什麼不怕太陽?”

  “因為我們是好鬼,反正我們又不會害人,所以可以在白天隨意出沒。只是很可惜,我們不能離開墓園。”消防員叔叔寂寥地歎氣,他一個鬼魂孤單晃蕩一個月了,好不容易有個伴。

  子秋受教地點頭,低頭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影子的。果然還是死了,幸虧不用經歷上次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咦?大年初一的,怎麼有人來墓園啊?那人也不怕晦氣,喲,長得還真好看,像個王子一般的。”就在子秋低頭時,消防員叔叔突然大呼小叫起來。

  大年初一有人來墓園確實奇怪,不過也不用這樣叫成那般瘋狂模樣吧?子秋瞪了他一眼,也抬起頭向下方看去。

  從這個角度往下看,可以看到那長長的筆直的石級延伸直山腳,石級兩旁是兩排蒼翠挺拔的松柏,宛如兩排英武的禮兵。

  一個修長矯健的身影從下面急衝衝地飛奔上來,臉上帶著恐慌和急切——

  樓向晚!子秋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地望著那迅速移動的身影,他怎麼來這個地方了?他知道什麼了嗎?還是莫迪和展墨晨一大早去找他了?

  “崔子秋!你出來!我知道你在這兒!”一口氣跑上來的樓向晚停在崔子秋的墓碑前,看了一眼碑上那張照片後環視一周怒吼。

  我就在你對面……

  從來不曾見過如此暴怒的樓向晚,子秋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不過很快就知道自己是多次一舉,因為樓向晚根本就看不到他。

  “崔子秋,你別躲!快點出來,再不出來的話,我拆了你的墳!”樓向晚紅著眼一手拍到光潔的墓碑上,面目有些猙獰。

  又一個要扒墳的人……子秋覺得自己好想哭,剛剛消防員叔叔說要扒他的墳,現在樓向晚又要拆了他的墳,天下之大叫他何處安身?“向晚,你冷靜一點……”

  “他聽不見。”消防員叔叔涼涼地說道,然後又好奇地靠近:“你欠他錢嗎?人都死了他還追到來這裏。”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可他欠樓向晚的不僅是錢還有情。現在身體都沒有了,光剩下一縷看不見摸不著的鬼魂,拿什麼去還給樓向晚?子秋一臉無奈地飄到樓向晚對面,看著他眼裏的哀痛,竟覺得心裏一陣刺痛。

  怪事了,怎麼鬼也會痛的?

  “崔子秋,你出來……”樓向晚又是一拳敲到了墓碑上,“砰”的一聲後崔子秋見到了他手上一片殷紅,嚇得連忙攔在他面前:“別打了,會傷了你自己的!”

  可是,樓向晚的拳頭硬生生地穿過他的身體,直直地敲到了墓碑上,墓碑上頓時留下了斑斑猩紅的血跡。

  “停手——我叫你停手!別打了,你的手哪有石頭硬啊。再打下去,你的手會骨折的。”子秋心痛得無以復加,想攔又攔不住,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呼喊。那一聲聲碰撞就像直接敲到他的心裏,敲得他鮮血淋漓。

  消防員叔叔看得一腦子疑問,趴在墓碑的另一端問崔子秋道:“他是不是瘋了?還是他練有硬氣功,想表演徒手碎岩石給你看?”

  不過此時子秋完全沒功夫理他,樓向晚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瘋了一般地砸著墓碑,殷紅的血染滿了嵌在墓碑上的那張黑白照片。

  “子秋,不要走……不要離開我……蕭然沒有死,他在陳醫生那裏……他已經脫離危險期了,只需要休養一個月左右就能下床……為什麼不等我,為什麼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扛著,為什麼你不早點告訴我……你走了,讓我怎麼辦,我一個人怎麼辦?我愛你啊!你走了,我的愛要擱到哪兒去?”終於砸累了,樓向晚癱坐在墓碑前,臉頰靠著那張冰冷的相片,鮮血淋淋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墓碑,喃喃低語。

  消防員叔叔看得大嘴巴都忘記合攏,顫抖著手指,結結巴巴地說道:“他……他……居然……你……他……愛……愛你?”

