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算計

「洛克說是你慫恿卡洛斯去塔沙森林，這件事可是真的？」公爵深沈難辨的聲音在書房內響起，帶著上位者的威嚴，眼睛是看向格言的。

洛克團長愕然的看向公爵，想說話卻發現公爵並沒有看他，只好壓下心中的疑惑。

格言的驚訝不比洛克團長少，這話未免太直白了，如果一開始就準備攤開來講，剛剛就沒必要讓他們出去，這樣想著，他嘴上反駁的速度並不慢，學洛克團長一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蓋痛得他心裡的小人嗷嗷叫，臉上卻露出惶恐的表情。

「家主，這當然不是真的，我沒有慫恿卡洛斯少爺，當時明明已經查清楚，是傭兵團有人說漏嘴，人也抓到了，洛克團長當時還把他們就地處絕了，這點雷克斯也可以作證。」

關乎性命的事，格言可一點也不敢含糊，演技逼真到接近滿分。

「公爵大人，他說謊，他和雷克斯本來就是一伙的。」洛克團長立刻大聲辯解道，還暗暗的瞪格言一眼。

格言害怕得抖了一下，梗著脖子一臉不服氣：「我沒有說謊，雷克斯不能作證，還有其他成員，團長你不能為了保全自己就把責任推卸到我們這些無辜的身上，家主大人那麼英明神武，我相信他一定判斷得出誰在說謊。」

洛克團長呼吸一哽，瞥見公爵陰沈難測的臉色，立刻惡狠狠的瞪著他道：「我的責任我自會接受處罰，但是卡洛斯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你說的那些話除了你們，沒有人知道是真是假，至於你說的其他人，那些人因為害怕被處罰，那日在薩格城就宣佈脫離黑狼傭兵團，他們都是逃兵，遲早要被處置。」

「我就說你之前為什麼要警告我們不要亂說話，原來是打算把卡洛斯少爺的死栽贓到我和雷克斯身上，洛克團長，枉我一直很尊敬你，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格言毫不畏懼的與他吵。

「洛克團長，我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我父親讓我加入黑狼傭兵團前，曾對你贊譽有加，這也是我對黑狼傭兵團心生嚮往的原因之一。」雷克斯亦站出來。

「你們……」洛克團長驚愕的指著他們。

「夠了！」公爵厲聲打斷他的話。

洛克團長心頭一驚，對上公爵大人那雙帶著深沈厚重怒意的眼睛，整個人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渾身透心涼，他以為公爵大人相信他，可是現在他又不確定了。

公爵陰寒的語氣讓洛克團長不敢再說話，達到目的的格言也安靜下來，努力縮減自己的存在感，他現在已經不擔心，雷克斯這個真正的兇手都沒擔心，他有什麼好擔憂的。

「洛克，我對你很失望，都到這個時候你卻只想著把責任推到其他人身上，你當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公爵面無表情的盯著洛克團長，卡洛斯是他最疼愛的小兒子沒錯，但是人已經死了，他除了傷痛沒有其他辦法，再做什麼，卡洛斯的命也無法輓回，因此他也不想因為這件事再損失一名得力手下，何況洛克還是一名九級劍師，只要給他機會，遲早能成為大劍師，日後能幫他做的事情更多。

公爵原本的打算是暫時撤了他的團長一位，懲戒他一段時間，給妻子一個交代，等卡洛斯的死帶來的影響淡化後再找個機會重新重用他，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洛克團長為了逃避處罰將責任推到格言和雷克斯身上，這讓公爵非常失望，若不是他已經提前知道事情的經過，只怕他也要被騙過去。

洛克團長震驚得退後一步，公爵大人怎麼會知道？

公爵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冷哼一聲，聲音震怒：「科林他們早就把事情告訴我，你還想再對我說謊嗎？」

「洛克知道錯了，公爵大人，請您看在我曾為您出生入死的份上饒了我這一次，洛克以後再也不敢了。」洛克團長驚慌的跪在地上，深深的低著頭顱，心慌到不行。

「若不是看在你對我忠心耿耿的份上，我早就殺了你。」公爵恨鐵不成剛。

之後，格言和雷克斯被公爵留下來詢問事情的過程，他比洛克團長問的還要詳細和深入，不過雷克斯都考慮到這些問題，兩人回答得滴水不漏，加上科林等人的助攻，公爵最後打消了對他們的懷疑。

離開斯特雷奇家族後，格言才覺得鬆一口氣，那位公爵的眼神太深沈太有穿透性，彷彿能看透人心，他都不太敢跟這樣的大人物對視。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科林的事？」格言看向淡定沈穩的雷克斯，想到他之前說的話，頓時有了猜測。

雷克斯不意外的點頭，「違抗團長脫離傭兵團的成員和逃兵一樣，科林他們不想受處罰必須在洛克之前向公爵告狀。」

「就憑這個推論？要是科林沒這個智商呢？」格言想一想都覺得風險好大。

「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格言第一秒沒明白，下一瞬就瞪大眼睛，見鬼似的盯著他，他發現雷克斯在處理一件事的時候總是想得既全面又遙遠，這些事他想都沒想過，他卻連解決的辦法都想好了，說不定科林他們會離開也在他的算計之下，太可怕了，幸虧當初他選擇抱大腿，要不然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兩人乘坐原來那輛馬車離開斯特雷奇家族，到達一條熱鬧的街道才下車。

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格言突然凌亂了一下，他猛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下意識抓住準備往前走去的雷克斯，「等一下。」

雷克斯回頭，極具侵略性的目光落在他抓著自己的手上。

格言像被燙到一樣下意識的鬆開手，尷尬的笑了笑。

「還有什麼事？」雷克斯斂起凌厲的眸光平靜地問道。

「你要去哪？」格言連忙問道。

「回去。」

格言露出一個哭喪般的表情，「那我呢？」

雷克斯頓住，想起這人內裡已經換了靈魂，只怕連吉米的家在哪都不知道，眉峰不由得往眉心聚攏，他對吉米的家族其實不是很瞭解，在特裡斯小鎮之前或許因為卡洛斯見過一兩面，但卻從未被他放在心上，他看了眼格言期待的表情，那句自己想辦法突然有點說不出口。

最後他到底沒鬆口讓格言跟著他回去，不過也不能把他送回吉米原來的家，只怕沒一會就穿幫了，事情要是穿到公爵耳裡，會以為格言失憶了，那麼之前說的話自然不作數，一個失憶的人又怎麼可能說得出過程，最後商議的結果是格言去住旅店或酒館。

格言什麼都不知道，身上也沒金幣，雷克斯只能當爹又當媽的領他去找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