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
查祥馬上又道:“您看要不要我跑一趟內務府……”
“不用了,”龍天樓道;“如果真是白胖,他既然有意趁人沒發現之前逃走,他就不會回到來處去的,查總管請忙去吧。”
查祥哈個腰走了。
龍天樓望著手裡的小香袋皺了眉。
他認為這個小香袋是找尋白胖的唯一線索,但是他卻不知道從何著手。
這個小香袋雖然跟一般小香袋有它不—樣的地方,但沒法查明小香袋的出處,有它也等於沒它。
找白胖還有一個線索,那就是承王那位美福晉,但人海茫茫,又上哪兒去找那位美福晉。
龍天樓正在出神,忽聽一個話聲傳人耳中:“總座哪來的這玩藝兒?”
龍天樓定神一看,原來是凌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凌風已經到了他身邊。
聽凌風的口氣,好像他知道這種東西。
事實上,凌風站在那兒兩眼都瞪圓了。
龍天樓察言觀色,心裡為之一動:“你知道這種香袋——”
凌風忙道:“知道啊,怎麼不知道?這是‘天香教’的護身符啊!”
龍天樓心頭一跳,道:“天香教?”
“是啊!總座,您沒聽說過天香教?”
“沒有,我還真沒聽說過天香教,江湖上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個教派?”
凌風這時候驚異之情已漸趨平靜,道:“也難怪您沒聽說過,想當初京裡在鬧天香教的時候,您還沒到京裡來呢!”
“呃,京裡鬧過天香教?怎麼回事?”
凌風道,“說起來這事兒有一年多了,就連京裡的人知道的都不多,那時候天香教在京裡設了壇,有欺詐斂財的嫌疑,九門提督把案子交給了巡捕營,圍住他們的壇拿人,人雖然沒拿著,可是從那時候起天香教就沒了,已一年多了,再也沒見著,沒聽說他們活動,怎麼這時候您手裡拿著個他們的護身符?”
龍天樓把香袋遞了過去,道:“你看仔細了,這是不是天香教的護身符?”
凌風把香袋接過去,轉來轉去看了看,一點頭道:“是天香教的護身符,絕錯不了。”
龍天樓從凌風手裡接過香袋,道:“你怎麼知道這件事?你見過這東西嗎?”
凌風道:“我怎麼不知道,巡捕營辦這個案子的時候,貝子爺最愛聽這種事,一天總要問巡捕營的統帶九回,後來巡捕營抄了他們的壇,搜著了不少邪魔外道的古怪玩藝兒,貝子爺還帶著我們去看過呢,不信您問貝子爺跟他們七個,誰都知道天香教。”
“人是沒拿著,可是查出來沒有,主其事者是誰,他們都是些干什麼的?”
“主其事者是誰不知道,不過聽說是個娘兒們,其他的人就更不知道是誰了,您看,是誰誰會承認哪。”
這倒也是。
龍天樓沉吟著,沒說話。
凌風問道:“總座,您還沒告訴我呢,哪來的這玩藝兒?”
龍天樓道:“在白胖枕頭下找到的。”
“白胖?”
“大廚房的那個廚子——”
龍天樓接著把查白胖的經過說了一遍,並告訴凌風,白胖午飯之後,從後門出府,到現在沒見回來,恐怕是跑了,最後道:“我這就上巡捕營去一趟,你去讓他們七個撤回來,加意護衛府裡各處。”
交代之後,他走了。
片刻之後,龍天樓到了巡捕營。
龍天樓他等於是巡捕營出身,想當初他的身份就跟別人不同,這會兒更不同了,上自統帶,下至每一個人,准都得對他客客氣氣,尤其他拘捕大貝勒的事,已經震動九城,連大貝勒那種人物都讓他拘捕,還有哪一個不怕他?
不過他沒有興師動眾,只找上了白五爺。
一見面,白五爺滿臉泛起了驚喜色,拍著龍天樓的肩,挑起了大拇指,對龍天樓拘捕大貝勒之舉,由衷地誇讚了一番。
龍天樓等白五爺誇夠了,贊夠了,把白五爺拉到了僻靜處,把辦大貝勒的經過,以及美福晉脫逃、承親王仰藥服毒的經過,告訴了白五爺,最後才把馬回回被害的事說了出來。
白五爺驚白了臉,也瞪大了眼,好半天才說出話來:“天,外頭只聽說你辦了大貝勒,還不知道有——”
“五叔,事已經發生了,也就是這樣了,沒什麼好再說再提的了,今兒我來找您,是為了馬老被害的事。”
白五爺定了定神道:“我剛聽你說了,怎麼了?”
龍天樓從懷裡掏出了那個香袋。白五爺一見香袋,先是一怔,接著馬上叫道:“天香教的護身符?小七兒,你哪來的……”
龍天樓截口道:“您先告訴我,巡捕營是不是辦過這麼一件案子?”
“辦過啊!”
“是不是您經辦的?”
“不是我,要是我,那些傢伙一個也跑不了。”
“那麼您是不是也熟知這件事?”
“當然,當然熟知。”
“那就行了。給馬老做飯菜的那個廚子叫白胖,他已經跑了,這東西是在他枕頭底下找到的。”
“你是說,那個白胖是天香教的人?”
“目下還不敢說,得等找到他人以後才能知道,不過,他枕頭底下既然藏著這麼個東西,雖不中,恐怕也不遠了!”
白五爺一臉驚容皺了眉;“天香教的人怎麼混進了十五阿哥府?照這麼看,他們還跟承王那個福晉有關。白胖……白胖……當初,天香教裡有個叫白喜的,別就是這個白胖——”
“五叔,姓白的人不在少數。”
“是啊,我也姓白,就因為天香教裡就這麼個姓白的,就因為他也姓白,所以我對這個白喜記得特別清楚。”
“不管當初的白喜是不是如今的白胖,我來找您,是看看您能不能給我一些指點。”
白五爺點了點頭,道:“小子,你來找你五叔,還真算找對了人了。”
龍天樓心頭一跳,忙道;“五叔,您能——”
白五爺截口道:“我不敢斷言白胖就是那個白喜,不過這個白喜在京畿地面上,可是個有字號的人物,他也在教,在教門兒裡更是個數一數二的,自從天香教案後,京嵌地面上就沒了他的影兒。誰叫一筆寫不出兩個白字兒,遠在天香教案之前,我就認識他了,交情還不錯,天香教案後,上頭想讓我去找他,我念以往那段交情,也認為天香教並沒有什麼大惡,所以就裝不知道給推了——”
“現在我找上了您,您可不能推。”
“廢話,要想推,我幹嗎還告訴你我知道。”
龍天樓忙道:“五叔,哪兒可以找到他?”
白五爺捋著鬍子,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