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什麼？你要跟我分手？」陳珈珈高八度的聲音在化妝問裡迴盪。「為什麼？我做錯什麼了？」

　　她紅著眼眶，哽咽地說：「只要你說，我都會改。聖逸，拜託，你知道我很愛你……我不要你的錢……等等，不！我現在立刻去找你……別這樣……我求你，聖逸……聖逸……」

　　話筒彼端傳來斷線的嘟聲，陳珈珈全身顫抖，臉色蒼白，紅唇咬得出血。

　　為什麼？凌聖逸為什麼突然會跟她提分手？

　　當年她慧眼獨具，在凌聖逸身上下了賭注，就是看好他有本事繼承「寰亞」，讓自己飛上枝頭，成為上流社會的名媛。

　　現在好不容易美夢成真，他卻打算把自己踢開！

　　不行！陳珈珈忿忿地想，她不能這樣就放棄！

　　凌聖逸不會無緣無故如此決絕，一定是有狐狸精勾引他，讓他變了心！

　　陳珈珈眼前，忽然浮起了程巧思的臉龐，想起那晚，凌聖逸打電話回凌家時，臉上那緊張又怒氣勃發的模樣；還有，他放下電話後，那一臉的笑意……

　　程巧思，我不會放過妳的！

　　陳珈珈陰森地望著鏡子，艷麗的臉孔扭曲起來。

　　深吸好幾口氣，她勉強自己掛上個微笑，接著按了幾個號碼。

　　「這裡是凌家，您哪位？」柔柔的聲音自話筒彼端傳來，陳珈珈極力壓下滿腔怒火，嬌笑地問：「聖逸到家了嗎？」

　　程巧思一愣。「請問您是……」

　　陳珈珈膩聲說：「他早上從我這裡離開，結果領帶夾忘在這兒！我只是打來說一聲，免得他以為丟掉了！沒事，就這樣，再見了！」

　　她不給程巧思任何詢問的機會，立刻掛掉電話。

　　聽著話筒彼端傳來的空洞聲音，程巧思全身冰涼，臉色慘白。

　　這把嬌媚的聲音，還有話中隱約的炫耀張揚……是他的情人、也是貴為影壇天後的陳珈珈吧！

　　顫抖地放下電話，程巧思心裡空蕩蕩的。

　　即使付出了這麼多，賠上了自己的心，和身體；聖逸哥他始終……還是愛著別人嗎？她可以默許男人逢場作戲、可以忍受男人為需求而發洩。

　　但她不能忍受得不到他的心！

　　也許，自己才是聖逸哥逢場作戲、發洩需求的對象吧！

　　她怎麼這麼傻，還對他存有希望呢？這些日子以來，他對自己是比以為溫和多了，願意正眼瞧她，甚至有點關心她。

　　她以為他們的關係開始改變了，沒想到……

　　此時，門外傳來汽車駛進來的聲音。

　　是他回來了？

　　突然不想再見到凌聖逸的臉，程巧思掙扎地爬著，勉力地坐上了沙發。她閉上雙眼，極力忍受著眩暈的不適。

　　不行！她得趕快回房，她不要懷著這樣的心情和凌聖逸見面。

　　想到這裡，她匆匆起身，正準備踏上台階，門口已經響起凌聖逸的聲音。

　　「我回來了！」凌聖逸捧著一束薔薇，才踏進門，便看到程巧思。

　　她的臉色似乎有點蒼白，步伐不穩。

　　他直覺地出聲問：「妳不舒服？」

　　程巧思遲疑了一下，冷淡地說：「我有點睏，想回房睡了。」

　　凌聖逸走到她身邊，將薔薇遞給她。「送給妳的。」

　　「謝謝！」她還是不願意回過頭瞧他。

　　看她刻意忽視自己的模樣，凌聖逸忽然沉不住氣。「程巧思，轉過來，我要妳看著我。」

　　「我說我累了！」程巧思執拗，不肯轉頭。

　　「看著我！」凌聖逸抬高聲音。

　　程巧思裝作沒聽到，想走上樓，卻一把被凌聖逸給拉了下來。

　　「凌聖逸！你幹什麼？」她好氣，氣他的蠻橫專制、氣他視她為無物，總是任意踐踏她的自尊。

　　「我沒準妳走！」他野蠻地說。

　　「你別想再控制我。」巧思想抽回自己的手，無奈他力氣太大，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何必這麼冷淡？我記得妳前幾天非常熱情！」他笑得很邪惡，左手抬起她精巧的下巴，硬逼她望著自己。

