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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陣》第35章
  

  第35章

  夜色已深,陵洵除了一雙眼睛動來動去,哪兒都不敢動,像隻兔子一樣老實地趴在床上,看著身邊與他抵足而眠的男子,到現在還覺得有點不太真實。

  他有些著魔地一遍一遍回憶當初這人說「我只願奉你為主」的情形——雪中草亭在殘塘遠山的幻象中好像一方與世隔絕的天地,深不可測的年輕陣法師,居然就這樣在他面前襝衽下拜,鄭重喚出「主公」二字。

  陵洵問他,為什麼會這般輕易地同意。

  他卻反問:「理由主公不是已經說了?」見陵洵不信,他又解釋:「這世道之所以會亂,是因為『勢』未平。而如今最能在傾覆河山中取得平衡的一點,正是清平山。」所以他願意前往清平山,為陵洵謀事。

  陵洵又問;「既然只是為了清平山這塊地方,為何又一定要選我?那麼多地方豪紳,實力比我強的數不勝數。」

  穆九道:「可是只有主公是陣法師。」

  照理說,陵洵不是那般沒有自信的人,恰恰相反,他自信起來簡直不是人。但是能得穆九允諾,他卻忽然好生沒底氣,總有種做白日夢的感覺。

  似是感覺到陵洵的灼灼目光,穆九睜開眼。

  「先生,是我吵到你了嗎?」陵洵儼然已經將這人當成一塊天上砸下來的寶,捧在手心裡正不知該如何呵護珍愛,見人醒了,立刻探起身,似模似樣地給對方掖被角,爪子趁機摸來摸去地佔便宜。

  這下穆九想睡也睡不下去了,只好坐起身,不卑不亢道:「主公,如今我已立誓效命於主公,主公盡可直呼我名。」

  「若是先生不嫌棄,我便喚你的字,可好?」

  搖曳昏暗的燭火晃得陵洵眼眸發亮,連同那張白皙俊俏的臉蛋一起映在穆九的瞳仁裡。穆九垂眸,沖陵洵微微拱手作禮:「聽憑主公吩咐。」

  第二日晨曦微露,穆家草宅外已然排了長長的隊伍,然而這些人卻不知道,他們所苦苦等待想要得之一見的思辰先生,居然已經被個落草的布商拐走了。

  穆九帶著小童兒謹言,陵洵帶著方玨,一行四人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從草宅裡出來。他們徑直從那些人身邊走過,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們,因為穆懷風已經在四人周圍加了一層障眼的陣法。

  「懷風,你這障眼的陣法是怎麼弄出來的,可以教給我嗎?」

  才相處了不過一日,陵洵便像個初進城的鄉下人,見什麼都稀奇,覺得穆懷風一身絕高的陣法技藝,讓他看得眼花繚亂。就比如此時這個名為「一葉障目」的陣法,不過是在每個人的額頭上貼了一片刻滿符文的樹葉,就能完全隱匿身形。

  試想,若是能學得這種本事,不但可以任意近身於他人,更是穿越龍潭虎穴如入無人之境,到時候手刃仇敵還是難事嗎?想到姐姐的死,想到那壓在他肩頭十四年的仇恨,陵洵心中湧起一種從未有過的狂熱。

  然而穆九隻是淡淡地說:「主公本是陣法師,此不過為最基本的陣術,若是主公想學,穆九自然毫無保留傾囊相授。然而這些終究只是奇淫巧技,在陣法師凋零的年代尚可一用,若是有朝一日,陣術普及大江南北,陣法所附器具用物走入尋常百姓人家,這種技法也就失去了效用。」

  陵洵還從未聽過如此新奇的言論。

  陣法師本是天生,不僅是大夏朝所在的九州大陸,就是西邊一些番邦蠻夷小國,陣法師的數量也極其稀少,礙於人們對陣法師的敬畏之心,人們對陣術也是諱莫如深,像是大夏朝這種從君主皇朝自上而下打壓陣法師的國家不在少數。

  陣術普及大江南北?陣法器具走入尋常人家?

  當真會有這麼一天?

  陵洵打心眼裡覺得這是天方夜譚,可是又覺得凡是穆九說出來的話,都不會是無稽之談,他越發好奇,眼前卻驀地浮現出夢中那被陣法師屍骨填滿的山谷。只要一想到有一天,再也不會有人因為陣法師的身份而枉死,他胸腔中便有某種力量呼之欲出。

  四人很快經過長長的隊伍,陵洵環顧左右,發現不見袁熙的身影,神色不禁一鬆。

  袁子進來此地拜訪,自然是和其他英豪一樣,想要請穆先生出山輔佐。這裡本是荊州所轄,若是讓子進看到穆先生被他請動,他們還能輕易離開荊州嗎?到時不免傷了兩人的交情。

  陣法師維持陣法需要耗費體力,因此行到半路,穆九便撤去了陣法,換馬趕路。將將行了快半日,離開武陵郡府,他們又回到了漆器村,先前那個喜歡叫人「娘娘」的瘋惠娘又站在村口,撐著一把油紙傘,還是那副空靈不食人煙的模樣,可是等她看到陵洵,空洞的眼睛卻驀地亮了。

