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校園

頭痛欲裂。

　蘇語有些艱難地睜開眼，只覺得無數白色的光點在視網膜上晃動跳躍，而後漸漸散開，心臟的跳動連著太陽穴的搏動在耳畔轟鳴，全身提不起半分力氣，胸口的窒悶讓她有些呼吸困難。

　微微撐起身子，她呆滯地看著在自己胸口打著呼嚕呼呼大睡的圓球，抽了抽嘴角，一把拂開。

　有些貪婪地大口呼吸著，胸腔被新鮮的空氣充斥，整個人也漸漸有了些力氣，蘇語這才轉過頭瞪向害得她差點憋死的罪魁禍首。

　被蘇語推開的黑貓在沙上滾了兩圈，這才微微睜開睡眼惺忪的雙眼，懶洋洋瞟了蘇語一眼。伸個懶腰，舔舐起爪子來。

　「是你的身體太弱了~」

　……蘇語氣樂了，這死胖子差點壓死她，倒還是她的錯？

　不待蘇語反駁，便被黑貓接下來的動作吸引了注意。

　黑貓狀似隨意的輕點尾巴，面前便慢慢地升起了一個不大的水晶球，彷彿被什麼托著般晃晃悠悠向蘇語飄過去。

　待得蘇語小心接過，頂著疑惑的視線開口。

　「這就是你去過的世界。」

　蘇語微怔，輕撫著水晶球，開口。「……我」抿唇，「我離開後，……陸子睿會怎樣？」

　黑貓連一個眼神都沒施捨給她，鄙視地道，「反應真是遲鈍！你沒有覺得自己有哪裡不對勁麼？！問問你自己，提到陸子睿這個名字時是什麼感覺。」

　蘇語緩緩撫上胸口，對了，她明明喜歡著6子睿，可是在剛剛提到這個名字時心裡只是空空的，和陸子睿相處的記憶分明，可現在回憶起來卻像看了一場電影，看著別人的故事。

　「你抽取了我的情感？」

　「嘛~還不算太笨~」貓咪斜眼，「不過也不完全正確，你的情感都留在『蘇語』體內，她就是另一個你。」

　「喵~有些事情還是說清楚的好~最討厭麻煩了~。」黑貓端正坐了起來，幽深的藍眼看住她，聲音帶著些誘惑，「想知道柳晴的結局嗎？那個和你一樣的外來者，可以告訴你哦~」

　確實想知道，但是她卻因著心中某種朦朧隱秘的不詳感而不敢開口，柳晴的穿越破壞了規則，使得整個世界支離破碎，而維序者的職責是修復，那柳晴她……

　「嘛~看你的表情，猜到了一點兒麼？……不要太緊張，只不過抹去她的記憶讓她成為真正的這個世界的人而已。」

　不殘忍…麼？輕飄飄地說著抹去記憶的話，一個人沒有了記憶，那他還算是他嗎？

　看著那雙藍色的，散著無機質冷光的貓眼，蘇語有些寒，倘若不是運氣好一點兒，她大概也會成為那被抹去存在的人中的一個吧。

　「嗯~你這麼想也沒錯~你並不是什麼特別的，被選中的少女喲~所以努力完成任務吧~」

　當然！蘇語咬牙，完不成任務那麼她會被困在這裡，甚至連對於家的記憶也會被抹去，完全變成另一個人。絕！對！不！要！就算不擇手段，她也會達成目的！

　黑貓饒有興趣地觀察著眼前燃燒著鬥志的少女，所以說，人類，真是非常！非常的！有趣呢~明明渺小得不值一提，卻又有如此迷人的光芒。

　「那麼，」蘇語偏頭看向黑貓，「繼續任務吧！」

　「不需要休息？」

　「不用了。」

　「喵~看在你如此敬業的份上，友情提醒，求助的機會每個世界只有一次，不可以累加哦~」畢竟就算是它，幫她一次已是極限。

　………………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此刻小語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的，閉著眼楮都能感覺到眼前明亮的光線，周圍一片靜謐，間或略有駁雜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舒適的場景卻被一道有些粗魯的力氣打斷，蘇語睜眼，迎著亮光微微眯了眯眼，看向身旁。

　推她的少年有些吊兒郎當地靠著後座，雙手墊在腦後，姿勢雖有些不雅，但頂不住他的五官生的太好，仿若大師手下精雕細琢的玉像，身著剪裁合適的白色襯衫與淺色長褲，散漫的動作便生生讓他做出幾分隨意灑脫來，讓人移不開眼。

　見她看他，便瞥了她一眼，朝講台上點點下巴向她示意，不過狹長雙眸中怎麼看都有種幸災樂禍的味道。

　蘇語轉頭看向講台，大概是她久久沒有反應，捏著卷子的男老師再次重複了一遍，「蘇語，上來解題！」聲音裡已帶著些不加掩飾的怒意。

　蘇語頂著一腦門各色視線淡定地走上講台，瞄了眼題目，便不加思索地書寫起來，學霸就是這麼任性！

　同時捋捋思路，原劇情是一個有些小迷糊，但可愛善良的平民女孩兒，宋綿綿將貴族高中高冷校草裴鈺娶回家的故事，蘇語則是惡毒女配，暗地裡刁難女主，給男女主之間造成不少誤會阻礙，真相大白後，被所有人唾棄之際卻被女主大度原諒，後來在男女主he的背景下銷聲匿跡不知所蹤。

