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校園

　左手還被裴鈺握著，如此一來，蘇語整個人都被罩在了裴鈺造就的陰影裡。

　身後的光線為他的輪廓鍍上了一圈朦朧的光暈，使得他的神情有些模糊不清，他垂下頭，涼涼地看向蘇語。

　她微微喘著氣，臉頰帶上了運動後的暈紅，一雙黑亮的水眸微睜，懵懂純潔的神情足以讓人瘋狂。

　裴鈺的心有些不規則地跳動著，為什麼生氣？大概是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對蘇語的興趣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多，所以會為五哥的條件生氣，為蘇語長時間的沉默生氣，也為自己不受控制的行動生氣。

　指下的肌膚微微帶著夜風的涼意，觸感極佳，讓他有些愛不釋手。

　蘇語偏偏了頭，試圖躲開他的手指，語氣又恢復了一貫的沉靜，「裴鈺，能好好說話嗎？」

　不能！裴鈺在心裡咬牙，雖說他與不少女生交往過，但是卻像是在例行公事。在感情上他從來沒有主動過，也沒有對誰產生什麼好感，如今明白了自己對蘇語的感覺，而她卻想置身事外，怎麼可能！

　要說喜歡她哪一點，裴鈺自己也不清楚，一期一會中不乏有容貌氣質姣好的女孩子，可她們喜歡他什麼？他這張臉？他的家世？抑或是她們心目中臆想出的裴鈺？

　而蘇語不同，兩人間的相處很自然，他們有相似的興趣話題，她會因他的幼稚愛好，板著臉施展毒舌刺得他跳腳，卻不會驚愕地漏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她看到的是真正的有瑕疵的他，而不是披著花花公子外衣的裴鈺。

　他想要打破蘇語平靜的表情，想要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映出他的身影，畢竟，只有他一人陷入其中，太不公平了，是吧？

　蘇語在裴鈺看著獵物般的眼神下瑟縮了一下，裴鈺主動出擊是她期望的結果，但如今她被裴鈺咄咄逼人的氣勢嚇得好想哭。喂！少年，不就是幫你通通腦洞，讓你認清自己的感情麼！至於惱羞成怒露出這種想要吃掉她的表情麼？

　忽地耳邊響起了裴鈺壓低的聲音，「喂，交往吧。」

　內心嚶嚶嚶被打斷的蘇語未經過腦子的話便吐了出來，「開什麼…唔！」瞪大眼，看著近在咫尺的眼楮，蘇語腦子裡一片空白，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湧向了心臟，咚，咚，咚，劇烈的跳動讓她以為自己的心臟下一秒就會炸開。

　她眨了一下眼楮，兩行溫熱的淚便順著眼角滑下。

　裴鈺微涼的唇試探地，輕輕地來回摩挲著她的唇，良久後，兩人相抵的唇間溢出一聲嘆息，裴鈺抬頭，輕輕地擦去蘇語眼角的淚，而後，埋在她頸間，聲音悶悶的，「抱歉，我不逼你，先別拒絕我好嗎？」

　溫熱的氣息撲在蘇語側頸，她被激得顫了一下，罷工的大腦才開始運轉起來，裴鈺抱住她的力道很大，她有些難受地微微掙了掙，卻被禁錮的更緊，感受著頸間裴鈺變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她眨了眨眼，鼻音濃厚地嗯了一聲。

　裴鈺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讓蘇語暗自笑，剛剛不是一副霸道強勢總裁范麼！裴小鈺你個熊的，接吻都不會還學人家強吻？她的嘴唇都被撞得麻木了好麼！好疼好疼！蘇語微微吸了吸鼻子，將差點再次溢出的眼淚逼了回去。

　…………

　蘇語沉默地走著，身上披著裴鈺的外套，兩隻長長的袖子耷拉在身側，隨著她的步伐微微晃動，裴鈺走在她身側，眼神遊移著不去看蘇語，冷靜之後心裡便滿滿的都是悔恨羞惱，他簡直恨不得坐上時光機回到過去甩自己兩巴掌，如果可能，最好回到齊五出生的那一年為世界除了他這個禍害！

　他猶記得齊五笑咪咪的臉與過來人般的話語，「女人是種口是心非的生物，最會恃寵而驕，嘴上說著不，心裡可不會這麼想。所以，裴小鈺，」拍了拍他的肩，齊五意味深長道，「這種時候，可千萬不能給她們選擇的機會，你得硬起來，不答應那就做到她答應，吻到她沒有拒絕的機會。」

　裴鈺忍不住捂臉，而後側頭偷偷瞄了一眼蘇語，只一眼，他整個人就一副炸糊了的表情，剛剛褪下去的溫度又重新燒了起來，只見蘇語微微低著頭，一手攏著外套，一手撫著略有些紅腫的唇，蹙著眉若有所思的樣子。

