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楊雲的婚宴
第九十七章楊雲的婚宴
李竹看楊墨這個樣子,十分心疼,她思來想去,決定拜托蔡青多多開解他。 他們兩人是好朋友,又都是男人,交流起來也方便。蔡青的話楊墨能更容易聽進去。
蔡青聽到李竹的托付,笑道︰「其實我一直在開解他,他應該快想通了。」
過了些日子,楊墨的精神果然好了許多。此時,胡楊兩家的事也談得差不多了。媒人已經開始催著定親。
楊墨遲疑再三,最後還是拒絕了胡家姑娘。李大姑和楊老實氣得不行,幾天沒理他。楊雲也不太理解哥哥的做法。
楊墨一臉無奈,有空就來尋李竹說話。
「阿竹,我想明白了,不管穆姑娘對我是何想法,我還是不想跟我不喜歡的女人成親。我也不想耽誤胡家姑娘。」
李竹再次覺得,楊墨還算是一個很有擔當的男人。
「我還是努力讀書吧。這也是我改換門庭的唯一途徑。」
李竹卻在心底嘆息,這個時代的科舉之路十分艱難,比高考更殘酷。李竹曾見過幾個教私塾的老先生,到老仍是童生。不管怎樣,楊墨能振作起來也是件好事。
穆長倩最終在山腳下買下一處莊子。這裡依山傍河,林木蔥蘢,是個消夏的好去處。
地皮買下來後,穆長倩就開始雇員人建造房子,這事自然有專門去辦,穆長倩隻負責時不時過來看看。
楊墨有時在,有時不在,不過,他再次面對穆長倩態度已經平靜許多。對穆長倩的關切也是恰到好處,不失分寸。有時蔡青也在,四個人一起釣釣魚,捉捉蝦。賞賞荷花,天氣不太熱時,他們就劃著小船到蘆葦蕩中游覽一圈。
相較於楊墨,蔡青的態度卻十分疏離淡然。李竹還以為他不喜歡穆長倩,有次趁穆長倩不在旁邊時,就委婉問了這個問題。
蔡青聽罷,先是微微一怔,「我怎麼會不喜歡穆姑娘?她開朗大方,不拘小節。她若是個男子,我們說不定也能成好友。只不過,你說過,我對人太好,容易引起誤會,所以……」
李竹啞然失笑,沒想到自己隨口說一句話,他還真記住了。
「其實我並不是要批評你的處事方法,你也知道我那天心情雜亂,容易胡言亂語。」
蔡青微微一笑,雙眸清亮的像面前的碧水,須臾,他才輕聲說道︰「我以後會只對一些人好。」
「呃,好。」
四人分開時,楊墨跟蔡青一起往回走,楊墨像是發現了什麼,時不時地看蔡青一眼,蔡青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忙問他怎麼了。
楊墨神秘地笑笑,朗聲說道︰「不可說,不可說。走吧。」
……
李竹家離穆長倩的莊子不遠,穿過那片竹林,再走一刻鐘就到了。
所經之路都是林蔭小道,即使在夏天也不並不覺得炎熱。
這天,穆長倩像往常一樣又來莊子查看建造進度,兩人沿著林蔭小道邊走邊說話。
穆長倩今日似乎有些心事,不時拿眼覷著李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李竹笑道︰「你有話就直說吧,你這人根本藏不住話。」
穆長倩調皮地吐吐舌頭,接著正容說道︰「我是聽說你家的一些事,不確定要不要給你說。既然你都看出來了,那我就說吧。」
李竹心頭一跳,她直覺是穆長倩說的應該是關於李三姐的事。
果然,她猜得沒錯。穆長倩遲疑片刻便說起了李三姐的事︰「我聽人說你姐姐過得似乎很……不好。那個白世杰對她很是冷淡,白家老太太埋怨她拴不住男人的心,到現在也沒懷上孩子,時不時地讓她到跟前立規矩。你姐又沒娘家撐腰,她家的下人也都不是善類……」
李竹深深嘆了口氣,其實這些早在她的預料之中。
李三姐出嫁前還指望著白家老太太會因為白世杰的事,對她有愧疚之心。其實那點心值個什麼!白世杰能裝一時裝不了一世,他一冷淡三姐,三姐又沒娘家撐腰,下人們最會看人下碟,李三姐能好過了才怪!
