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許久不見舅舅， 囡囡歪纏不止。

蘇又存從行李箱中拿出給囡囡買的禮物，一件粉色紗裙，本來準備為她買套兒童書籍，結果遭到羅薇薇反對。

“啊， 你以為誰都像你？幾歲囡囡， 愛美的年紀， 買靚裙絕對沒錯。”

果然女孩懂女孩，囡囡尖叫一聲，開心不已。

陳鳳儀直搖頭， “才幾歲，滿櫃的衣衫，日日起床要翻找半天， 也不知像誰。”

“像媽咪， 像媽咪。”小壞蛋拎著紗裙比劃，轉圈圈，又問舅舅，“靚不靚？”

“我的小公主，穿什麼都靚。”蘇又存捏她面頰，“家姐不在？”

“去澳門拍戲， 已經走半個月。”頓一頓，又補充，“懷孕頭三個月不穩，後生仔不放心，也跟去。”

又生原打算到囡囡五歲時再為她添弟弟或妹妹， 眼下肚裡這個實在是意外，最初知道時，葉令康怕她不願生，偷偷去流掉，幾乎寸步不離，列出種種好處說服她。

除非迫不得已，沒有哪個母親願意流掉自己的孩子，時隔四年再次懷上，又生起初有些許不適應，但很快便接受，甚至比葉令康還要謹慎。

又生在澳門拍一場以□□業為背景的電影，男人戲為主打，她的戲份並不算多，加之有葉令康在，吳導不敢讓她太辛苦，將她的戲份集中在早上或下午，盡可能讓她早收工。

這日收工，葉令康開車來接，講存仔回港，“思思電話打來，講想媽咪，問你幾時回。”

又生也想女兒了，回酒店便撥通薄扶林電話，電話那頭思思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媽咪，弟弟乖不乖？有沒有鬧你？”

又生頓感好笑，“弟弟好乖的，思思乖不乖，太婆年紀大，別讓太婆太累。”

“知道知道。”思思不迭點頭。

“舅舅呢，讓舅舅接電話。”

姐弟兩又說片刻，才掛下電話。

葉令康已從浴室出來，腰間圍了條浴巾，他催又生去洗澡，待又生洗完澡出來，就見他靠在床頭枕臂沉思。

“想什麼呢。”又生掀被上床。

葉令康自發將胳膊伸到她頸下，另一隻手擱在她肚皮上輕撫，“在想存仔。”

又生挑眉，頗感驚訝，“存仔？”

葉令康嗯一聲，“他與羅家小姐正式拍拖，你知不知？”

“郎才女貌，很般配。”又生喜歡羅薇薇開朗的性格，她能感覺到，弟弟和羅薇薇在一起很開心。

葉令康無奈歎氣，“老婆仔，聽講懷孕損害智商，你已懷兩胎，智商還好？”

又生不滿，翻個身不理他。

葉令康低低笑，捏著她耳朵，過一會才道，“羅四叔本意是想和客家聯姻。”

“是說客家大公子？”上月又生隨葉令康去客家，見過客家大公子。

葉令康應聲，“你覺得存仔和客家大公子相比，有無優勢？”

又生輕歎了口氣。

他們在澳門並未待太久，又生的戲份前腳殺青，葉令康後腳便帶她回港。

時值傍晚，囡囡坐在小院的鐵藝鞦韆上，正翻看她的童話書，聽見車聲響，她忙扔了書探向外看，看見熟悉的車身，她迫不及待揮手。

又生才下車便被小壞蛋抱住。

“媽咪。”小壞蛋太想媽咪，平時堅強的小女孩在見到又生這刻反倒哭了起來，媽咪媽咪叫不停。

又生也想女兒了，忍不住紅眼眶，抱起小壞蛋輕哄。

哪知小壞蛋越哄眼淚越多，葉令康停好車過來，見母女兩都紅著眼眶，一時頭疼，快走幾步過去抱過女兒，信心滿滿，“我來。”

“爹哋。”小壞蛋見到爹哋更激動，金豆子掉不停，撲在爹哋懷裡嗚嗚哭不停，任憑葉令康怎麼哄也無效。

“還是你來。”葉令康挫敗。

又生乜他，使出殺手鐧，“思思，怎麼抱起來又沉了？媽咪讓你晚上少吃飯，你少吃了沒有？”

小壞蛋啊一聲，抽抽噎噎止住了哭，不安的攪著手指，心虛低頭，“媽咪，人、人家吃不飽會餓啦。”

看眼自己擦擦淚不再哭鬧的小壞蛋，葉令康服了。

蘇又存在客廳講電話，見他們回來，對電話那頭輕聲講了幾句才掛電話，笑瞇瞇道，“家姐，越來越靚啊。”

又生乜他，“怎麼又瘦了，學習重？吃好多苦？”