　裴鈺的視線忍不住順著她的手指滑向她的唇，在纖長白皙的手指的襯托下，她的唇顯得瑩瑩潤潤的，而且，觸感也軟軟甜甜的，裴鈺樂呵呵地想。

　裴鈺的視線太過露骨，蘇語忍不住側頭望去，便見裴鈺正摸著自己的唇一臉呆傻地看著她，整個人看起來蠢萌蠢萌的，噗……蘇語的心被戳了一下，簡直級犯規！好可愛~~

　不過，蘇語視線有些漂浮，抿抿唇開口。

　「你……」

　「你……」

　同時開口的兩人俱是一怔，裴鈺側頭與她短暫地對視後視線轉向前方，再開口時聲音裡便多了幾分嚴肅，「契約的事交給我，你不用擔心，不過賭局……」

　「嗯，我知道的！」蘇語看向他，「中途離局算作認輸。」

　「抱歉。」

　「謝謝你！」又是異口同聲的開口，蘇語看向抿著唇表情有些錯愕的裴鈺，歪著頭微微地，緩緩地露出一個笑容來，猶如瞬間冰川消融，百花齊放，讓她整個人都鮮活了過來，裴鈺有些看呆了，隨即耳邊響起了蘇語特有的輕靈嗓音。「不用感到抱歉呢！我很感激你帶我離開，否則真不知道如何下場呢~」她吐了吐舌，看著他，聲音裡竟然帶了幾分俏皮。

　「而且，完全不用道歉，我的目的本就只有那份契約，其他的都不重要。」

　中途離局會損失一半的保底賭注，裴鈺大概是因為這個道歉，可是完全沒有必要，在她原本的打算中，贏了賭局之後名義上也會以3%的股份買回那紙契約，給雙方一個台階下，畢竟一個外人手中握著太多股份對他們來說也是潛藏隱患。

　雖然事情從一開始就沒有符合她預想中的走向，然而所有事情繞了一圈後卻以另一種方式給了她一個圓滿的結局。

　所以，蘇語非常感謝這位從天而降的騎士大人呢！不論年齡幾何的女人，心裡總有那麼一絲未被現實磨滅的少女心，在裴鈺出現的那一刻，蘇語心中是怎樣的震盪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心情很好，話便也多了起來，看起來生動不少，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一掃而空，變得默契和諧，披著大大的男士外套眼神晶亮的女孩兒，身姿修長笑容寵溺的男孩兒，兩人同樣出色的面孔，周身瀰漫的甜蜜氣息，讓偶爾經過的路人也不禁會心一笑。

　…………

　將蘇語送到樓下，裴鈺伸出手，頓了頓，而後撫上了她的頭，他滿足地揉了揉，開口制止蘇語的舉動，「你穿著吧，小心著涼，司機就在前邊等我。那……明天學校見？」

　「嗯！」蘇語點頭，「明天見。」

　蘇語轉身走了幾步，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過，蘇語突地有些無語，她回身沖仍站在原地的裴鈺跑過去，「那個，…裴鈺。」她眼神有些飄忽，臉頰微微浮上些紅暈，「那個，你…」

　她的聲音低的聽不清，眼楮咕嚕咕嚕轉著不與他對視，裴鈺倒很享受她這幅嬌羞的模樣，故意湊近她，低聲問道，「嗯？怎麼了」聲音可以被他壓的磁性誘人，聽起來像是在與耳朵談戀愛。

　於是蘇語的臉更紅了，她囁嚅了幾次，後來乾脆閉著眼破罐子破摔地道，「你唇上沾了口紅！」

　其實她很早就想說了，卻被岔開了話題，然後，她……給忘了。而且一路上她基本都微垂著頭，沒去注意裴鈺的臉，剛剛轉身時眼角餘光瞥見了才想起這茬。

　迷之沉默。

　裴鈺耍帥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同蘇語差不多，整張臉也是火燒火燎，就算他表現得再怎麼成熟，也不能否認他剛剛才送出去自己的初吻。

　口紅什麼的……咳！

　他擦也不對不擦也不對，整個人都石化了。

　蘇語睜眼看見他的蠢樣，心底的小人哈哈大笑，讓你調戲老娘！她乾脆惡趣味地微微上前，伸出手指撫上他的唇，面上帶著羞澀的紅暈替他將口紅擦掉。

　再看裴鈺的表情，蘇語心中的小人捶地捶胸大笑，她好心情地揮揮手，「那，再見。」

　「再見。」裴鈺有些機械地回了一聲，整個人便帶著些恍惚的表情晃著離去，蘇語看著他被暖色的路燈拉的細長的影子，微微笑了笑。

　她並沒有答應裴鈺的交往要求，雖然手間腕錶的指針已到了百分之七十五，可是還遠遠不夠呢！只因裴鈺現在的喜歡並沒有到非她不可的地步，雖然年少的戀情最是真摯，可卻也是最容易因外界因素動搖的，千辛萬苦獲得的東西自然比別人雙手奉上的東西來得珍貴，而她要做的就是加深裴鈺對她的喜歡，讓裴鈺迷失在這份他自己苦苦追尋的感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