　　「放開我！」她叫，雙眼微紅。

　　「我就是不放，妳能怎樣？」凌聖逸惡意地笑，低下頭就要吻上。

　　程巧思氣急敗壞地別過臉，隨手舉起手中的薔薇，往凌聖逸臉上就是一陣亂打。

　　凌聖逸左手擋住她的攻擊，箝制住她的右手卻仍沒放鬆。

　　「妳瘋了？」

　　「我是瘋了沒錯！」她邊哭邊打。「我就是瘋了才會堅持要嫁你、我就是瘋了才看不清事實，我就是瘋了，才一直到現在還愛你！」

　　「巧思……」聽到她這麼說，凌聖逸有一瞬間的呆楞。

　　他知道程巧思愛他，只是自己對她明明這麼過分，她依然不改初衷？

　　就在他呆怔之際，薔薇花束忽地打中他的臉，一股劇痛自左眼爆開，他忍不住痛呼出聲。

　　「Shit！」他鬆開手跟鎗地往後退，右手緊緊搗住自己的左眼。

　　一時之間，程巧思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等看到凌聖逸指縫裡流出血來，她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

　　「聖逸哥！」她尖叫，扔下手中的花束撲上前去。「你怎麼了？」

　　凌聖逸痛苦地繃著臉，沉聲說：「好像是花的刺……」

　　「你有沒有事？」她眼眶含淚，雙手顫抖地捧住他的臉。「讓我看看。」

　　「我沒事。」他咬牙，瞇著左眼將手放下。

　　攤開手掌，手心裡一大攤血跡。看來傷勢不輕。

　　「聖逸哥、聖逸哥！」她哭泣。「我無心的，我不知道會傷到你。」

　　看到她佈滿淚水的小臉，他的心軟了下來。

　　「只是皮肉傷，沒什麼大礙。」

　　「可是……可是……我去叫醫生！」她匆匆地跑去打電話，還差點被地毯絆一跤。

　　看到她那麼焦急的模樣，凌聖逸心中浮起一絲感動。

　　或許他該好好正視倆人之問的關係，也許自己對這個女人，不若他所想得那樣毫無情意……

　　※ ※ ※

　　送走了醫生之後，程巧思回到床邊，一臉憐惜地望著凌聖逸，柔聲說：「你的眼睛還痛嗎？」

　　左眼覆上紗布的凌聖逸不以為意地笑。

　　「小傷，早告訴妳不要緊張。」

　　「眼睛都流血了，我怎麼能不緊張？」程巧思到現在才完全鎮定下來。

　　「只不過是角膜有些劃傷罷了。」他輕描淡寫地說。「怎麼，怕妳老公變獨眼龍，一輩子得戴眼罩？那樣也不錯啊！獨眼總裁，挺帥氣的。怎麼……」

　　程巧思眸中忽然湧出淚水，唇瓣劇烈地顫抖著。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看到她的淚水，確實讓他心裡一糾。

　　「怎麼了？」

　　「不要開玩笑，尤其是這種玩笑。」她紅著眼眶。

　　「我以為妳會認為我罪有應得。」凌聖逸嘲諷地笑笑。「因為我對妳太惡劣了？」

　　「就算你對我再壞、再過分，我也不要你受到任何傷害。」她知道自己太傻了，但愛一個人，誰又能變得聰明？

　　聽到她真摯而深情的告白，望著她可憐又可愛的小臉，凌聖逸忽然將她一把拉過，重重地在她唇上烙下一吻。

　　「你…‥」程巧思驚愕地瞪著凌聖逸。

　　凌聖逸斂起神色，故意說：「妳的『嘴』果然很甜，怪不得老頭會被妳哄得服服貼貼。」

　　「我不是那樣的人！」她是真心愛他的呀！不是嘴上說得好聽而已，就像她真的很敬愛凌柏恩，絕對沒有其它目的。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凌聖逸發現自己的心在動搖了，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他逐漸感受到程巧思的真情摯愛。

