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實習

　　因為這次的「例假」來勢洶洶，喬經理破天荒請了兩天假沒去上班。他只覺得身子特別的敏感，明明肉根釋放過了，身體裡卻總有股欲火在燒，被他刻意忽略了多年的女性器官，傳來一陣陣比以往更強烈的空虛，他忍著沒有伸手撫慰，只是這兩天喝掉了更多的冰水。

　　好不容易熬過了這段「例假」，喬經理卻在重新上班的第一天，見到一個意外的人。

　　據說是妹妹的男朋友的沈明彥穿著一身正式的西裝乖巧地在辦公室裡跟他打招呼。

　　「喬經理早上好，我是前天來報到的實習生沈明彥。」

　　旁邊的女同事早就忙不迭地幫著他介紹：「小彥就是我們這屆分到的實習生，前天就來了，正好您請假沒在，總監就說讓他先入職，現在負責幫我們處理下文件和送送東西。」

　　喬經理掃了一眼格外精神的明彥，挺拔陽光的氣質在白天看來更耀眼了，怪不得才兩天辦公室的女同事也不幹活就圍在他身邊格外殷勤。他抿抿嘴，心裡騰起一股不悅，聲音也沉了幾分：「小王，你來帶他。全部人，十分鍾後去會議室開會。」

　　說罷頭也不回地進了辦公室。被喊小王的正是前幾天被噴得鵪鶉一樣的男同事A，算是這裡的老資格了，讓他來帶新人無可厚非。然而小王也懂眼色的，沈明彥一過來就憑著出色的外表奪取了女同事們的關注，組裡的女同事們都爭著要帶他，小王自己當然不會去搶，現在看喬經理這麼一安排，一眼瞥見剛才搭話的女同事略微發黑的臉色，心裡也不由得好笑，卻見明彥臉色沒變，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去開會了。

　　讓喬經理有點吃驚的是，明彥在會上竟然也能接了嘴說得頭頭是道，對於市場形勢的分析也十分老練，有些見解雖然明顯沒有結合實際，但從理論的角度來看還是很正確的，他在心裡不由得對這人更高看了幾分——果然是自己的學弟，恩師門下無弱兵。

　　得力的新人讓他最近陰霾的心情愉悅了幾分，對下屬也沒這麼冷了，中午時分叫了全組人說是要出去吃飯當迎新。

　　明彥很爽快地接過了訂位的任務，還細心地照顧他剛病假回來沒挑大家都喜歡的火鍋，轉而挑了一家清淡的粵菜館。

　　包廂內，大家開開心心地吃了一路，酒足飯飽之後，喬經理起身去刷卡，他一離開包廂，同事們就都湊過來八卦明彥：「小彥，聽說喬經理是你學長？」

　　「你看你腳頭多好，一來就請飯吃，平時只有過年過節才會有這種待遇啊！」

　　明彥得體地笑了笑，隨便客套了兩句，心裡卻想趁著他大病初愈，用溫柔攻勢會更好。於是大家都回去上班的時候，他看了看午休還有點兒時間，就藉口說要去銀行，跑去買了一罐英式大吉嶺，回頭去茶水間泡了一杯就給喬經理送去。

　　他敲門進去的時候，喬經理正在每日一杯飯後咖啡中，光看那樣子就知道是黑啡，明彥笑了笑，在他疑惑地眼神中把手裡的紅茶放下：「喬經理，我買了點大吉嶺，茶香醇厚，你剛病假回來喝這個比較暖胃。」

　　喬經理挑了挑眉，有點意外，又有點欣喜。多少年沒有人這樣對他噓寒問暖，下屬們都怕他怕得要死，今天吃飯要不是有明彥在調和氣氛，又會像平時那樣拘謹到吃完了，這也是他平日不太喜歡搞聚餐的原因。他也沒有職位高到有專屬的秘書，泡咖啡這些都是自己動手的，自然沒人管他傷不傷胃，此時，即使是他一貫不喜歡喝紅茶，也不由得心內一軟，伸手接過。

