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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陣》第86章
  

  第86章

  喜宴將盡,沸反盈天的清平山也在一片賓主盡歡中緩緩沉寂,就連各處崗哨守衛也都在這喜慶的氛圍中疏懶了,或是缺勤偷偷跑去討酒,或是倚著矛戈打盹睡覺,只偶爾兩個醉鬼還能勉強支撐著走路,也搖搖晃晃滿口胡言,不知今夕何夕。

  吳青一個人從鍾離山住的地方出來,袍子被山風吹得獵獵作響,覺得身冷心也冷,山路兩邊懸掛的大紅燈籠刺得他眼疼,被涼颼颼的風一晃,像是紅眼的惡鬼。

  他也不知道要往哪裡去,任憑雙腿無意識地推著向前,腦子裡一遍一遍,只迴響著鍾離山那最後的「噁心」二字。

  他居然說他噁心。

  吳青剛開始表情麻木,到最後竟呵呵笑出聲。他從四歲那年被鍾離山救起,便跟在他身邊,跟他學說話,學認字,即便那個時候鍾離山也認不得幾個字。因為鍾離山個子高大,打架厲害,街上的小混混們也沒人敢再欺負他。轉眼間便是二十餘載,他從跟在他身後,只能仰視他的背影,慢慢變得和他幾乎一樣高,而鍾離山也從那個「強壯厲害的小哥哥」,變成他的大當家的。

  他們曾經沿街乞討,即便只有半塊饅頭,鍾離山也要讓給他吃,他跟著他走南闖北,跟著他落草為寇,只要是他的選擇,他都會毫無保留地支持。他們原本是世界上最親密無間的人,直到他娶妻生子,對他慢慢疏遠。而如今,他居然說他噁心。

  眼睛不會騙人,在那一刻,他清清楚楚地在他眼中看到厭惡和恐懼。

  吳青也不知走到了什麼地方,卻忽然在對面的山道上看到兩個穿著紅衣的人影,其中一個將另一個抱起來,原地轉了兩圈,那個被抱起的人放肆地大笑,笑聲在山谷間蕩起回音,好像將整個清平山填滿,滿得容不下他這樣一隻孤魂野鬼。

  為什麼天底下的人都可以得到幸福,卻唯獨他不可以?

  吳青的確是想不通,原來這世界上總是會有一些幸運的人,也有不幸的人。他只是越想越覺得憤怒,越想越覺得不甘,恨不能讓所有人和他一起,就在這一刻死了,如此一來,也就沒有不幸與幸運的區分。

  這個想法一經冒出,就像寒冬臘月裡的凍瘡,就算趕走,也只是暫時的,它總會回來,帶著醜陋和瘙癢,鼓動著埋藏在心底的瘋狂念頭。

  或許是瘋狂帶給了吳青片刻的清醒,他終於認出他這是走到哪裡。

  只見那高聳林立的巨石林,在月光下映出慘白清冷的紋路,此處正是西麓關口——斬風關。

  因為有石陣駐守,斬風關此時並沒有留太多人站崗,只有一個十七八歲大的小兵,正百無聊賴地在哨塔上數星星,這一晚上他也沒見到什麼活人,因而一看到吳青,便分外興奮,遠遠招呼了一聲,從哨塔上登登登跑下來。

  「原來是吳大人!今天是風將軍大喜之日,怎麼沒去喝喜酒,反而到這裡來了?」小兵似乎很健談,因為他是後來從山下村鎮裡招募的兵士,因此在稱呼上完全遵從了穆九的要求,已經聽不出匪話。

  吳青自然是不喜歡這樣的稱呼,還不待發作,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便與那哨兵一同看去。

  這夜半三更,會有誰打馬而來?

  小兵似乎有點緊張,目不轉睛地盯著夜色中慢慢走近的人影,等到看清馬上的人,卻是大呼一口氣。

  「這個人我認識,是我們在漢中的眼線……」

  然而還不等這句話說完,小兵便徹底呆住了,因為那馬上之人才行到跟前,便陡然從馬背上摔下來,小兵忙衝過去,卻發現那人身上竟已被鮮血染紅,顯然是撐著最後一口氣才到這裡。

  「去,快去通知將軍……漢中城破,陳冰正帶領四十萬大軍,準備夜襲清平山!」

  「什麼?漢中城破?這,這怎麼可能?不是說還應該有至少三個月嗎?!」那小兵嚇傻了,急切想再問幾句,然而那通信兵卻只是嘔出一口血,再也沒氣了。

  漢中破了?

  吳青心裡不斷重複著這句話,不禁抬頭看向漢中的方向,只見那處天光大亮,半空中有一道閃電似的光痕,由穹頂橫亙地面,只是與閃電不同,那光痕是長久地掛在半空的,好像整個天空被打破,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

  光痕的亮光直映入吳青的眼睛,好像也讓他的瞳眸深處染上妖異的光彩。

  「不行,我得立刻去通知鍾離將軍!」小兵轉身就要跑,卻沒有注意到,正站在他身後的吳青,手中已不知不覺多了一柄匕首,就在他轉身之際,一劍封喉!