  “向晚,向晚。”子秋想抱他,可一次又一次撈空,急得眼淚都要迸出來。他以為樓向晚不會知道的,沒想到自己死後不久他就追了過來。見他這樣子,想要給予擁抱、給予安慰,可是卻發現一切都已經無能為力。

  接受能力超強的消防員叔叔回過神來,一把扯住了還在重複動作想要抱住樓向晚的子秋:“別費勁了,你抱不住他的。他是人,你是魂,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東西。”

  “那怎麼辦?”子秋語氣急切,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樓向晚在這裏哀慟欲絕。

  “眼看手勿動唄,還能怎麼樣?生人與死魂之間根本就不可能溝通,上次我頭七的時候,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那白髮蒼蒼的老媽哭得幾乎要斷氣。崔警官,我們都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生前的一切都已經是過眼雲煙,該放棄的就放棄。人總有一死,死後自然就一了百了。”消防員叔叔打著哈欠,拍了拍子秋的肩膀:“昨晚扒你的墳扒了一夜,我都困了,回去睡個回籠覺再說。”言畢,他想著子秋墓碑旁那個嶄新的墳飄去,一會兒就不見了。

  偌大的墓園,就剩下了一人一魂。

  寒冷的北風吹過,嗚嗚的風聲如泣如訴。子秋再一次回到向晚的身邊,伸出手輕輕地撫著那血肉模糊的手背,十指連心,此時他一定很痛吧?

  “子秋,你回來……我求你回來……”樓向晚的手覺得一陣冰冷,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迷離的目光依舊放在那張黑白照上,衣衫淩亂的他帶著一身狼狽沖過來,可惜依舊不能找到那個人。

  就這樣錯過,從此不能再見了嗎?崔子秋,你是不是該出來解釋一下?

  崔子秋被樓向晚那低低的哀求弄得淚意漣漣,不過,鬼魂是沒有淚的,所以他只能俯下身子,用虛無冰冷的唇吻著樓向晚的臉。樓向晚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他無法給予他最溫暖的懷抱,不能低聲地勸慰。他什麼也不能做,唯一能做的是看著他痛,看著他心碎片片。

  向晚,你怎麼能如此痛苦?該痛的人是我崔子秋而不是你啊!

  你這樣子,叫我如何放心往生?

  我放不下你,我也不願意放下你。可是,現在你我已經人鬼殊途,我們的未來在何方?向晚,你就不能嘗試著忘記我嗎?你的愛,到底有多深,深到竟可以超越生死的地步。

  向晚,人死如燈滅,你還是忘記我吧,好不好?不要那麼痛苦,不要那麼哀傷,不要那樣去傷害自己。

  怎麼還沒有人過來接向晚回去?崔子秋看著樓向晚那依舊冒血的手,心急如焚。休言不是向晚的貼身護衛嗎?為什麼這個時候不出現?

  子秋守在樓向晚身邊,呆呆地看著他憔悴的容顏,不知道該怎麼辦。

  正午時分,太陽升至頭頂的時候,炎陽盟的人終於尋到了墓園,神色慌張的武叔和休言動作迅速地跑了上來,一把架起癱坐在崔子秋墓前的樓向晚。

  被驚動的樓向晚惡狠狠地瞪著休言,掙扎著要再撲回到子秋的墓碑前。武叔向休言使了個眼色,做事向來乾脆的休言狠下心敲昏了這個癡情的少主,然後背起他離開。

  武叔站在墓碑前,神色嚴肅地看了一會兒,然後立正鞠躬,低聲說道:“崔警官,你放心,我們會照顧好少主的。”

  完全透明的子秋看著樓向晚遠去,聽到武叔的話,淡淡地笑了,再見,向晚。不過,我真的不敢許你下一輩子。不如這樣吧,下一輩子,你不要愛我,我卻先愛上你,好不好?

