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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陣》第93章
  

  第93章

  漢中號稱天府之國,自古以來便是富庶之地,然而近一年中幾經戰火洗劫,當地已是民不聊生,秋收更是受到嚴重影響。如今眼看著就要入冬,貴族商賈還好說,平民的存糧早就被軍隊徵收乾淨,能不能活過冬天都成問題,據說已經有不少人去城郊挖野菜根囤積。

  陵洵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攻下漢中,當地的官員似乎對陣法師頗為忌憚,一聽說這次新入主的是陣法師,全都噤若寒蟬,還不等陵洵開口,便已在城門口恭恭敬敬站成一排,雙手奉上戶籍簿冊和財稅賬目。

  清平山從將士到士兵,全都穿著孝服入城,空氣中瀰漫著肅穆沉重的氣氛,引得城中百姓紛紛躲入家中,只開了窗戶縫偷偷往外看。

  街道上除了入城兵士的腳步聲和馬蹄聲,竟再也聽不到別的,安靜得彷彿死城。然而陵洵的內心卻比這街道上還要死寂,一個念頭不停地在腦中盤旋——他已是漢中之主,而這是鍾離山拿命換來的。

  「漢中城,百姓苦,豺狼走,虎豹來。」

  不知從哪裡忽然傳出小兒歌聲,將這凝重的氣氛打破。

  陵洵終於回過神來,循著聲音望過去,卻見兩個漢中兵將一個只有四五歲的小孩抓住,他身邊的漢中當地官員誠惶誠恐道:「主公,這小兒說的歌謠乃十幾年前流傳,豺狼是指十年前貪狼國來犯,虎豹是說秦超派到各地的巡守太監。」

  十幾年前宦官當道時,是有過那麼一陣,由朝廷派遣巡守太監到地方,履行刺使之職。

  陵洵也不管這官員說的是實情,還是單純為了不得罪他而找的借口,只一勒馬韁,道:「放了那個孩子,到底是豺狼還是虎豹,咱們走著看看。」

  漢中官員也不明白陵洵這話是什麼意思,是生氣還是沒生氣,不過既然他吩咐將那唱歌謠的小兒放了,旁人也不敢多說。小兒的娘早就等在旁邊,嚇得差點暈過去,見陵洵發話放人,忙摟住孩子,連連磕頭告罪,躲進自己房裡去了。

  陵洵進駐漢中後,一律免除前州牧在時所設立的苛捐雜稅,甚至主動從清平山運糧,按著戶籍簿上的人頭接濟。而穆九也帶著一些陣法師,利用陣術修繕殘破的房屋以及農耕設施,讓那些受戰火波及的人家不至於居無定所。

  這兩項舉措實行下去,漢中百姓總算緩過一口氣,覺得那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山匪兵,也不見得有多壞,最起碼人家進城之後沒有燒殺擄掠,而陵洵一張好臉更是十分佔便宜,等到半個月之後從漢中城離開時,不僅街上擠滿了人,還不時有人當街下跪磕頭,在家裡做了吃食,用籃子裝著往陵洵跟前送,更有那豆蔻少女見了陵洵臉紅耳熱,脈脈含情一路注目,可謂與入城時的情景形成鮮明對比。

  越來越多人見了陵洵,開始悄聲議論,覺得清平山的當家的不似土匪出身,甚至覺得他自有通身貴氣,像個少年將軍。

  也不知怎的,這傳言越傳越廣,到最後,似乎所有人都默認了「少將軍」的稱呼。

  陵洵在漢中待了半個多月,又返回清平山,去給鍾離山燒七七。

  七七是「燒七」中最後一個七,因為距亡期已經很遠,關係不太親近的人,通常都會忽視掉這一天。所以當陵洵回到清平山時,果然沒見到有人去給鍾離山祭奠,這不禁讓陵洵想到「人走茶涼」。不過他也願意落個清淨,屏退了旁人,自己一個人帶著香燭紙錢去找鍾離夫婦說話。

  然而還未行到鍾離山和陵姝的墳塚,陵洵卻聞到燒紙錢的味道,不禁心念一動,發現這味道傳來的方向並非鍾離山墓地,而是向旁邊一條狹小的山道拐去。

  他好奇為什麼會有人在那裡燒紙錢,便循著味道找去,才猛然意識到,原來這一天不僅是鍾離山的「燒七」。

  還有一個人,也是和鍾離山同一天離世的,只是因為某種原因,這個人的死,彷彿被清平山上下刻意忽視了。

  「師父,這些是你最愛看的書,我把它整理出來,今天就燒給你吧……沒有我提醒,你在下面看書時也要注意,要按時休息,別熬壞了眼睛,還要記得吃飯……」

  樊誠蹲在一個小小的無名墳塚旁,一邊燒東西一邊抹眼淚,聲音哽咽。

  陵洵沒有驚動樊誠,遠遠地看了許久,直到聽見這些,才緩緩歎了口氣,走上前。

  「誰?!」樊誠很警覺,立刻站起身,幾腳踩滅了火堆,似乎非常害怕被人發現他在偷偷祭奠吳青。

  其實陵洵對吳青的感覺很複雜,一方面恨他入骨,若是沒有他,清平山不至於被一夕間攻破,鍾離山也不會為了救他而陷入包圍,走上絕路。可是另一方面,吳青也是一個可憐人,為情所困,成癡成狂。