而且白老太太能教出白進那種兒子和白世杰這種孫子,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過,即使早有預料又怎樣,她還是阻止不了李三姐跳進火坑。
穆長倩說完,停頓一下又說道︰「同是親姐妹,你姐姐怎麼就一點也不像你。若是不知道就罷了,知道了還要嫁進白家。不是睜著眼跳火坑嗎?如今說什麼也晚了。」
李竹問道︰「白家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穆長倩想了想道︰「聽說那個白進被人參了一本,還有人拿白世杰的丑事說事,他本來是要到西寧縣任知縣,因為這事就只好賦閒在家。現在回老家白家村去了,就在隔壁的息泉縣。」
李竹估計白家也有可能因為這事遷怒李三姐,她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她能想到的是和離,但以李三姐的性格怕是不可能。
李三姐的事李竹是無計可施,而且隔這麼遠,又鞭長莫及,她也只能暫時放到一邊。
穆家的莊子建得挺快,李竹種下的辣椒也活了,總算有了件讓人高興的事。李竹生怕季節不對,辣椒苗會夭折,對這些嫩苗小心呵護。
縣裡的食肆飯鋪仍三五不時地來村中收菜,李竹家的兩個菜園子的菜是他們爭槍的對象。雖然楊家集其他村民的菜也不錯,但比起李竹家的總欠缺點味道。
時間一長,眾人對李竹也開始議論起來了,因為也不見她家菜園子用的是荒地,他們種菜時不過跟平常人家一樣鋤地,拔拔草而已,連糞都上得少,他們想不通為什麼她家的菜就是長得比別人家水靈,幹吃?
李竹初時聽到這些議論,多少有些不安,生怕人們識破了她的秘密。
不過還好,沒多久,村民們就形成了一個大致的觀點︰他們覺得李竹是個福人,所謂福人就是幹啥啥行。這種人種田豐收,做生意發財,走路跌個跟頭也能撿到錢。與福人相對的是衰人,幹啥啥不行,種野草都能種死。之所以有這個說法,那是因為有不少事佐證,像是荒地裡無端發生財寶,挖出泉眼,連老虎都跟她親近等等。
既然李竹是個福人,那肯定會跟別人家不一樣。所以他們也甭跟她比了。這麼一想,村民們很快心態就平衡了。他們平衡了,李竹也就放心了。她可不想跟鄉親們關係太惡劣。
長夏漸漸過去,很快就到了初秋時節。地裡的莊稼幾乎是一天一個樣,村民們眼看豐收在望,自是一臉喜色。不過,令人心痛的是,山上的野豬又開始下山糟蹋莊稼了。
這次李竹十分倒霉,野豬大多是從她家的地裡穿過。
小白和大黃鬥志昂揚,數次與野豬纏鬥。不料這次來的是十分難纏的公豬。大黃險些喪命,小白也受了點傷。李竹十分頭痛。
最後還是小虎威風,它不但親自上場,還召來了幾個同伴幫忙。這著實對野豬很有威懾力,豬群下山的次數急劇減少。小虎帶著它的同伴,外加小白大黃共戰豬群。李竹每隔個幾天就能賣上一頭野豬,羨煞村民們。鄉親們通過此事,對小虎更加喜歡。今年因為小虎的存在,田地在山家的幾戶村民減少不少損失。
他們心生感激,有人提了雞來,也有些買了點肉,來孝敬小虎。
小虎衝李竹吼了一聲,李竹笑道︰「你收下吧,這是人家送你的。」
小虎這才放心地享用。村民們遠遠地看著小虎,好奇地打量著它那身斑斕的皮毛,鐵棍一樣的粗尾巴。有些大膽的還往前湊近了看。小虎也不怎麼理會他們,一副任君觀看的模樣。
七月底的時候,江驚雷帶著他父親到了。他父親名叫江大年,父子倆跟一個模子刻的似。江大年為人豪爽,嗓門洪亮。兩人帶來不少京中特產,給楊家下的聘禮十分豐厚︰緞子三匹,金銀首飾一套,外加三十兩文銀等各項物事。楊老實和李大姑對江家愈發滿意,雖然這些聘禮最後會添加到嫁妝裡頭,但這卻表示江家對自家閨女的重視。
因為兩家隔得太遠,自然不能同時辦宴席。最後的商議結果是,先在家楊家辦一場,宴請眾位親友鄉鄰。回到京城再到在江家辦。
楊家要辦喜事,李竹這個親戚自然也要去幫忙。跑跑腿,借個東西,招呼一下女客之類的,她能做的都做了。
這一天,凡是跟楊家有舊的親戚都來了,村民們也多有隨禮。這些人根據關係親疏不同,隨的禮也有不同,親近的或是做被子,或是送被面,或是首飾,一般關係的送幾尺布或是拿個十文八文的就行。
