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灣裡的海豚　　五之三　】

　　　　相信緣分這種事嗎？

　　　　我不算個迷信的人，不過我相信「三人成虎」這句話。

　　　　記得不久前我曾經在東海拿到這張一百元的鈔票，後來為了慶祝日本

　　妹跟我都找到了歸宿，我把它拿去買了啤酒，事隔多日後它卻又回到我手

　　上，彷彿在暗示些什麼似的。

　　　「再一次，如果真的再回來，我就相信。」

　　　　我找了另一家超商買了一條口香糖，把鈔票交了出去。

　　　　隔天小彰上台中找小氣，小氣打電話把我約了出來，她們說想請我吃

　　麥當勞，後來我才知道她們缺一個數學家教。

　　　「麥當勞呢？」

　　　　抵達麥當勞時我只看見一堆殘骸。

　　　『在這。』

　　　　小氣從殘骸中翻出了一包還沒吃完的薯條，還有一杯小杯的紅茶。

　　　「妳們喔！真的愈來愈會說謊了，果然長大了。」

　　　『長大跟說謊有什麼關係？』

　　　　小彰不解的問著。

　　　「年紀的大的女人通常喜歡撒謊。」

　　　『胡說八道。』

　　　　小氣向我抗議，小彰跟她站同一陣線。

　　　「十年後，當人家問你們的年齡你就知道了。」

　　　　我教她們教到打工的時間到了才離開，之前忘了說，新的打工地點是

　　一間名貴的西餐廳，不過我們的薪資並沒有因此也名貴一點。

　　　『介紹一個新同事給你，思恬。』

　　　　剛換好工作服領班就把我拉了過去，新同事看來應該是個女的，很不

　　幸運的是她最後一個字居然跟日本妹一樣，希望脾氣不要跟她一樣就好。

　　　『這是新同事。』

　　　「有沒有搞錯！」

　　　　我看到了日本妹，怎麼會這樣，她什麼時候去改名字的，還有她的腳

　　不是還沒好嗎？

　　　『幹嘛那麼激動？你們認識？』

　　　　領班摸不著頭緒的問道，日本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後給我一個鬼

　　臉。

　　　『既然你們認識的話那你負責帶她好了，我先走了。』

　　　　天啊！我原本以為可以脫離她的魔掌，這下看來小命休矣。

　　　「你怎麼會來這邊打工？」

　　　『昨天你帶我來，我就順便應徵了。』

　　　「你的腳不是還沒好？」

　　　『所以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多幫我一點。』

　　　「阿咧！」

　　　『有意見？』

　　　「沒有。」

　　　　第一天工作下來還算平安，除了挨她兩拳，還有被踩了一腳，其他都

　　還算過的去。

　　　　下班時我們一起走到停車場，她的車停在我附近，走到車子附近時她

　　忽然摔倒，好像是腳沒力氣的樣子。

　　　「沒事吧？」

　　　　我走過去蹲在她身邊，她的雙手按著右腳膝蓋，好像很痛苦。

　　　「還沒好就不要勉強來打工，你看看你。」

　　　『不…不要碰！』

　　　　我嘗試想捲起她的牛仔褲，她卻阻止我，搞的我只能蹲在旁邊什麼忙

　　都幫不上。

　　　「如果我現在落井下石，妳會怎麼樣？」

　　　『我不會怎麼樣，不過以後你走在學校最好小心點。』

　　　　真是死性難改，動不動就要人家小心一點。

　　　「趁火打劫司機外加超沒力拖吊機出租費一千，要不要租？」

　　　　她猶豫了一下才點點頭，我背起她走到我的車子旁邊，然後載著她去

　　掛急診。

　　　　結果我一毛錢都沒拿到，還墊了一千多塊，因為她沒帶健保卡，皮包

　　裡面只剩下五百多元。

　　　「醫生說妳的腳還不能太操勞，所以把打工辭了吧！」

　　　　載她回家的路上我不停的遊說她辭去工作，畢竟那是西餐廳，拿的不

　　是筷子，是刀叉。

　　　『不要，我已經在家裡面悶好久了。』

　　　「妳打工是為了錢？還是為了其他的事？」

　　　　她沒立刻回答我，過了一會才緩緩的吐出幾個字。

　　　『為了解悶。』

　　　「你沒有朋友嗎？」

　　　『你們系住台中的同學，跟班上的同學感情好嗎？』

　　　「原來如此。」