　　她的溫柔深情，以往只會給自己窒息和不耐，可是現在他竟然開始覺得愉快。是她的身體太過誘人、還是自己口味變了？

　　不論是哪一樣，凌聖逸卻明白，自己已經慢慢不討厭、甚至是有點喜歡她了。

　　「你怎麼了，還有哪裡不舒服？」看到他臉上露出詭異的表情，程巧思忍不住問。

　　她的眼眸明麗而溫潤，紅唇濕亮而飽滿，他像一個上了癮的孩子，渴求她的甜美芬芳。

　　大掌扣住那穎小腦袋，凌聖逸將程巧思推倒在床上，熱烈且纏綿地吮吻起她來。

　　困惑湧上心頭，程巧思不明白凌聖逸此刻為何如此熱情。

　　他有時對她冷淡、有時候卻熱烈如火，像風一樣令人難以捉摸。他的改變讓她喜悅，但善變的他，什麼時候才能對她始終如一、不再忽冷忽熱？

　　他的氣息狂野而暖熱，吻得既重且深，靈活的舌頭如初生的小魚，迅速地遊走在她的齒唇之間；剛生的青髭刮過她細緻的肌膚，微疼且酥麻，卻帶給她陌生而顫慄的快感。

　　她情不自禁地環住他的頸項，乞求他能夠更深入、更狂烈，即使倆人已經有更加親密地接觸，她仍深深著迷於四唇相貼的悸動。

　　突如其來的鈴聲，打斷了這份熱情！

　　凌聖逸不大甘願地放鬆了巧思，起身拿起手機。

　　「喂？」他口氣甚惡地問。

　　程巧思撩撩頭髮，氣息不穩地坐起身來，她撫摸自己被吻得紅腫的唇，才發現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