李竹一是念著大姑的恩情,二是跟楊雲也合得來,就去縣裡打了一套中等價位的頭面首飾,花了她十兩銀子。楊雲接過後吃了一驚,李大姑也嗔怪著說她太破費。李竹勸了一陣,兩人才推辭著收下了。
院子裡一片歡聲笑語,男人聚在一起侃大山吹牛,婦人們也攏在一處說笑拉家常。
本來氣氛十分祥和,不過很快就被楊家大伯母朱氏和楊蓮花給破壞了。楊蓮花孩子已經生了,是個兒子,朱氏的尾巴又翹了半天。本來楊家辦喜事,像兩家這種關係,她是不用來的,即使來也是禮到人不到。
沒想到這母女倆反而高調出場,一進來就先聲奪人地嚷道︰「喲,你們都到了啊,也沒人去叫我,我這個伯母不招人待見。不管咋說,這阿雲也是我佷女是不。」
當著這麼多的面,李大姑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客氣地說道︰「大嫂來了啊,你們找個地方坐吧。我太忙,咱自家就自便吧。」
就在這時,江驚雷父子倆過來跟大家打招呼。
朱氏一看,立即硬湊上去,自來熟地對江家父子說道︰「哎喲,親家,佷女婿,你們一路遠來辛苦了。有空去我家坐坐。」
江大年和江驚雷十分客氣地跟朱氏打了個招呼,兩人正轉身去另一邊。不想朱氏卻十分親熱地對江驚雷說道︰「佷女婿啊,我這人就是愛操心,你將來一定要對我家阿雲好,她是個好孩子。」
江驚雷點頭︰「這是自然。」
朱氏抿嘴一笑,接著又說道︰「她是個孩子可惜命不好,——先是被人退親,後來又被吳家搶親——」
「姓朱的,你給我閉上你那張臭嘴。」
李大姑氣得滿臉通紅,厲聲制止。
眾人暫停閒聊,四下裡一片靜寂,一起目光炯炯地盯著這兩家人。
朱氏連忙道歉︰「哎呀,我這人一高興就亂說,行了行了,大好的日子提這些幹嗎?」
李竹站出來笑著說道︰「是啊,大伯母,你也別心懷愧疚,我雲姐早就原諒蓮花姐搶了何仁義這事。我江家姐夫也知道這事,他還說你家搶得好,若不然,我雲姐也沒機會嫁給他。」
江驚雷立即說道︰「是啊是啊,搶得好。要不然阿雲就便宜那個背信棄義的狗玩意了。那廝跟你家閨女才是絕配。」
李竹笑著對江驚雷說道︰「表姐夫,你這人就是太直,總愛說實話。 」
李大姑也接道︰「她大伯母你別往心裡去。」
朱氏臉色一僵,正要開口回擊,李竹立即搶道︰「哎喲,蓮花姐,不是說你身體不好嗎?怎麼又出來了。我聽人你家孩子七個月就生了,你的身子一直不好,你怎麼不好好在家養病,我大姑家不會挑你的禮的?」
李大姑大度地說道︰「是啊,蓮花,你的情況特殊,我怎會挑你的禮?」
眾人也知道了楊蓮花未婚先孕的事,紛紛用別樣的目光打量著她。
有的說道︰「這人搶了堂姐的未婚夫,沒成親就生孩子,怎麼還有臉上門?」
「是啊是啊,不愧是母女。」
「嘖嘖。」
……
楊蓮花被人當眾戳穿丑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朱氏還想跟這些人大戰一場。不過,她回頭看著要撲上來撕人的李大姑,和按捺著怒火的江家父子,再看看一臉冷笑的李竹,不禁心生膽怯,拉著楊蓮花邊走邊說︰「得得,你們不待見俺娘倆,俺們也不招人嫌了。」
朱氏母女落荒而逃。
李大姑臉上帶著笑意,招呼眾人︰「好了,讓大家見笑了,大伙都上桌了,該開席了。」
現場又恢復了剛才的嘈雜。
李大姑對李竹囑咐道︰「別告訴你姐這事。」
「我知道的大姑。」
李大姑說了一句又被人叫去了。李竹也忙著去安排桌椅板凳。
楊家的院子不大,地方不夠,院外也搭了幾個棚子用來招待客人。
李竹正在忙碌,忽然聽到有人說道︰「這位姑娘,我們也是來隨禮的。」
李竹聽著這聲音有些耳熟,急忙轉身。
面前站著三個男子,大約三十來歲,為首的一個男子身材魁宏,面如重棗,長須飄飄。另外兩人,一個黑臉,一個白臉。 這是在模仿劉關張三兄弟?
李竹覺得這人好生奇怪。再一看那個「關公」,一雙深邃的眼眸著帶些許笑意,正盯著她看。
這個人,是寧希邁?
李竹神色略有些緊張,正色說道︰「今日是我表姐的大喜日子,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怨,還望幾位手下留情。」
寧希邁哈哈大笑兩聲,注視著李竹道︰「我有那麼可怕嗎?你第一次見我時,不是挺大膽的嘛,還敢利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