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這頓飯小池西直到吃完還是覺得渾身不對勁。這幾天沒有一件事情是順的，沒能跟易禛一起去旅遊，沒有人安慰自己，甚至連肚子餓了都得等邊讓醒。

吃飯的時候她憋著氣不說話，而邊讓也就跟什麼都沒注意到自顧自得吃，絲毫不受影響。

這些都是不對的。

“邊讓。”她開口。

邊讓自手機中抬頭：“嗯？”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他似乎覺得話題有點意思了，收起手機：“對啊，你發現了？”

“那為什麼沒趕我走。”

“有點不太人道，感覺你一個人沒辦法過。”他還是實話實說。

“如果我不是池西的池西，你是不是壓根不會理我？”

“對。”

“我真的那麼讓人討厭？”

邊讓托著下巴笑：“這是開自我檢討會呢？”

“是不是啊？”

“還好吧，偶爾討厭。”

她抱著手臂賭氣：“為什麼？”

“沒辦法解釋。”他看了下表，突然問：“會釣魚麼？。”

“嗯？”

“看來不會。”

她立刻表現出一臉鄙夷：“不要跟我講你打算去釣魚。”

“對。”他召了服務生過來結帳：“走吧。“

＊＊＊

半小時之後，小池西陪著邊讓坐在郊區的某個湖邊，讓她意外的是竟然來夜釣的人還不少，三三兩兩分佈在湖的周圍。每個釣魚的點上都有一盞黃黃的夜釣燈，雖然小卻很亮，遠遠看去像一個個發光的小果子。

邊讓也替她準備了一套漁具，還發給她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她接受了棒棒糖，但沒有接受夜釣：“我不想釣魚。”

“我想釣。”

邊讓始終笑瞇瞇的，可是小池西就是有點怕他，鬱悶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百無聊賴得晃動魚竿。

他瞥了她一眼：“別晃，魚都被你嚇跑了。”

“好無聊。”

邊讓不置可否：“是挺無聊。”

“那你還來？”

邊讓勾起唇角，淡淡看著湖中的浮標：“養養暴脾氣。”

“你？暴脾氣？”

小池西翻白眼，對著星空吃糖，不一會兒無聊得去翻邊讓帶來的隨身包，感覺到自己的浮標在動，又立刻轉身回去收魚竿。

邊讓似乎歎了口氣，但她不確定，扭頭看的時候他還是那副閒散的模樣。

她一個人默默地發了會兒呆，忍不住再次騷擾他：“邊讓，好無聊。”

“嗯。”

“無聊死了。”

“嗯。”

“你一條也沒釣起來！”

“嗯。”

“你平時都做這麼無聊的事？”

邊讓笑了笑：“嗯。”

“你是自動回復麼？”

“嗯。”

“無聊死了！”她大喊，走到不遠處的小石頭路邊撿了幾塊石頭回去，對準邊讓的浮標扔。

邊讓看了她一眼，無所謂得繼續盯著前方。

“我渴了。”她又說。

“包裡有水。”

“我不想喝水，要喝可樂。”

邊讓忍無可忍得放下魚竿站起來：“我去買，你在這裡看著這些東西，別離開。”

她立刻貼到他身邊：“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跑著去，很快回來。”

她立刻沒了精神，坐回椅子上：“快去快回啊，我一個人害怕。”

邊讓搖搖頭，一路小跑離開。

他一直知道不能留下小池西一個人，但是他沒有料到只是來回不到十五分鐘的時間，她竟能跟人吵得熱火朝天。

小池西的面前站了一個1米8的漢子，面部猙獰得指著她的額頭說著什麼，手指幾乎戳到她的腦門上。

“怎麼了？”他加快腳步跑過去，把小池西扯到身後：“發生什麼事了？”

小池西沖天翻了個白眼：“神經病。”

小池西還算鎮定，可跟她爭論的漢子已經是滿臉通紅，上前作勢要打：“你別以為我不動女人。”

邊讓立刻攔下：“有話好好說，怎麼了？”

小池西一臉鄙夷，一副連解釋都懶的模樣。

“你家小妹子到處丟石頭，把魚都驚跑了。”漢子不悅：“我就過來說兩句。”

聞言邊讓立刻笑瞇瞇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妹不懂事，第一次來。”

“也不是多大事……”漢子臉色稍霽。

“不是多大事？”小池西在這時候冷笑：“好大一張臉還敢讓人家道歉。我扔我的石頭，關你屁事？這魚塘是被你承包了麼？大老遠跑來找事，也真是吃飽了撐的不嫌麻煩。”

“你！”

“池西！”邊讓不悅地看她一眼。

然而小池西抬頭瞪向漢子：“怎麼？死變態！”