  「當家……將軍……不,主公……」樊誠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稱呼陵洵,似乎覺得怎麼稱呼都透著彆扭。

  「還像以前那樣稱呼,叫我風爺吧。」陵洵倒是不介意,擺擺手,讓樊誠不必拘謹。

  樊誠應了一聲,便低著頭不說話。

  陵洵看到樊誠腳邊堆著一些竹簡和書冊。

  樊誠有點心虛,忙解釋道;「風爺,我不是有意要祭拜我師父的!只是,只是這些書籍都是他生前常看的,我想他在地下肯定也想看……」

  陵洵見樊誠結巴得實在是難受,便道:「祭拜死者乃平常事,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樊誠眼圈卻一下紅了,抽著鼻子道:「大家都恨透了我師父,說我師父通敵,要將他挫骨揚灰。還是我偷偷收斂了他的屍骨,將他埋在這裡,又哪敢讓人知道我在祭拜他?」

  陵洵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很想學會寬容,說一句「死者為大」,可是他卻做不到,只要一想到鍾離山,他就無法對吳青釋懷。

  樊誠見陵洵並沒有如何表露出厭惡,便大著膽子,又將火堆燃起來,蹲下一本一本給吳青燒書,對陵洵道:「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師父其實本性並不壞。當年若不是他把我撿回來,我早就餓死在深山裡了。師父教我認字讀書,又讓我和大當家的習武,師父很聰明,看什麼都是一學就會,就連那雲裡霧裡的奇門遁甲之術,也能研究明白。我小時候常常想,就這樣和師父,還有大當家的在一起,過一輩子該多好。誰知道,誰知道後來大當家的娶了夫人……」

  說到這裡,樊誠便沒有再繼續往下說,大概是怕談到陵姝,惹陵洵不快,不過陵洵倒是已經聽出來,對鍾離山娶妻這件事,樊誠恐怕是站在吳青那邊的。

  「風爺,我,我能求您一件事麼?」沉默了許久,樊誠忽然抬起頭,目露期許地看著陵洵。

  「什麼事?」

  「大當家與夫人感情極好,我師父生前求而不得,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讓他在死後,與大當家的葬在一起?」

  陵洵自然知道,樊誠所提要求,乃吳青畢生所求,然而他卻沒辦法答應,只隨意撿了一本吳青的書,拿在手中翻看,不去看樊誠。

  「不可以麼?」樊誠卻不放棄,繼續追問。

  陵洵眉頭微皺,放下手中的書,抬起頭,嚴肅看著樊誠,「阿誠,你以為將鍾離大哥與我姐姐合葬,是我的意思嗎?」

  樊誠一呆,愣愣地看著陵洵。

  「鍾離大哥臨死前的最後願望,就是要和姐姐合葬在一起。他為我們而死,我又怎能辜負逝者遺志?」見樊誠沉默,陵洵又隨手撿起另一本書,頗有深意地看了樊誠一眼:「你師父造成如今後果,正是因為看不清。世間之事,有太多是強求不得的。切記,你也不要太過執念,步你師父後塵。」

  樊誠覺得自己好像被陵洵那一眼,看了個通透,臉驀地一紅。他傾慕於師父,這個隱秘一直被他深藏在心裡,難道竟被看出來了?可是等他再抬起頭,想窺一窺陵洵的神色,卻發現陵洵面色大變,正急促地翻看著手中的一本書。

  「這本書是哪裡來的!」陵洵聲音忽然變得嚴厲起來,倒是把樊誠嚇了一跳。

  「這,這是師父托人買來的奇門遁甲口訣啊……」

  陵洵一目十行地又快速將手中的書從頭到尾翻看一遍,越看心越往下沉,聽樊誠說這書是托人買的,眼睛不禁瞇起,竟隱隱露出殺意。

  「托人?托了什麼人?在哪裡買的?」

  樊誠這時也意識到,這本書可能有些問題,更不敢亂說,仔細回憶許久,才道:「好像是托了岳清掌櫃……」

  「放屁!」陵洵怒喝一聲,將樊誠後面的話嚇了回去,揪住樊誠的衣領,幾乎將人提起來,「你敢亂說一個字,我就殺了你!」

  「是真的啊!」樊誠也嚇壞了,忙不迭道:「還記得岳掌櫃的賞鳥茶會嗎?就是那天,師父從岳掌櫃那裡得到的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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