  墓園恢復了死寂。

  崔子秋一個魂坐在自己的墓碑上吹風,消防員叔叔不知什麼時候又鑽了出來,望著墓碑上變得淤黑的血跡嘖嘖有聲:“他走啦?”

  “嗯。”子秋點點頭。

  “你很難過。”消防員叔叔有樣學樣,也坐到自己的墓碑上,看著下面那片鬱鬱蔥蔥的柏樹林。

  “他愛我,卻被我傷得很深。我是個混蛋,偷走他的心不還,還自以為是選擇認為對他好的離世方式。結果,他還是傷到了自己。”子秋輕聲說道。

  “那——下輩子你先愛上他好了。嗯,你的時間到了,走吧。”消防員叔叔忽然伸手過來推了推他。

  “什麼?”子秋詫異地回頭,只看見一束七彩的光芒由遠而近,咻的一聲已經籠罩在他身上。

  “喂——”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子秋就被巨大的衝力撞暈了過去,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被留下來的消防員叔叔笑得很詭秘,說道:“哎呀,這麼好的事被他遇上了,怎麼就不選我呢?”

  半年後 M吧

  圓弧形的吧台前,坐著四名各具特色的男子,俊美不凡、英氣逼人、剛毅冷漠、高貴優雅,這四人成了M吧裏最耀眼的所在。

  很顯然,這四人已經習慣了當焦點,對於周遭或明或暗的視線統統當作透明,依舊在悠哉遊哉地喝酒。

  “小舅舅,還是一無所獲嗎?”展墨晨將一杯血腥瑪麗推到樓向晚身前,略帶關切地問道。

  “暫時沒有。”樓向晚也不推拒,動作優雅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淡淡地望著這個年紀被他還大的外甥:“這段時間你沒欺負莫迪吧?如果你再對不起他,我一定宰了你。”

  “小舅舅你放心。”展墨晨一手摟過身側的男子:“我疼他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對不起他,對不對,迪迪。”

  “放手。”莫迪對他突然的親近感到一陣氣悶,掙扎著要脫離他的手臂。

  “別鬧,就讓我抱一抱。”展墨晨乾脆雙手並用,將莫迪抱得死死的,順道還偷了個吻。

  無視他們的吵鬧,樓向晚靜靜地喝著酒,任由酒精麻痹自己的思想。

  自從大年初一那天開始,他就變得格外的沉默,雖然平常還是保持了一貫的優雅,可眼眸裏染上了淡淡的憂傷。

  “子秋會回來的。”另外一名男子沉聲說道。

  樓向晚轉頭看著他,笑了笑:“如果他先找你,一定要告訴我,不准隱瞞我。”

  “他怎麼可能找我呢?我現在不過是一個花農,每天就是種花、養花、賣花,順帶給他送花而已。”那人,竟然就是顏聖傑!

  “難為你天天給他送花。”樓向晚把目光放到了舞池那搖晃的人群中:“他的墓還好吧?”

  “當初造墓的時候選了最好的料子,現在保存得還算可以。”顏聖傑很老實地回到。

  “那就好。”樓向晚放心地歎了一口氣。

  “你還要找下去嗎?”莫迪忽然問道。

  樓向晚點頭:“當然找,靈櫻說子秋的靈魂並沒有進入輪回,不知道飄到那個地方去了。我不會就此放棄,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萬一找不到呢?”展墨晨不怕死的問。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莫迪狠狠地擰了他一把,讓他“嗷”的一聲跳了起來。

  樓向晚笑了,目光坦然:“我還是會找,直到我停止呼吸的那一刻。我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他欠我的東西,無論如何都要還回來。”

  崔子秋,你就等著被找到吧。然後,就是情債肉償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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