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0哥哥的金玉良言

　　惠民小區也就是很多人口中的垃圾小區其實地段挺好的，臨近碧水湖，緊鄰市中心，出小區走四五站路就是市裡面最大的商圈。隨著城市的開發，臨海市日益繁榮，拆遷成本水漲船高，活生生嚇跑了一幫開發商，成了市政建設的老大難。

　　在小區外豎立起的圍牆上繪滿了城市建設的美好願景，硬生生在破舊逼仄前豎起了一道高高的藩籬，外面的一派繁榮，裡面暮氣依舊。

　　儘管拆遷艱難，但拆遷的消息早在七八年前就流傳了開來，筒子樓裡的住戶們整天幻想著能憑借幾十平米的小套間換來千萬身家，已經是精神上的億萬富翁，鄰里之間經常為了那麼點兒說不清道不明、擁有權模糊的面積吵架，話在口中都是「你要私吞我幾十萬」。

　　當然，惠民小區的千萬富翁還在陋室裡想著怎麼用僅有的空間住著更多的人口，有些是自己住、有些是租出去。小區人口流動性大，魚龍混雜，經常昨天還見到的人，今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宋靖把方木木在繪著高舉標語的吉慶娃娃宣傳畫前放下，方木木下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僵硬的，腰僵腿麻，坐在自行車的橫桿上他都不敢動。

　　「謝謝宋靖同學。」方木木嘴巴笨，顛來倒四也就會說這麼一句感謝的話。

　　方木木垂著頭，坐在車上的宋靖就只能夠看到他的發頂，黑緞似的頭髮乖順地垂落，他就弄不明白，那麼短的頭髮怎麼也有垂順感。「大男人不能夠老低著頭，抬頭挺胸，都說了多少遍了，就你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

　　「沒，沒有。」方木木著急地抬頭解釋，他就是習慣了。

　　「好啦好啦，我也要回去了。明天你咋辦？」

　　「啊？怎麼上學嗎？」方木木又想低頭看鞋子了，在宋靖的目光下，只能夠強迫自己高抬頭，「坐公交車。」

　　「哦。」還以為要11路呢，「我走了。」

　　「宋靖同學再見。」

　　「……再見。」

　　看著宋靖騎車過馬路了，方木木轉身要進小區回家，突然意識到自己手上還拿著泡麵，連忙小跑了兩步，大喊，「宋靖同學，你的泡麵。」

　　「給你了，吃吧。」宋靖頭也不回地繼續騎車。

　　「哦。」方木木低頭看手上的泡麵，說了一聲，「謝謝。」

　　從惠民小區回家的距離不長，差不多過三條街就是了，宋靖到家的時候正好十點半，推了門要進去，聽到裡面有說話聲，說是要出差幾天的哥哥回來了，正在打電話。

　　宋靖抓著門把手正要推門，卻聽到裡面大哥說起了自己。

　　「聽我爸媽說，我家小狼崽子最近轉性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在改好還是有什麼預謀。」

　　「啥呀，我哪裡是不看好我弟弟，只是從小就那樣。他是早產的，小時候又出過事，我媽媽心中對他有愧疚，我爸順著我媽，我試著管教他，也沒有用，稍微說重點，我媽就護著，養著他現在這種作天作地的性格。」

　　「唉，就怕他作死，把自己作進去了，還搭著家裡面。王家和李家那兩個孩子出事了，現在全家都在找，小靖沒有參合，我都覺得奇怪，就怕他也參與了只是現在沒有發作。」

　　「那是肯定的，我不是提前從京市回來了，就算是不能夠每時每刻守著，也盡量看著他，不讓他惹事兒。嗯嗯，你也幫忙看看吧，能夠找到那兩個孩子最好，要是他們牽涉太深，那……也無能為力。」

　　【你們家還是有個清醒人的。】

　　【我哥是對我挺嚴厲的。】只是他很少聽他的……

　　宋靖推門進去，他哥宋翎站在媽媽精心打點的花園內抽煙，煙灰直接彈在了花根處，兩人對視了一眼，宋翎默默地移開視線，對另一頭的人說：「我家崽兒回來了，掛了。」

　　掛了電話，宋翎掐了煙，煙頭夾在手上，腳在地上蹭了蹭，煙灰和泥土混合，很快就不見蹤影。

　　看到這一幕，宋靖說：「我不會和媽說你把煙灰彈在她最喜歡的茶花裡的。」

　　「……現在沒有了。」

　　宋靖瞄了花根一樣，「哦」了一聲。

　　宋翎：「……」

　　宋翎：「你過來。」

　　之前說過碧湖小區是個老小區，比不上新建小區的豪華奢侈，卻是獨門獨院的別墅，每幢別墅都帶著挺大的院子。宋靖媽媽在院子裡種著花草，也開了田地、搭了架子種了瓜菜。深埋在華夏人血脈中的種菜情節，在看到偌大平整地塊的時候怎麼可能不種點兒什麼。