  陵洵捂臉,後來反應過來又想去捂穆九的耳朵,然而已經晚了,惠娘一聲期期艾艾的「娘娘」已經叫了出來,並且衣衫飄飄地揮舞著油紙傘跑過來,讓陵洵想要裝作沒聽見都不行。

  如果不是這裡最適合落腳,陵洵打死都不要再來見一次惠娘,不過既然來了,想別的也沒有用處,他索性大方地從馬上下來。

  惠娘眼睛直勾勾就看著他一個人,目光不錯位,好像其他三人完全是空氣。

  「吃糖!」她不知道從哪裡又變出半個饅頭,只是這一次沒有沾口水。

  陵洵接下饅頭,心思一轉,有意托人下水,很想知道穆九這樣的人被叫成娘娘會是如何反應,於是別有用心地轉手將饅頭遞給了穆九,慇勤道:「懷風,你沒有武學底子,這趕了一路想必已經餓了,先吃點乾糧墊墊底。」

  果然,惠娘見陵洵將她送出去的禮物又轉送給別人,又急又氣,目光終於轉到穆九身上,哪知道一看到他的臉,惠娘就像見到鬼一樣,瞪圓了眼睛一步一步後退,不像見別人那樣撲上去就喊「娘娘」,而是目光躲閃,似是很害怕忌憚。

  陵洵好奇:「懷風,你認識惠娘?」

  穆九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站得遠遠的,還不時縮頭縮腦偷看他的惠娘,搖頭道:「不認識。」

  王匠人聽說穆先生來了,高興得鼻子通紅,一溜煙從村另一頭跑來,邀請他去家裡做客,全程都沒看陵洵一眼。陵洵心道這人真和他那便宜瘋閨女一個尿性,兩隻眼珠只能瞄準一個人。

  「老匠人不請我也去坐一坐嗎?」陵洵終於不甘寂寞地把自己的腦袋湊過去。

  王匠人白鬍子吹成了一面迎風招展的小旗,瞪眼看著陵洵噴:「哎呦,這不是我的好兒子麼?」

  想起自己昨天為了混進穆家院門說過的話,陵洵的臉皮難得紅了,偷偷看了穆九一眼,恰逢他望過來,才有些心虛地笑了笑,「真是的,這老匠人就喜歡開玩笑。」

  王匠人看看陵洵,又看看穆九,心說還真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這妖孽也是碰到能鎮住他的人了。

  王老夫人又張羅了一桌好飯菜,雖然不是什麼珍惜食材,卻勝在味道上佳,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待晚上休息,陵洵又和穆九住到一個屋裡,或者更確切地說,又是同塌而臥,抵足而眠。

  陵洵自打第一次見穆九心中便存了綺念,第二次同床共枕,遠不如第一次緊張,卻還是心中惴惴,怎麼也睡不安生。

  「主公睡不著麼?」大概是察覺到陵洵的氣息不穩,不像入眠,穆九問道。

  陵洵不說話,想要裝睡。

  穆九又道:「不如和我說說話?」

  村中百姓可沒有穆九那麼奢侈,能夠徹夜燃著燭火,因此黑漆漆的屋子裡,只有窗外透進來的一點月光。黑暗中不能視物,其他感官便格外敏感,陵洵嗅了嗅鼻子,覺得穆九身上的蘭香越發令人沉迷,大有把人撲倒從裡到外聞一遍的衝動。

  強自壓下妄想,陵洵沒話找話道:「我只是覺得你我相識頗有緣分,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若不是碰巧找到這個村子,又碰巧在這裡遇到王匠人,我還不知道該如何找到先生。」

  即使沒話找話,也要不放過任何時機地套近乎表白。

  可是穆九似乎並不買賬,只輕緩道:「主公多慮了,我一直放出風聲,故意引人每日前去山中草屋會面,看似隱居,實乃沽名釣譽之輩。只要主公進了荊州,自然會打探到我的住處。其實穆九並沒有傳說中那般神乎其神,不過是倚仗父親生前的名望,在荊州一帶還算有幾人知曉。」

  陵洵立刻被這最後一句話吸引了注意力,隱約記得當初袁熙介紹過,說穆九的父親曾為鎮南將軍的客卿。

  「懷風的父親可是當年在鎮南將軍府中的名士穆寅?」

  穆九:「正是家父。」

  陵洵心臟忽然加快了跳動,明知不可能,還是忍不住問道:「那麼算算年紀……懷風當年生活在鎮南將軍府,應該也有十三四歲了吧?見過鎮南將軍本人嗎?」

  然而穆九的回答卻讓陵洵大失所望。

  穆九道:「我並未在鎮南將軍府生活過,因為小時候身體不好,很早就被送到揚州外祖家,荊州也只是在成年後才來過。」

  所以穆九果真不是他的恩公……陵洵不知道自己幾番試探究竟有什麼意義,他也想不通若是穆九真的就是當年那個救了他的少年,為何要隱瞞身份。因此他這次終於死了心,不再懷疑。

  穆九見陵洵良久不說話,又問:「主公若是想要尋人,為何不用尋人的陣法?」

  陵洵當初被孫朗設計時,也曾用尋人的陣法找過他,可是那只是在一城池的範圍內,而且因為城池中的地形盡在他心中,便於掌控,若是將尋人範圍擴大,也就沒法施展了。

  聽陵洵解釋之後,穆九道:「若是主公有興趣,我可以助主公完全掌握尋人陣法,不再為地域範圍所拘束。」

  「當真?你當真肯教我陣術了?」陵洵當即從床上跳起來,一掃臉上郁色,一雙爪子扒在穆九胳膊上,目光熠熠,像只聞到魚腥味的貓。

  穆九終年不變的淡漠表情終於有了一絲鬆動,微微揚起唇角,「自然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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