　　嘴巴上再怎麼說不愛，身體還是誠實地反應了自己的情緒；對於自己的執著與軟弱，程巧思心裡好無奈。

　　耳旁傳來快速且細碎的聲音，她注意到，那是凌聖逸話筒裡傳來的聲音。

　　只見凌聖逸皺著眉，微微放低的聲音，像是不大想讓她聽到，但斷斷續續的句子還是鑽入她耳中。

　　「聖逸……愛你……不要離開我……」隱約聽得出來那女聲細且甜，和方纔那通電話的聲音裡非常相似。

　　「嗯！」凌聖逸不想透漏太多，因此回答得很簡潔。

　　「……你自己說老婆……無趣……來找我……我會一直等你……」女聲繼續說。

　　「我想之前，我已經很清楚的表達過我的意思了！」凌聖逸的聲音仍然平穩。

　　「……討厭……人家這麼愛你……」女聲撒起嬌來。

　　就算再怎麼笨的人，都能聽出這是怎麼一回事，程巧思臉色發白。

　　她轉身下床，想要立刻離去。

　　身體才一動，手臂卻猛地被拉住。

　　「巧思，妳要去哪裡？」凌聖逸放下手機，沉聲說道。

　　她回眸，對他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

　　「聖逸哥，」她輕輕地說：「這還是我們認識以來，你第一次關心我的舉止。」她故意忽視他有別的女人的事實，蒙上眼睛不想看見。

　　「我去給你端水，該吃消炎藥了！」

　　凌聖逸一楞，正想再說些什麼時，程巧思已撥開他的手，飄然離去。

　　望著她纖細而迷人的背影，凌聖逸發現自己竟然有了衝動！

　　也許等她待會過來，他們可以好好溫存一番……

　　「……聖逸……」陳珈珈甜膩的聲音，止住了他的遐想。

　　「聖逸，我們在一起這麼久！為了你，我放棄過那麼多的機會，你現在說分手就分手，那我的青春該怎麼辦？」

　　「我會補償妳！」凌聖逸絕不虧待曾跟過自己的女人。

　　「補償？能補償多少？整個寰亞嗎？」陳珈珈尖叫。「結婚前，你明明信誓旦旦對我說，你討厭程巧思！」

　　「沒錯，我是很不喜歡程巧思，但現在……」

　　他想澄清，卻被陳珈珈搶話。

　　「你還說，即使婚後，我們還是可以在一起！」

　　凌聖逸不耐地皺起眉。「難道沒有？我結婚後也去妳那裡不少次了！我並沒有因此而離開妳，不是嗎？」

　　「可是你現在要和我分手！」陳珈珈終於哭出來。

　　「有些事情，我想需要見個面，好好談談。」不想再和她瞎扯，凌聖逸決定面對面把這段關係結束。「我會盡快去找妳。」

　　說完，也不管陳珈珈的反應，凌聖逸逕自掛掉電話。

　　也該是做個結束的時候了，他不否認，陳珈珈確實給過他許多歡愉，但那只是一筆交易。

　　他付錢買，陳珈珈賣，很公平，誰也不欠誰。而且，陳珈珈從來就不是他想要娶的那種女人。

　　更何況，這些日子以來，他開始認識了以往所忽略的程巧思，她的堅持、執拗、逐漸散發的馨香與嬌媚，讓她變得極富魅力。

　　現在的程巧思，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煩人精；相反地，還帶給他不少驚奇！

　　他承認，程巧思已經慢慢進駐到自己心裡了。

　　摸著剛才激烈吸吮過她嫩純的嘴，凌聖逸眼神變得幽闇。

　　突然，他筆直的濃眉微微一皺。

　　只是拿個水而已，未免拿太久了吧！他們家也沒大到這種地步。

　　望著桌上的手機，他腦內忽然靈光一閃！

　　難道……難道剛才他和陳珈珈的對話，都被她聽到了嗎？

　　凌聖逸立即下床，快步走向門口。一打開門，只見房門口的地上，掉落一隻玻璃杯，杯中的水流得整個地毯都是。

　　他長腿迅速地往樓下移動，邊揚聲喊道：「巧思，巧思！」

　　呼喊聲停在他望見打開的門那瞬間！

　　該死！真是該死的該死！

　　凌聖逸失控地大吼，一拳敲碎了身邊的花瓶。

　　一股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失落感，強烈地湧上心頭。

　　※ ※ ※

　　止不住滿眶的淚水，程巧思步伐不穩地走出凌園。

　　真的心死了！一直以為等待是值得的，一直以為這些日子以來，聖逸哥對她的溫柔，是自己真情的回報。

　　他是那麼熱烈地親吻著她，讓她錯覺自己是被他所愛的，果然……一切真的是錯覺。

　　想起方纔他和陳伽伽所說的話……

　　「沒錯，我是很不喜歡程巧思……」

　　「我結婚後也去妳那裡不少次了！我並沒有因此而離開妳，不是嗎？」

　　「我想需要見個面，好好談談……我會盡快去找妳……」

　　這一字一句，都如同利刃般，再度割破程巧思傷痕纍纍的心。

　　忍住差點衝出口的嗚咽，她想快些逃離此地，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程巧思跪倒在粗礪的石子路上，一股嗯心的感覺湧了上來。

　　她摀住嘴，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吐了出來。

　　好髒！真的好髒！

　　她不能忍受和別的女人共享一個男人！

　　既然凌聖逸終究無法屬於她，她也不再強求了……

　　「咦？那不是巧思姐嗎？」身旁忽然傳來一陣煞車聲，一抹熟悉的聲音叫了起來。

　　程巧思一抬頭，赫然看見聖繁開著一輛敞篷車，一臉詫異地望著她；旁邊坐的還是……她的好友夏雪。

　　程巧思勉力露出一絲微笑，正想說些什麼時，忽然眼前一黑，整個人失去知覺。

　　※ ※ ※

　　「程巧思怎麼變得這摩憔悴？你看她，臉都瘦尖了……一定是你那混帳大哥欺負她！你們兄弟都一個樣，無情無義！」

　　夏雪的聲音飄飄邈邈地自遠方傳來。

　　「關我屁事？那傢伙我不才認他是我大哥！媽的王八蛋，我跟他又沒驗過DNA，我不承認我跟他有關係。」

　　是凌聖繁氣憤難消的聲音。

　　程巧思呻吟了一聲，緩緩張開眼睛；一聽到她有動靜了，身邊兩個人立刻停止鬥嘴，一起靠了過來。

　　「巧思，妳沒事吧！」夏雪快要哭了。「妳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那個死沒良心的凌聖逸到底做了什麼？妳告訴我，我去質問他！」