蘇又存起身，仍像以前那樣攬著她肩膀，“我有健身，分明是變健壯。”

又生借機問他，“和誰講電話？”

“家姐，還是一如既往八婆。”蘇又存耳根泛紅，實話和她講，“薇薇約我出去，帶我見她父親。”

又生下意識與葉令康對視一眼。

葉令康遞給她“自己搞掂”的眼神。

葉令康本以為又生至少會勸阻，哪知她卻道，“有無備禮？初次見面不好失禮，啊，還有衣衫，記得穿西裝知不知？”

長姐如母，又生尚未意識到，她已經開始話多，無視葉令康頻頻向她遞眼色。

臨睡前，葉令康終是忍不住問她，“你發癲？羅四叔十有八.九會為難...”

“又怎樣。”又生打斷他，“你阿爸當初何嘗不是對我抱有看法，我仍陪你赴約，因為我鐘意你，所以願意為你受詰難，同樣，存仔為羅小姐受點詰難又算什麼？”

葉令康低笑一聲，臉上滿是得意，“你鐘意我？”

又生丟他白眼，“葉老闆，會不會聽重點？”

“不會。”葉令康答得乾脆，伸頭去捉她唇，誘哄，“老婆仔，再講一遍，嗯？”

“講什麼？”又生佯作不知。

“講你鐘意我。”他吮她唇，聲音含糊。

又生喟歎一聲，擁住他，附在他耳邊輕聲道，“阿康哥，我愛你。”

“我也是。”他深吻住她。

......

蘇又存聽家姐安排，脫下他平時慣穿的衣衫，換上襯衫西褲作正式裝扮，他開一部半舊不新淩志去赴約，帶了禮物，禮數周全。

羅四叔身材瘦小，笑吟吟模樣，一雙眼卻極為銳利，他打量蘇又存，笑道，“後生仔，坐，隨意點，不介意我人老愛作古，就陪我聊聊天。”

蘇又存並非天真無知，已做好受詰難準備。

......

又生在家中坐立難安，嘴上講不擔心，但神情已經出賣她自己。

下午茶並未喝太久，蘇又存傍晚前回來，才進門，又生便問，“怎樣？”

“家姐，我不是上戰場。”蘇又存笑，“羅生並未為難，我該謝他有話直講。”

又生拍拍弟弟肩膀，不知該如何安慰。

蘇又存反倒主動道，“家姐，不用擔心，我已是成年人，感情的事交給我自己處理，好不好？”

蘇又存在港並未逗留太久，年後便返回倫敦。羅薇薇在得知阿爸讓她和客家大公子見面之後，氣到絕食，摔了房內能摔的一切東西，直罵她阿爸法西斯，老古董。

羅四叔很淡定，不讓家傭再送飯，由著她餓肚。

飽漢不知餓漢饑，不過三天，羅薇薇就先投降了，答應與客家大公子見面。

羅四叔直誇她乖女，與客家約下時間，安排兩人見面。

哪知才見面，客家大公子便告訴她，“我已接連克死三個未婚妻，羅小姐，你好好考慮。”

“......”羅薇薇抑制住開心，矜持道，“不用考慮，客生，我好怕死的...”

客大公子話不多，但品行極佳，果真沒為難，他背黑鍋，讓羅小姐成功逃脫。

再回倫敦，羅薇薇第一件事便是去找蘇又存。

年初蘇又存忙於實驗，幾乎日日泡在實驗室，為了培養細胞，他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直到師弟過去接班，才得以脫身。

他回公寓，遠遠見羅薇薇蹲在門口，腳邊是行李箱，可憐巴巴模樣，不由快走至她面前。

“我在你門口守了一夜。”她悶悶低語。

蘇又存打開門，讓她進去，又拖進她行李箱。

羅薇薇欣喜，胳膊腿並用，跳到他身上，緊緊摟住，“我好想你...”

蘇又存拉她下來，問她，“你偷跑出來？”

她不管不顧擁他腰，“不管，以後我都跟著你，不許欺負我，不許讓我吃苦，不許...”

她話未講完，蘇又存便吻了上去。

......

聖瓦倫丁節那日，羅薇薇把她所有行李搬過來，正式與蘇又存同住，也僅僅是字面上意思而已，蘇又存極守禮，從不越界。

他這樣，羅薇薇反倒擔心起來，生怕傷及男性自尊，儘量問得委婉，“存仔，你是不是那方面...嗯？”

饒是蘇又存好脾氣，也想發火，忍不住彈她腦殼，“至少等訂婚以後...”他咳一聲，先臉紅。

“那我們何時訂婚？”她迫不及待。

蘇又存無奈笑，認真道，“等畢業，你阿爸有句話說得對，我尚且需要接濟，哪有資格談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