　　　　因為她家住台中所以大一並沒有住在學生宿舍，因此跟班上的同學感

　　情可能會有點疏遠，像我之所以跟阿強阿尼還有阿廷那麼要好，全是因為

　　我們一起生活了一年。

　　　　此外住宿舍可以四處串門子，也可以常常東邀西拉去逛街或是打球，

　　要交作業時可以跑每間寢室去要來抄，考試時可以找人問，所以一年下來

　　大家的感情都很好，那些沒住宿的同學自然無法輕易的打進這個圈子。

　　　「妳跟妳前男友是同系的？」

　　　『不同系，連誼時認識的。』

　　　「那再去連誼吧！交一個新的就不會無聊了。」

　　　『好啊！』

　　　「真的嗎？那我幫妳跟領班辭工作喔！」

　　　『不過在那之前我會先殺了你。』

　　　「…………」

　　　　隔天我去上班時日本妹帶錢來還我，然後辭去了工作，條件是我得帶

　　東西給她吃，她說她很喜歡吃西餐，還好我跟廚房的師傅混的還算熟，這

　　點難不倒我。

　　　　比較麻煩的是下班後我不能直接回家，得繞一段路去巷子口找她，她

　　會坐在機車上等我，而且不管我帶什麼東西給她吃她都會跟我吵架，幾乎

　　沒有一次是心平氣和的。

　　　「今天沒好東西，只有一些小點心。」

　　　　五月最後一個禮拜日，下著小雨的夜晚，我還是得拿東西過去給她享

　　用。

　　　　其實每次來吵歸吵，我倒是沒生過氣，反而逐漸地喜歡上每天的這個

　　時刻，我們會一起抱怨東抱怨西，一起批評討厭的東西，一起講今天發生

　　的事，有時候日本妹的家人會出沒在周圍，不過也都只是笑一笑，沒介入

　　我們之間。

　　　　她真是個不錯的談心對象，至少她會跟我一起罵教授，而且罵的比我

　　狠毒，還會陪我喝酒，不過多半是我喝，她只喝飲料，我問過她為什麼不

　　喝酒了，她告訴我她戒酒了，因為她發現喝酒根本不能澆愁，只會讓自己

　　吐的淅哩花啦。

　　　『如果要用生理的痛苦來掩飾心理的痛苦，那我寧願多愛自己一點。』

　　　　這是她的戒酒哲學，我很欣賞，不過並沒因此戒酒。

　　　『你等一下，我進去拿毛巾。』

　　　　由於下雨的關係她可能沒想到我會來，我們通常是約十一點四十分，

　　如果十二點我還沒到就代表我不會來了，這是彼此的默契。

　　　「不用了，我覺得還是外套比較有用。」

　　　　由於沒想到今天會下雨，所以忘記帶外套出門，雨一淋風一吹，身子

　　忍不住一直發抖。

　　　　過了二分鐘她拿了一條毛巾跟一件外套出來，外套好像是她的，尺寸

　　有點小，不過還穿的下，只是感覺很彆扭。

　　　「小黑狗呢？」

　　　『下雨所以先抱進去了。』

　　　　小黑狗跟我也混的蠻熟的，我想該是把牠請回家跟鍋子當朋友的時機

　　了。

　　　「本來想裝點海鮮濃湯的，可是沒有容器，只好拿點心囉！」

　　　　我從坐墊下面拿出打包回來的點心交給她，她接過去之後好像傻掉似

　　的，靜靜的站著發呆。

　　　「發呆喔！快吃啦！」

　　　　我敲醒了她，她回敬我一拳才開始啃麵包。

　　　『你有帶雨衣嗎？』

　　　「如果有我會淋成這樣嗎？」

　　　『那為什麼不直接衝回家？』

　　　「因為我不想走在學校莫名的仆街。」

　　　　她點點頭，不過好像在想其他的事情。

　　　「要開始期末考了，我可能會跟餐廳請一陣子假，以後妳的宵夜請自行

　　　　解決。」

　　　『你敢？』

　　　「小姐，我已經被二一過一次了，再一次就要退學了。」

　　　　她有點錯愕，不過倒是沒繼續耍脾氣，看來這個交涉算成功。

　　　『我決定了！』

　　　「決定什麼？」

　　　『為了我以後的宵夜著想，我決定督促你讀書。』

　　　「等等……」

　　　　哪有這種事，沒天理啊！

　　　『你辭職後每天晚上七點半準時在我們家附近的麥當勞集合，一次不到

　　　　先鎖車，二次不到我會去你們系上貼同志合成海報，三次不到你就準

　　　　備仆街吧！』

　　　「不要擅自幫人家做決定好不好！」

　　　『對了，記得自己帶外套，你穿這樣真的很難看。』

　　　「＃＄％＊………」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