　許是為了襯托宋綿綿『善良的內在』，蘇語的設定倒和男主類似，智商高人氣高的冰美人，外帶面癱屬性。是男生中默認的高嶺之花，可遠觀不可褻玩。

　可現在，女主被穿了，現在的宋綿綿大概有一種「男主命中注定屬於女主」的想法，所以並未像以前的宋綿綿那樣一鼓作氣如小太陽那般融化男主，雖然在追求男主，但有種高姿態的做作與矜持，理所當然沒追上裴鈺。

　不過，為了鞏固男女主感情的障礙還是到來，沒有女主的陪伴安慰，所以裴鈺他，長！歪！了！

　從高冷男變成花花公子什麼的(ˋ 口ˊ )~┴–┴，不過他的人氣倒是不減反增就是了。

　一邊思考，手下毫不停頓流利地板書，度挺快倒也不影響美觀程度，寫上最後一筆，蘇語回頭看向老師，並未開口，老師已習慣地擺擺手，「非常正確！好了，下去吧！」

　其實他倒不是真心為難蘇語，貴族高中的子弟他們這些老師根本無法管理，難得蘇語這女孩認真學習，雖缺乏些表情但還算尊重老師，只是她最近成績明顯下滑得厲害，又上課睡覺，他也只能這麼提醒一下。

　學渣對學霸有種天然的崇拜，蘇語淡定地迎著這種視線坐回了座位。

　「感覺女神又變冷了！」小夥伴甲看了眼蘇語，戳戳同桌。

　「天然製冷機，大拇指。」

　「如果裴…」「閉嘴啦！」同桌一把勒住作死的小夥伴，自以為動作隱秘地像蘇語旁邊看了一眼，鬆開手，壓低聲音「知道你是『握語懷鈺』的骨灰級會員，不要說出來啊！」

　「你剛剛…不對！你怎麼知道『握語懷鈺』？」

　「噓~我還知道你是『憑胸而論』，冰山配對是很不錯，不過我覺得現在這樣才是反差萌啊！」

　「臥槽！你就是『襠下有天地』？！」夥伴甲震驚！

　「小聲點兒！」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蘇語表示呵呵，她已經全都聽到了！沒錯，這次要攻略的對象和她是同桌，近水樓台什麼的…

　為如此給力的小夥伴點贊，好隊友！製造曖昧點贊！

　聽見對話的裴鈺條件反射地轉頭看向身側，陽光為眼前少女的側臉鍍上淺淺的暖，消融了些平日裡那份高不可攀的冰冷，整個人顯得莫名柔和下來。

　察覺到他在看她，轉頭來對上他的視線，頓了頓，視線游移著不與他對視，而後故作鎮定地開口，「剛剛，謝謝了。」聲音依舊清清冷冷，可不知為何，他偏偏從裡面聽出了幾分緊張與羞澀的味道。

　緊張？羞澀？裴鈺暗笑自己想得太多，兩人雖是同桌，但交集並不多，雖然確實有自信自己不會被女孩子拒絕，但若對象是眼前的少女時，他也有幾分說不準，畢竟她太過缺少女孩子該有的表情，面對著自己時也不會臉紅羞澀，所以儘管她的長相非常符合他的口味，他也從沒想過向她下手。

　雖是這麼想，但是裴鈺還是盯住少女的臉，隨口答道「啊~沒關係」，本來他也只是想看熱鬧，畢竟這位同桌上課一直極為認真，會在課堂上睡著什麼的實屬罕見。

　聽到回答後，少女微垂下眼，並未再說什麼，裴鈺便一動不動盯著眼前的少女，話說，這傢伙皮膚真好，毫無瑕疵，在陽光的照耀下微微透明，纖長的睫毛，大而明亮的雙眼，櫻色的唇微微的張開帶出少女獨有的青澀。或許是目光太過於專注。

　少女於是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傢伙，屬性難道是「色」麼？居然就這樣看著她呆？！

　裴鈺被這一眼看的有些心跳加速，少女惱羞成怒的表情，加上眼裡的控訴和委屈，伴著脖頸上的一片緋紅，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心。

　面色自然地收回視線，裴鈺暗想︰這傢伙其實也不像傳聞中的冷淡無趣，而且好像還很有意思的！又不自禁看了蘇語一眼。如果是這樣的人喜歡他，那麼感覺好像還不錯？！

　蘇語︰呵呵！要的就是你感興趣！

　高冷面癱天才少女，出現平常女孩子的鮮活表情時，殺傷力不言而喻，畢竟，正是因為少，才倍顯珍貴。

　不過，蘇語看看腕錶，有些無語，這傢伙剛剛在那邊腦補了些什麼，在看了她一眼後，本來已經靜止的表針居然又慢悠悠轉動起來，停在了十五的位置。

　但是，蘇語托腮，在攻略男主之前，她還要解決原主家的亂攤子，家裡破產什麼的，父親沉溺於賭博，母親不堪重負離去，因為一副好相貌被父親當做賭資抵押什麼的，呵！呵！呵！

　女配這麼悲慘真的好麼？！說好的驕橫跋扈，家境優厚，趾高氣揚，胡攪蠻纏，無理取鬧呢！

　媽了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