　　「對啊巧思姐，我早告訴妳凌聖逸不是好人，妳真是愛錯人了！」凌聖繁氣道。

　　聽到凌聖逸的名字，程巧思想起了昏迷前所發生的事，她忍不住鼻酸，熱淚再度衝上眼眶。

　　不行！不要再哭了。凌聖逸不值得，讓自己為他流淚、心碎……

　　即使自己傷心至死，他依然不會愛她，那又何必悲哀哭泣？

　　深吸了好幾口氣，程巧思勉強露出笑容。「如果你們真的關心我，請不要再問我任何事了，好嗎？」

　　夏雪和凌聖緊互看了看，夏雪插口：「但是……」

　　凌聖繁卻用力一拉他。「好，我們不問。」

　　程巧思安慰地微笑，看著倆人親密的模樣，她有點詫異。

　　「你們兩個……」

　　凌聖繁看看夏雪，忽然甜蜜地笑了起來。「她現在是我女朋友！」

　　程巧思意外。「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望向好友。「小雪，妳真是不夠意思，竟然沒告訴我。你們怎麼會認識？」

　　「唉……沒什麼好說的啦……」夏雪臉紅了起來。「就……上次妳爸媽去凌園找妳時，那王八蛋凌聖逸告訴我，說有個叫凌聖繁的小混蛋插在你們倆之間，打擾你們夫妻相處，所以要我把這傢伙帶走，誰知道……

　　「誰知道她一看到我，就煞到我了！」凌聖繁插嘴說道。

　　「胡說！明明是你主動追我……」夏雪氣得捶他，接著又轉向程巧思。「因為妳婚後也沒上班，我又怕打擾你們夫妻，所以才沒跟妳說這件事。」

　　原來如此！程巧思恍然大悟，那次在門外按喇叭的，竟然就是小雪。

　　「那這裡是……」程巧思慢慢地坐起身來，夏雪連忙扶她。

　　「這裡是我們『愛的小窩』！」凌聖繁得意地說。

　　「你什麼時候搬出凌園的？」程巧思竟然不知道。

　　「剛好是今天。」凌聖繁擦擦鼻子。「我才不要寄人籬下，看那王八蛋的臉色，恰巧小雪最近也搬新家，我們商量後就決定同居啦！」

　　環視這個只有一個空間，和迷你小廁所的套房，程巧思心裡感傷。

　　這裡雖然不如凌園寬敞氣派，但每一樣家俱，每一項擺設，都看得出主人精心挑選過的。

　　是啊！只要倆人真心相愛，就算外在的環境如何艱困，也能手牽手咬牙撐下去。若根本沒有感情，就算再大再氣派，和養著金絲雀的鳥籠沒什麼差別。

　　「那……那我該走了！」意識到自己躺在這屋子裡唯一的床鋪上，程巧思略為不安。

　　「走？妳想走到哪去？」夏雪揚起細眉。「回凌園？還是回妳爸媽家？」

　　一句話問得程巧思啞口無言。

　　天下之大，竟無她容身之處，她到底是怎麼了？

　　「我……我會去找工作，然後趕快搬出去……」程巧思急忙說。

　　「幹嘛？我們這裡有鬼啊！妳這麼急著搬？」凌聖繁不滿。

　　「我……」她正想辯解，忽然一陣煩囈湧了上來。「惡……」

　　見她臉色蒼白，身體因噁心而微微痙攣，夏雪驚愕地張大了嘴。

　　「巧思！」她淒厲地喊了起來。

　　程巧思撫著胸口，極力壓下那股不適感，看到夏雪臉色發青，還安慰她：「沒事，也許是餓過頭，我一整天沒吃東西……」

　　「只有今天嗎？」夏雪不放鬆地追問。

　　「呃……」程巧思仔細想了一想，這種煩惡的狀況，似乎持續一陣子了。

　　見她猶豫，夏雪像被針刺到似的彈了起來，接著衝到小櫃子前翻了起來。

　　「找到了！」夏雪又撲了過來，將手中的東西遞給程巧思。

　　「不是我要嚇妳，但我勸妳，最好趕快進廁所檢查看看！」

　　程巧思呆住了，無助地望著夏雪手中的驗孕劑，整個人開始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