話音剛落被壯漢一巴掌甩在臉上，她的身子隨著巴掌的力道一歪摔在路邊。

事情發生得太快，邊讓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直到小池西狠狠摔在路邊，他才快速走過去扶起她。確認她沒事之後，他迅速回頭揮出拳頭揍在他左臉上。壯漢被揍得往後彎下腰，還沒站起身，邊讓的下一個拳頭再次狠狠揍在同一個位置上。

火辣辣的感覺自壯漢的左臉蔓延開來，他撲過去抓住邊讓的手臂跟他廝打開來，一旁壯漢的朋友注意到這邊的狀況，很快加入。

邊讓以一敵二，一腳踹倒壯漢，然後翻身撲倒他的朋友，兩個人一起滾在漁具上，壓翻了椅子，接著連續的兩聲撲通，兩人都掉進了水裡。

小池西驚慌失措地撲到岸邊，大聲喊：“邊讓！邊讓！”

有人在混亂中報了警。

渾身濕透的邊讓在派出所吹著不算太足的暖氣的時候，怎麼都想不通本來該是一個平和的夜晚，怎麼會搞成這幅樣子，早知道是這樣，不如就帶她回家帶她看碟。

而小池西一直在身邊哭哭啼啼，怎麼勸都停不下來。

他煩躁得抓抓頭髮，繼續責問自己為什麼要帶著她。

民警過來做了簡單的筆錄，小池西雖然哭哭啼啼地，但是話說得很清楚。她往湖裡丟了兩個石頭，那人就過來調戲他，要教她釣魚，還要摸她手，摸了手還要摟她腰。

邊讓冷哼一聲：“真該剁了他手指。”

小池西意外地看他一眼。

他看回去：“剛才怎麼不說？”

小池西倔著臉沒說話。

”哪學的臭脾氣？”邊讓不爽：“早點說，我上去就揍瞎他狗眼。”

民警清咳一聲以示警告。

邊讓朝他扯了個笑，沒有多大誠意。

民警搖搖頭出去了。

“嘖。”他煩躁地靠到椅背上，想起什麼，問她：“你沒摔傷吧？

她搖頭。確實沒受傷，因為天冷所以衣服穿得厚，只是手腕有點破皮。相較於邊讓的鼻青臉腫，她那點傷真的不算什麼事。

“對不起。”她道歉。

“啊？”

“害你受傷。”

他這才想起自己離開的原因，拉開大衣口袋的拉鍊，掏出一瓶可樂：”罐子有點變形，你還喝不？”

她突然又咧開嘴大哭。

邊讓被哭聲惹得一陣陣冷意泛上來，頭疼欲裂：“祖宗，能不能別哭了？”

“對不起，我就會闖禍。”

他揉太陽穴：“你也知道啊？”

“我錯了。”

“差不多就行了啊。別哭了，我頭疼。”他拍她肩膀：“太冷了，我出去打個電話。”

邊讓出去打完電話沒多久，他們就被通知可以回家了。他帶著小池西走到大廳的時候，被一位老婦攔住。

老婦滿是褶皺的手緊緊抓著邊讓的手臂：“是你吧？你行行好，放了我兒子。”

邊讓輕輕推開老婦，後退一步：“婆婆，抓了您兒子的不是我，您得去跟民警溝通。”

老婦抹著淚繼續抓邊讓的衣服：“他們說是跟你們起的衝突，要找你們和解。”

邊讓皺眉。

身後的小池西一步沖上來，打落老婦抓在邊讓身上的手：“婆婆您兒子這樣的人渣，就該讓法律好好判決！我不會接受和解的！”

老婦一愣，顫抖著嘴唇想辯解。

“怎麼說話呢？”邊讓瞪小池西。

“我哪裡說錯了麼？”她甩開他準備扯她手肘的手：“她兒子就是個變態！三更半夜欺負一個小姑娘，手腳不檢點，還出手打人！我池西這輩子沒受過這樣的委屈！想要和解？剁了手再來找我談和解！不然就等他好好在牢裡面學會怎麼做人再出來吧！”

“池西！”邊讓大聲喝止她。

而老婦一聽到這樣的話，雙腿一軟跪坐在遞上，嚎啕大哭：“你行行好！我兒不是這樣的人！你行行好放了我兒子吧！”

一旁的民警終於看不下去，走過來扶起老婦：“婆婆，沒那麼嚴重的。您先起來去那邊坐，我替您去說說。”

“沒那麼嚴重？”小池西冷哼：“沒那麼嚴重，我就讓它嚴重起來！”

老婦聽了這話，哭得直往地上賴，連民警都撐不住她，只能使勁攙起她讓她不至於坐到地上。

邊讓搖頭，走過去安慰老婦：“婆婆沒事了。我們不追究這件事，算是和解了。其餘的事情您去跟民警調解。您起來吧，您兒子沒事的。”

“邊讓你說什麼呢！”小池西大吼：“他兒子欺負我，還揍你。你跟我講要和解？我的字典裡沒有和解這兩字！就算你要和解，我也不同意！”

“你不要無理取鬧。”邊讓沉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