  這年輕的兵士恐怕到死也不敢相信,會被自己的人抹了脖子,眼睛還不可置信地圓瞪著。

  而吳青站在兩個死去的士兵旁邊,將目光從漢中方向收回,轉身看向斬風關的巨石陣,緩緩勾起唇角,眼中卻流露出似癲若狂的奕奕神采。

  陵洵和穆九被人鬧過一晚,終於到了「送入洞房」這一步,因為大多數人都對穆九報以敬畏之心,再加上又在酒宴上灌了他那麼多酒,也就不敢真的再放肆,只鬧了一會兒便散了。

  穆九是在陵洵的攙扶下回的房,他幾乎是將身體全部重量攤在陵洵身上,弄得陵洵這一路累得不輕,好不容易打發走了「跟屁蟲」們,關上門,正要長呼一口氣,回頭卻見穆九正趴在桌案上,衝他淡淡地笑。

  「你這是醉了,還是沒醉?」陵洵過去,也隔著一張桌子和穆九對趴,還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猜?」

  陵洵心道,這必定是醉了,不然以穆九平日為人,又何嘗會開這樣的玩笑?

  穆九卻好像猜出他心思,輕輕牽起他放在桌案上的手,在掌心捏了捏,「若是我不醉,那些人又如何能這麼快就走?」

  陵洵仔細觀察穆九,果然不見他再有半分醺然之色,便驚呼道:「原來你是裝的!可是不對啊,你明明喝了那麼多酒?為什麼沒有醉?」

  穆九似故意逗弄陵洵,明知故問道:「想知道我千杯不醉的原因?」

  陵洵忙不迭點頭,「想知道。」

  穆九道:「好,那便陪我去西麓棧道上走走,我再告訴你。」

  陵洵臉立刻紅了,自從那天晚上,西麓棧道在他們之間,似乎有著格外特別的含義,讓陵洵總是羞於提起。

  「不是我有意賣關子,實在是在此處無法展示。」

  陵洵被穆九那戲謔的表情激怒,一拍桌子道:「去就去,誰還怕了不成!」

  於是兩人就在大婚之夜,披星戴月地穿著大紅喜袍往西麓棧道走,陵洵覺得冷,穆九便在半空隨意劃了一個陣符,令兩人周圍結了一層保暖的結界。陵洵看得眼熱,說要學習這個陣術,這樣以後便不怕冷了,穆九便耐心教他陣術的口訣和符文。

  陵洵認真聽了半晌,忽然道:「那晚的長壽麵,我看你為了讓面不會很快冷掉,也是用了陣術,與這個陣術是同一個嗎?」

  穆九點頭,「原理相通,只是個別地方有些區別。」

  陵洵心中大喜,那晚穆九用來給面保存溫度的陣術,他事後有認真學過,因而很快觸類旁通,將穆九傳授的陣術學會,還現學現賣,為兩人施術。

  「有沒有覺得暖和起來了?」陵洵很興奮,現在他學習陣術是越來越快了,只要不是太難的基本看一遍就能上手。

  穆九笑著點頭,然後又道:「其實主公不必學這個陣術。」

  「為什麼?」

  「因為有我在這裡,會為主公施術。」

  陵洵愣了片刻,才意識到穆九居然說了一句大大的情話。這分明是在說,只要有他在,溫暖就在嘛!

  「可是你也有顧及不到的時候啊。」陵洵牽起穆九的手,晃了晃,「只要有我在,也必定不會讓你覺得寒冷。」

  穆九被陵洵說得微怔,隨即笑起來,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直側過頭去,目光始終不離陵洵。

  「我累了。」終於走到西麓棧道附近,陵洵卻耍起賴皮,「有沒有什麼陣術,可以不讓我這麼累。」

  穆九想了想,認真點頭,「有。」

  「什麼,快給我看看!我保證,只要看一次我就學得會。」陵洵磨拳霍霍,已經做好了偷師的準備。

  然而穆九這次並沒有畫什麼陣術符文,而是直接微蹲下身,將陵洵抱了起來,還原地轉兩圈。

  陵洵受了一驚,隨即哈哈大笑,雖知道自己被捉弄了,可是心中的甜蜜卻幾乎要溢出來,連拍著穆九的肩膀道:「你這是什麼陣術!」

  穆九還抱著陵洵不肯放,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笑著回答:「一學就會的陣術。」

  陵洵臉更紅,被穆九逗得樂不可支,連聲道:「好了好了,那你放我下來,倒是讓你看看,我能不能一學就會。」

  穆九果然依言將陵洵放下,陵洵立刻摩拳擦掌,上前環住穆九的腰,往上用力抱,卻沒有抱動,只覺穆九似有千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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