　　「謝謝，很香呢。」

　　明彥看著他稍微展露的笑容，覺得這路線走對了，便趁勢說道：「我本來也不知道要調來這個部門，學校只說要來這裡實習，這樣也能碰上，我們很有緣分呢，以後要哥哥多多指教啦。」

　　他露出一個孩子氣的笑容，本來喬經理還想說他別在外頭叫他哥哥的，看到這個陽光的笑也沒脾氣了，只能帶著點無奈說：「那也得看你表現，表現不好我一樣會罵的，現在先去幹活吧。」

　　「好，今晚一起吃飯吧？我正好想問下你論文的問題，前天交的開題報告被校長打回頭了。」

　　「再說吧。」喬經理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總覺得他像小動物期盼著要主人投喂的樣子，竟然有幾分可愛。

　　「嗯，那我下班來找你。」

　　明彥心滿意足地出去幹活，自然又受到了其他同事的八卦。特別是兩位女同事，對他簡直是關切得不得了，他心裡雖然有點不耐，但一想到晚上又能見到男神，也就不計較這些小細節了。

　　房內的喬經理卻有點心不在焉。明彥的討好太明顯了，已經超出了學弟對學長的範疇，他心裡有點發愁，難道妹妹這回遇上個雙插頭？別說喬蕊蕊平時有點女漢子，但據他所知在感情裡倒是不會吃虧的，雖然男朋友很多，其中也不乏有難搞的，卻從未見她有過感情糾紛，總是處理得相當妥帖的，這回她是知情的嗎？

　　喬經理想了想，還是給妹妹發了個微信。然而妹妹的答複卻很明顯：「哥，他是我朋友啦，你看我那天從頭到尾都沒說過是男朋友啊，是你們都誤會了好不好！人家喜歡的是年長型噠！不過呢哥你是他男神，他暗戀了好久啦，所以我就幫了他一把，你知道的，我無法抗拒顏值高的人的要求。」

　　喬經理：「……你什麼時候改行拉皮條？」

　　蕊蕊：「我這是成人之美！哥，你不喜歡這款嗎？不怕，我學校有很多長得漂亮的男生，你說你喜歡什麼我給你留意！」

　　喬經理笑了笑，沒再搭理妹妹。他抬頭看了看窗外側對著他的明彥，穿著一身合體的休閒西裝，他正和組裡的女同事在討論工作，微微俯身配合著女同事的身高，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看起來紳士又陽光。

　　好吧，既然這樣子該不該給他一個機會呢？喬經理笑了笑，其實是給自己一個機會，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碰到過這麼合他心意的人了，不但外貌脾氣全是他的茶，就連體貼細心都那麼似那個人。

　　是的，那個人。

　　那個由白月光變成朱砂痣的人。

　　早幾年他想起來還會覺得疼，只不過時間的確是療傷聖藥，現在倒覺得無所謂了，只是有點懷念當年兩人在一起的時光，不是懷念人，僅僅是那段自己年少輕狂又肆意飛揚的時光。

　　和那人分手之後，他明顯性子更冷了，也更專注於工作。剛好那時二十四五歲，跟明彥現在差不多的年紀，正處於事業拚殺期，他一口氣拿下了好幾個項目，終於在短短三四年間升到了這個位置，還讓他管著一個六七人的團隊，但可謂是有得必有失，這幾年來他也沒空去真心實意地談一場戀愛，只能習慣性地去約炮獵豔，算是為身體釋放壓力。

　　像明彥這麼打動他心的人，已經有很久沒有出現過了。Gay吧裡總能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圈子裡頭也不乏有絕色，只是他通通覺得差了那麼一點，說不上是什麼，然而現在他突然就明白了。

　　是體貼。即使是多麼瑣碎的細節也好，有人在他不舒服的時候送上一杯熱茶，比起情事上讓他舒爽更能打動他。只能說不知明彥是有心還是無意，就是這麼一杯茶，讓喬經理冷淡的心終於起了一點漣漪。

　　只不過，他轉念一想，明彥和他這麼像，會不會最後又是一樣的結局？

　　喬經理打字的手明顯一頓，看著桌麵上那杯半涼的紅茶，不由得有點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