　　臨海市氣候適宜，四季溫差不大，田地裡面一年四季都有產出，到了冬天溫度實在是低的時候，宋靖媽媽還會在院子裡面造塑料暖棚。

　　不說那時候，就說現在，架子上還爬著老黃瓜和晚絲瓜，絲瓜籐上掛著好幾個小腿粗的老絲瓜，等徹底長老了、風乾了，去了皮，裡面的絲瓜囊就會被劉阿姨用來洗碗，環保健康。

　　宋靖的視線從老絲瓜上挪開，滿腦子的胡思亂想也從瓜菜上飛到了他哥哥身上。

　　宋靖大哥宋翎比他長七歲，現年25，正值大好青春年華，學校畢業後進入全國三強的互聯網公司工作，在即將晉陞之前辭職與朋友創業，現在創業半年，做的幾款手游已經小有名氣。

　　老宋家的基因不錯，沈秀茹也是清秀佳人，夫妻二人生出來的孩子外貌上肯定是沒差，兄弟二人各有千秋卻都身高腿長，很是亮眼，和當下流行的顏值小鮮肉不相上下。

　　拋開出色的外貌，宋翎事業處於上升期，頗受業界大佬的關注。

　　和哥哥比起來，他這個弟弟就是渣啊，

　　【很有自知之明。】

　　宋靖選擇無視系統的吐糟，他看著哥哥，等待大哥究竟要跟自己說什麼，王家李家出事了，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嗎？

　　站在菜地旁，宋翎也沒有讓弟弟等多久，沒有任何迂迴，直截了當地說：「王兵兵和李剛責離家出走去做『大事』了，你知道吧。」

　　沒有等宋靖回答，宋翎繼續說：「他們是跟著張小黑一同走的，張小黑知道吧，就是在臨海市及周邊幾個市區一帶活動，給一些人提供『貨』的，是某個大型走私販毒團伙的外圍下線，公安局已經秘密監控了很久。」

　　宋靖心中一緊，張小黑這個喊出來一點兒都不響亮的大號，有一個道上的諢名叫做黑風，因為敢打敢拚被人喊上一聲黑哥。黑哥行事作風敞亮、講義氣，出手更加乾脆狠辣，宋靖親眼見到過黑哥把手底下一個不聽話的兄弟手給剁了，那人碰了毒，黑哥說他身邊的人絕對不能夠沾這個，沾了就砍手。

　　一直小打小鬧的宋靖他們一下子見識到真的「英雄人物」，立刻就被折服，開始頻繁的和黑哥接觸，被黑哥無意間提起的「生意」勾起了濃濃的興趣。

　　要不是系統的突然出現，宋靖會和王兵兵、李剛責一樣跟著黑哥闖蕩，遊走在法律的邊緣，品嚐刀尖的血液，感受心跳的速度……

　　「小靖，詳細的我也不知道多少，你瀟哥也不會多透露給我，但有這麼多就夠了。」宋翎定定地看著宋靖，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你怎麼玩我都不會說你，當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二世祖，玩車子、泡妹子，當個浪蕩子隨便你。就算是你去賭，我們家也有錢撐著，可是你不能夠觸犯法律，不能夠接觸那些個亡命之徒。」

　　頓了一下，宋翎繼續說道：「王兵兵和李剛責在邊城出現，有監控拍到他們跟著張小黑在一起，手上拿著槍。因為他們，王家和李家也被盯上了，說不定還會給家庭帶上災禍。小打小鬧的灰色領域國家說不定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涉H涉K，絕不姑息。」

　　「哥，我不會，肯定不會。」

　　宋翎雙手握住宋靖的肩膀，眼睛直直地看著他，「記住今天的話，你一旦過線了，不僅僅是你自己將永不超生，父母、還有我都將跟著你下地獄。」

　　宋靖被哥哥說的心驚肉跳，心虛的想要移開眼睛、別開頭，但是哥哥不給他這個機會，他被看得頭皮發麻，哥哥的眼睛彷彿看到了自己的靈魂，看到了他曾經的肆意妄為。

　　「哥，我肯定不會了。」宋靖聽到自己這般說。

　　宋翎鬆開他，點點頭，「記住你自己的說的，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宋翎錯身從宋靖身邊走過，聽到弟弟問他，李家和王家怎麼沒有找自己，他說：「看你自己的手機。」

　　一天都老老實實做卷子，手機都沒有拿出來耍過，宋靖把躺在包裡的手機拿出來一看，沒電自動關機了。

　　「你自己別和王家還有李家聯繫了，有事他們會找我，我會轉告給你。」

　　二天宋靖愣愣地點頭，「知道了。」

　　下意識地挪到開機鍵上的手指遲疑地挪開，手機扔回包裡，就當一板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