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單單生了一個男孩, 重六斤三兩。
她從手朮室中被推出來之后,在病房中待了一天,就能夠回家休養了, 醫生也搞不懂為什么當時她的心率會驟然低到零點。
許梁州一直陪在她身邊, 死都不撒手,病房里還有一個專門放嬰兒的搖籃, 護士根本不敢把孩子放在他身邊,抱到了嬰兒房里照看着。
單單蘇醒了那么一小會兒, 就又睡過去了, 再次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她披散着的黑發被汗水打的微溼, 許梁州就趴在床邊,篡緊她的手掌,几乎是在同時, 也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里還有血絲,很累很疲憊,“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單單被他這么一問,還真的感覺到餓了, 她搖頭,說起話來聲音不是很大,“我想先看看孩子。”
許梁州坐直了身子, 沉思了下,然后按了床頭的響鈴,沒多久,護士就過來了。
“把孩子抱過來。”他面無表情的吩咐。
護士看了看他, 又看了眼已經坐起來的單單,顯然有些為難,真怕這男人一怒之下搞出命案,虎毒尚且不食子,何況是人啊?
許梁州沒有得到回應,眼神涼涼的橫過去,“要我自己去嗎?”
護士連忙道:“那你們等等,馬上就過來了。”
孩子的母親還在,這個當爸的,應該不會沖動了吧?
單單的腹部還有一絲絲痛感,不過不強烈,尚能夠忍受,她淺笑着看着他問:“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啊?”她當時還沒來得及看,所以到現在還不知道呢。
許梁州一頓,皺着眉,面色不虞,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
他哪有心思去問?那瞬間的混亂是,最后的理智都差點沒有了,再說,這個孩子沒出生之前,就沒有多少喜歡,昨夜的驚險,他到如今也還心有余悸,難以忘懷,那種深重的絕望感,這樣一來,他對這個孩子就更加沒有好感了。
單單或多或少知道一點他是利用孩子想和自己結婚的事,當時自己的還抱着希望,等生出來,他沒准會愛上呢?現在看來,是她想多了。
護士很快就回來了,手里抱着睡着的孩子,護士想都沒想就把孩子遞給了單單。
單單接過來的時候,又問了護士,“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
護士愣了愣,“是個健康的男寶寶。”
許梁州聞言,臉色就更不好看了。
“他睡着了呀。”
“對,剛出生的小寶寶睡覺的時間比較長,如果醒了,可能就是餓了。”護士耐心的跟她說。
單單的眼睛珠子都移不開,抱着寶寶舍不得放開,輕輕的搖着,“好可愛,好漂亮。”
母親看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的。
護士笑笑,倒沒說假話,“你真是有福氣,你家的孩子是我見過出生的最好看的。”
一生下來就是白白嫩嫩的。
單單眼里滿是柔情,小寶寶忽然砸吧了下嘴,露出粉粉嫩的小舌頭,快要把人萌化了。
“我們的寶寶叫什么名字啊?”單單忽然抬起頭問許梁州。
許梁州將雙手交疊的放在腿上,控制住自己想要將她懷里的那一團丟出去的欲.望,“沒想。”
單單垂眸,嘴角的笑意淡了淡,她伸手理了理包着寶寶的襁褓,就看見他脖子的微紅的一圈印子,她的聲音有些冷,“你是孩子的父親,你要對他負責。”
“許梁州,你不能不愛他。”
他收了收下顎,“抱歉,我需要學習。”
學習來愛這個孩子。
雖然他覺得他可能永遠都學不會了。
“想個名字吧,我們的孩子這么可愛,總不能一直寶寶、寶寶的叫着啊。”
“這個讓我父親來定吧。”
“好。”
許梁州笑了笑,他這么說當然是帶有自己的目地,當年他父親給他起名的時候,就是恰好經過了古時的梁州城,才隨口就叫了這個名。
哪里有像他姐那樣,一個好聽又有寓意名字。
讓他爸給這小崽子起名,保准又是一個隨口想的。
……
單單把孩子遞給他,“你抱着。”
許梁州遲遲未接,單單沒好氣,“我要去洗手間。”
他糾結了片刻,“我陪你去洗手間,把孩子擱在床上吧。”
單單瞪他,掀開被子,不由分說的塞進他的手中,“他翻個身就掉下床了,你看着他,兒子多可愛,別板着臉了。”
許梁州覺着自己一個手掌就能把他給提起來,怎么這么小?
他失神的時候,單單已經穿上了拖鞋,寬大的病服下是她瘦弱的身軀。
許梁州乖乖的抱着孩子,姿勢生疏,整個人都僵硬了,動都不敢動。
他低頭,才開始正式打量這小崽子,別說,長得還真是蠻好看的。
難怪這么討他媽的歡心。
可現在,他真的還不能毫無保留或者說真心真意的喜歡上這個孩子。
他是責任。
但卻不在他愛的范圍之內。
許梁州作惡的心思又起來了,手指頭輕輕捏了捏孩子的鼻子,慢慢的又移到孩子的嘴巴上。
孩子跟有知覺似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咦,他嫌棄死了。
這是口水啊!他還有潔癖的人啊!
許梁州抿唇,默不作聲的逗弄着他的臉,看着他翻來覆去睡不好的樣子才笑了。
可沒過多久,他就笑不出來了。
他聞到一股子臭味,還是臭的不行的味道。
許梁州僵着臉,往下掃了眼,臉沉到不行。
這兒子就是來克他的!!
他要賣掉。
賣、掉!
單單上完廁所洗了個手就趕緊出來了,見許梁州陰沉沉的臉,連忙問:“怎么了?”
許梁州繃了好半天,才憋出几個字,“你沒聞到一股味道嗎?”
單單一怔,才算懂了,訕道:“把孩子給我,我給他換個尿不溼。”
許梁州沒有停頓的把孩子給了她。
單單坐在床邊,將孩子放在雙腿上,右手圈着,“你別傻站着,抽屜里的尿不溼拿出來,再去打盆干淨的水來,還有毛巾。”
許梁州依言照做,然后又離得老遠。
單單把用過的尿不溼弄下來,床邊沒有垃圾桶,於是她對着站到几乎接近門邊的男人道:“你過來,把這東西扔了。”
許梁州臉綠了,“我不要。”
“不能不要。”見他不動,單單又催促道:“你快點。”
許梁州不情不願的走過去,兩根手指頭夾着邊緣快速的丟進了門后的垃圾桶里。
單單懷中的寶寶漸漸醒了過來,烏溜溜的黑眼珠子,大大圓圓的生動可愛。
雖然單單知道他現在還什么都看不見,還是喜歡用手指頭在他眼前晃晃。
寶寶扯起嗓子開始哭,單單哄着好半天還是沒停。
她急得臉都紅了,許梁州見不得她心慌,咳嗽了兩聲,“咳咳,他會不會是餓了?”
單單想起來護士剛剛說過的,自己一時都忘了。
什么都顧不得,單單坐好,解開衣襟,寶寶順着奶味就湊了上去,吧唧吧唧嘴的吸着母乳。
許梁州看的眼睛紅,想抽自己一耳光。
該讓這小崽子哭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