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嫌髒
第一百二十五章嫌髒
楊秋麗哭著離開蔡家,蔡成知道後,就來怒氣衝衝地質問蔡青︰「你到底是想怎麼著?招來一個大土匪還不夠,又得罪裡正一家,你存心是不讓我們好過對不?我告訴你,你要是我親生的,我早揍你了。 」
蔡青一言不發,一臉冷淡,最後只說道︰「這話我聽得太多了。 以後別再說了。」
「你、你這是要反了。」蔡成氣極敗壞。
蔡青充耳不聞,轉身離去。
陸氏拉著他又哄又勸︰「他爹,這孩子親事沒成,又被那麼一嚇,他心情不好,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蔡成雖然憤怒,卻也無可奈何。不管怎樣,那個李竹終究還是沒進蔡家的門,這個結果是他所樂意看到的。
蔡家人很快就發現曾經溫和寬容的蔡青似乎變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樣顧忌所有人的心情,不再周全妥帖地處理家中的矛盾爭吵。蔡青的這種轉變讓蔡家人很不安。
……
李竹和蔡青以衣寧希邁三人的事情,傳得遠近皆知。那些青年男子畏李竹如虎,都怕不小心跟她走近了,也被寧大王半夜上門追殺。
這世上最惹不起的是兩類人,一是當官的,二是土匪。前者是一手遮天,後者是無法無天。
李大姑眼看著自己佷女處境如此,整天唉聲嘆氣的。楊墨也是十分難過。這兩個人,一方是他最好的朋友,一方是他妹妹,他比誰都希望這兩人能走到一起。
他不禁想起出事那晚,他在自前門口遇到魂不守舍的蔡青,他邀他進書房秉燭而談。蔡青說到自己將來的打算時,雙眸熠熠生輝。不想在半個時辰後,事情卻驟然生變。
李三姐在娘家也聽到了妹妹的消息。此時的她正與貪心的娘家周旋。肖氏和劉氏把李三姐逼回來的原因,是想讓她嫁給一個四十多歲、兒子都已成親的鰥夫,當然豐厚的彩禮是少不了的。
可是李三姐已經不是從前的柔弱性子,她一直在巧妙的周旋著。沒想到李竹與土匪有牽扯的消息傳到男方家時,男方主動回絕了這門親事。原因是他們不想跟土匪有牽扯。
李三姐得到解脫,再加上娘家對李竹和蔡家的親事也沒了威脅,便收拾東西趕緊來看看妹妹。
李三姐匆匆趕到李竹家,小春正在院裡洗衣裳,小秋在劈材。
李三姐左看右看,不見李竹,急忙問她到哪裡去了。
李竹沒多時就回來了,她見到三姐,也顯得十分高興,拉著她問長問短的。李三姐見妹妹這樣,心裡略鬆一口氣,又安慰道︰「阿竹,人這一輩子總要總會經歷些磨難和風浪。你可別想不開。」
李竹笑笑,「三姐,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這點事算什麼?也值得我想不開?我沒事。咱們以後都會好好的。」
盡管村民們背著李竹沒少說閒話,但當著她的面誰也不敢說什麼。無他,他們不少時候還得靠著李竹。
別說他們,就連裡正家也不敢得罪她。且說楊秋麗在蔡家受到蔡青的搶白後,就跟爹娘哭訴,還慫恿父親為難李竹。
裡正第一次對女兒說了重話︰「你這孩子,我真是把你慣壞了。你想害死全家嗎?李竹是什麼人,是你能招惹的嗎?我早知道就讓該你去見識見識那晚的情景。那個蔡成因說錯一句話被人打成豬頭,蔡青的娘險些就剁了手指頭,這些悍匪連官府都不怕,若是知道我動了他罩著的人,你們兄妹幾個還有活頭嗎?」
楊秋麗嚇得不知所措。裡正娘子也幫著數落她。
楊秋麗暫時打消了報復李竹的念頭。
李竹若是知道寧大土匪竟然還有驅邪避災的作用,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寧希邁的消息很快也傳出來了。那天官兵和寧希邁在大清河上進行了一場激烈的水戰。
陳覲兄弟活捉土匪無數,連寧希邁和鄭炎也被活捉了。隻逃脫了一個黃玉。
寧希邁已經被關入大牢,因為案情重大,縣衙層層上報,不日要押往京城,交給刑部處置。
李竹聽到這個消息,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慶幸還有解脫還有旁的復雜情愫。
隔了不久,陳觀在縣城見到李竹時,告訴她,那晚多虧了她,否則他們不能那麼容易將寧希邁一伙一網打盡。也幸虧寧希邁的胳膊受了重傷,他才輕易將他拿住。
李竹客氣兩句,突然問道︰「朝廷將會如何處置寧希邁?」
陳觀道︰「還不太清楚,不過,他的事比較惡劣,再加上有仇人推動,肯定要重判,有可能秋後處斬吧。」
「哦,這樣啊。」
陳觀想了想,又安慰李竹︰「你也別太難過,雖然此事鬧得很大,我想真正喜歡你的人應該不會介意這個的。那什麼,天涯何處無芳草,也不一定非在本縣找。」
李竹被陳觀這句順口溜似的話給逗笑了。
繼陳觀之後,穆長倩和南玉也來看她。
穆長倩先是憤然,接著聽說寧希邁被捉後,不由得拍手稱快。
南玉則是十分可惜李竹和蔡青的親事未成。
「可惜了,那真是個好小伙子。我若還是個姑娘家,一定不能放過。」李竹笑笑沒接話。
寧希邁和蔡青的事,李竹暫時放下了。她開始專心地照料自己的果園和田地。果樹花開正盛,而她的水田也要開始播種了。李竹對種田不太懂,就請了幾個懂行的老莊稼人。
其中有一人就是本村的楊六公,是個六十來歲的孤寡老頭,跟楊墨還有一點親戚關係。楊六公不論旱田水田都會種。李竹請他來幫忙,楊六公心生感激,拿出全副的精神頭,盡心盡力地幫著李竹打理田地。李竹見他如此盡心,又憐他孤苦,便時不時地送些吃食給他。他的衣物破了,李三姐也主動拿過來縫補。
李竹的親事暫告一段落,李三姐的桃花卻又有盛開的跡象。眼下對李三姐有意的有兩家,一時當初跟小春一起逃難的孫大力,他時不時地來李竹家做幫工,一來而去就跟李三姐熟悉了。一個便是楊家飯莊裡的張文,李三姐因著時不時去飯莊幫忙,兩人自然也認得。
李三姐也有些為難,抽了空便問妹妹的意見︰「阿竹,我知道你主意大,你說哪個好?」
李竹笑問︰「三姐喜歡哪個?」
李三姐畢竟是過來人,也沒以前那種羞澀和放不開,落落大方地說道︰「我覺得都不錯。不過,我畢竟不是初嫁,要考慮的更多。不但是他這個人,還有孩子的事情。」
李竹想了想,這兩家的孩子都還不錯,不算是熊孩子。孫大力的兒子十分可愛,而張文的一雙兒女則是早熟得驚人,而且十分聰慧。
她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勸道︰「不急,三姐,你先別表態,慢慢地與他們接觸,看哪家更合得來。」
「我也是這麼想的。」
李竹的田地有楊六公幫著打理,家務和李三姐和小春,果林也有人幫忙看著。這果園此時並沒有用圍牆圍起來,主要是地方太大也不方便圍。楊六公就建議李竹不要建圍牆,那樣太費錢,而是建議讓她從山頭開始,沿著外圍種一圈荊棘就好。
這倒也好辦,李竹於是發動一幫半大的孩子去挖荊棘,然後等到秋天時再收集些荊棘種子撒上。
這日,李竹領著人正在忙碌,卻見那個陸琨又在這兒轉悠。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小白一見了他就弓起背,做出一副要攻擊的姿態。
李竹制止了小白。她冷眼看著這人到底想幹什麼。
走到近前時,李竹問道︰「陸公子的傷可好了嗎?」
陸琨點頭︰「煩勞牽掛,已經好了。」
陸琨打量著李竹,見她經過前日那等大事,仍不見頹態。她仍跟以前那樣神采奕奕,肌膚勻淨,雙眸烏黑。這樣的女子就算沒有那等特殊的本領,納回家去也不錯。如今她和蔡家的婚事被攪,那姓寧的也被捉了……
陸琨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打算真好。
李竹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忽又問道︰「陸公子,不知我前些日子送的藥水可有效果?」
陸琨想起那味道古怪的藥水,胃裡不禁直犯噁心,不過雖然如此,但他覺得效果挺好。他感覺不但傷勢好得快,精神也隨之變好了。
陸琨點點頭︰「多謝李姑娘,那藥水十分有效。」
李竹在心裡偷笑。小白也樂得哼唧一聲。
陸琨看著李竹,用一副替她著想的口吻說道︰「李姑娘,恕在下直言,經過前些日子那檔子事,姑娘在本地的名聲恐怕……」
李竹嗯了一聲,仍舊不動聲色。
陸琨清了清嗓子又繼續往下說︰「在下家中頗有資財,族中也有人在朝中作官,在下的未婚妻也素有賢明,將來想必不會為難姑娘……若是姑娘有心脫離這個地方,在下倒可以幫忙……」說罷,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李竹。這種赤、裸、裸的暗示,李竹豈會聽不出來?
李竹覺得直犯噁心。她微微一笑道︰「我聽說陸公子家中已有幾房姬妾?」
陸琨也不加隱瞞,坦然承認︰「我們大戶人家都這樣。想比京中那些姬妾成群的紈褲子弟,在下也算是潔好自好了。」
李竹出口譏諷道︰「你這也叫潔好自好?請別侮辱這個詞好嗎?若你這樣也算潔好自好,那我的小白也可以一邊吃著翔一邊說它有潔癖。」
小白怒了,大聲叫道︰「汪汪,我不吃這個,不吃……主人,你怎能這麼說我,貓可忍,狗不可忍。」
陸琨萬沒料到李竹會這般搶白自己,他驚怒交加,指著李竹說道︰「你真不識好歹,本公子看上你那是你的造化,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個被毀了名聲的村姑而已!」
李竹冷冷一笑︰「沒錯,我就是一村姑,可我也沒腆著臉說自己是個大家閨秀啊。倒不像某人,一邊當嫖客一邊還說自己潔身自好。我想明白的告訴你,除了錢和古董,我李竹從不用別人用過的東西。無它,嫌髒而已。」
陸琨氣得滿面通紅,正欲反唇相譏,李竹又淡淡一笑,好心的提醒他︰「哦對了,我忘了告訴陸公子了,我前日送的土方藥水呢,其實就是小白的尿而已,老人們都說很有用,所以我就——」
陸琨這次是徹底驚呆了,他現在終於明白那股怪味是怎麼回事了。
「你、你——嘔——」陸琨話沒說完,就捏著喉嚨往樹林裡跑去。
李竹的心情莫名地暢快了許多。小白也原諒了主人剛才的污蔑,咬著自己的尾巴轉圈圈。
不過,剛了一會兒,小白又衝李竹背後叫了一聲。
李竹以為陸琨又回來了,她連頭也不回,十分不客氣地說道︰「姓陸的,難道我說得還不夠明白?」
「你說得夠明白了。」
這不是陸琨的聲音。
李竹遽然回頭,就見陳覲正負手而立在一棵梨樹下。